锦春乱 第82章 暗度陈仓

祠堂。

这是云祉第二次踏入这个地方，第一次是在她成为裴家新妇几天后，上族谱时进入的，没想到再次进入，竟是这种情景。

来时路上，玉锦已经大致说明了事由——戚小婉和裴景铄在祠堂里无媒苟合，被前去探望儿子的戚氏撞见了。

炽热的阳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将香案上的牌位照得发亮。

云祉和裴行慎到来时，祠堂内一片兵荒马乱。

“孽障！”戚氏铁青着脸坐在太师椅上，嘴唇隐隐发白，她抓起茶盏狠狠砸过去，碎裂的茶盏从裴景铄脸上划过，溅出一道血痕：“祠堂重地，供奉着裴家列祖列宗，你们竟敢……竟敢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她的面前跪着戚小婉和裴景铄两人。

戚小婉被两个婆子按着，素白的中衣散开，露出莹白的胸脯和颈间几处暧昧的红痕。

裴景铄衣衫不整，雪白的中衣被汗水黏在身上，右脸颊上的掌印格外鲜明。此时又添了新的伤口，他忍着痛，一句话都不敢说。

裴行慎只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还扯了扯云祉的衣袖，阻止她继续落在裴景铄身上的视线。

戚氏余怒未消，看到匆匆赶来的两人，火气更大了——又被他们看了笑话！

特别是云祉，自从这女人进了裴家的门，她就没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她越想越气，直接把矛头指向刚进门的云祉，“都是你！连个后院都管不好！若不是你监管不力，也不会发生这等事情！”

云祉满头问号。

戚氏担心别人对她儿子不利，也存着偷偷放水的心思，看守祠堂的下人全都是她的心腹，闲杂人等靠近不了半步。

就这样严防死守之下，戚小婉都能和裴景铄暗度陈仓，只能说是戚氏的人失职，与她何干？

云祉憋了一肚子气，刚想要反驳几句，

裴行慎已一步挡在她身前。

他高大的身影将刺目的阳光隔绝，玄色锦袍上的银线暗纹在强光下泛着冷芒。

“母亲，祠堂是儿子让景铄闭门思过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冷，目光如炬扫过地上两人，“是他们不修私德，不知廉耻，与祉儿何干？”

“怎么无关？”

戚氏尖声叫道，涂着蔻丹的指甲在阳光下泛着血色，“她既掌中馈，就该约束好府里人！这戚小婉是不是你故意放进去与五郎私会的？”

云祉冷笑：“母亲，无凭无据，你与其诬陷我，还不如直接审问看守的下人。”

戚氏冷着脸不说话。

裴行慎见此，直接问道：“看守何在？”

看守的何叔浑身发抖地跪行过来，他虽是戚氏心腹，但对四郎君的手段略有耳闻。

因此他也不敢隐瞒，连声说道：“郎君饶命！是表小姐……是表小姐求我们放她进去的。她说、她说今日要离开侯府，日后再也不相见了，想过来与五郎道别。我们看她可怜，再加上五郎也……我们就把表小姐放进去了。谁知道……”

其他看守连连磕头，嘴里不停地喊着饶命。

云祉冷眼旁观，心道戚小婉应该不仅仅是哀求，应该也给了不少好处了。

戚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扑向戚小婉，“你这贱蹄子！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她竟然被气得失去理智，像山村野妇一样扑打起来。

“姑母饶命啊！”

戚小婉哭喊着躲闪，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脸上，“我们只是情难自禁……我和表哥情投意合，您就成全我们吧！”

裴景铄也顾不上装孙子了，连忙过来阻拦，三人乱作一团。

裴行慎见此情景，眉头微微一皱，厉声喝道：“都住手！”

“快把他们拉开。”云祉只能吩咐戚氏身边的丫鬟婆子，她们连忙过去拉架，混乱中挨了戚氏好几巴掌。

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把戚氏拉开了。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她鬓发凌乱、神情狠厉，跟个疯婆子差不多。而被她教训的戚小婉则是被裴景铄怜惜地抱在怀里，成全了一对苦命鸳鸯。

戚氏气得直翻白眼。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夫人去梳洗更衣？”云祉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传出去就丢人丢大发了。

丫鬟婆子们也担心出事，手忙脚乱地搀扶着她去偏房收拾。

云祉继续看着裴景铄，道：“五弟，你们也下去收拾一下吧。”

“谢谢四嫂。”他抬头看了云祉一眼，拉着戚小婉去他休息的房间更衣了。

随着当事人暂时离开，乱糟糟的祠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云祉继续清场：“你们先下去，此事若是传出半点风声，你们也别在侯府待了。”

在场所有下人都齐齐应是，满脸都是惧色。

没多久，平复好情绪的戚氏从室内出来，虽然依旧一脸铁青，但好歹仪容整齐，不失侯府主母的风度。

“来人，把戚小婉送回戚府。”她总算找回了理智：“立刻！”

还未等她身边的婆子有所动作，外边就有下人急匆匆地跑来通报：“夫、夫人！大事不好了！舅老爷……舅老爷带着一群人登门了！说是要找你讨个公道！”

舅老爷，那应该是戚小婉的亲生父亲，戚氏的同胞兄长，裴行慎亲娘的庶弟。

云祉不由地朝他看了一眼，发现裴行慎也在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沉声说道：“不用担心，与你无关。”

她自然不会担心，该担心的是另有其人。

果不其然，戚氏的脸色顿时大变，愤愤地拍了拍桌子：“贱人！居然通知了戚府的人！”

最近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侯府都没有和戚府通气。哪怕戚家人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派人来询问时，戚氏也是敷衍过去了。

只要先把人送回去，后面的事情可以慢慢谈。到时候人回到了戚府，为了戚府和戚小婉的名声，他们也不敢闹大。

但是，人在侯府又不一样了！

他们来得这么巧，肯定是戚小婉暗中透风报信，说不定还是设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