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云初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院外传来哭哭啼啼的抽泣声、丫鬟小厮匆忙的脚步声,还有管事婆子尖利的呵斥。
“都动作快点!侯爷说了,午时之前必须清空后院。”
李云初蹙眉,刚撑起身子,碧荷就端着热水推门而入,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姑娘醒啦?”
“外面闹什么?”
“大喜事呀!”碧荷拧了帕子递给她,眉飞色舞道,“侯爷今早下令,府里所有姨娘统统遣散!”
她压低声音,“除了您,一个不留!”
李云初擦脸的手微微一顿。
“侯爷待您真是独一份的!听说林姨娘哭晕过去都没用,侯爷连面都不见呢……”
江柚白已经锁定她这个“完美零件”,自然不需要再养着那群备选了。
李云初听着小丫鬟喋喋不休的艳羡,心底冷笑。
这丫头若知道他家侯爷留着她,是要拆骨剥皮当祭品,怕是要吓死。
窗外,一顶顶青布小轿正抬着哭哭啼啼的姨娘们出府。
李云初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盏,忽然问道:“连王姨娘也赶走吗?”
按理来说,其他姨娘都是这半年来陆陆续续进的侯府。
只有这王姨娘不是。
“王姨娘是最早走的,是最干脆的一个。”碧荷撇撇嘴,“府内除了王姨娘,其他姨娘都不依不饶的。”
她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院门“砰”地被撞开,五六个姨娘提着裙摆冲了进来,鬓发散乱,脸上脂粉被泪水冲得斑驳。
“妹妹救命!”林姨娘扑到李云初榻前,一把攥住她的手,“你去跟侯爷说说情,别赶我们走。”
“就是啊!”苏姨娘抹着眼泪,“侯府锦衣玉食的,出去我们可怎么活?”
李云初被她们吵得头疼,刚要开口,赵姨娘已经哭嚎起来:“我爹早把我卖给侯府了,如今回去肯定又被转手卖掉!”
“妹妹!求您给条活路吧!”兰姨娘眼泪冲花了胭脂,“外头哪有侯府舒坦?虽说…虽说侯爷从未召我伺寝……”
“我确实没尽到伺候侯爷的责任,但我真的不想走,侯府这日子这么自在,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我也是!”苏姨娘揪着帕子哭诉,“入府三个月,侯爷连我院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我虽然很想给侯爷生个一儿半女的,但是却力不从心……”
“后院唯一承过宠的只有妹妹啊!”赵姨娘突然语出惊人,“只要妹妹肯在侯爷面前帮我们说话,我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跟妹妹争宠的。”
“我爹要知道我被赶回去,定会把我卖进窑子的!”
“是啊,妹妹,请救救我们吧,我们只是想留下。”
……
李云初看着这群哭花妆的姨娘,忽然觉得荒唐至极。
她们以为的“恩宠”,实则是催命符。
而她们拼命想逃离的“外界”,反而是生路。
“姐姐们……”她幽幽开口,却被突然闯入的侍卫打断。
“侯爷有令!”领头侍卫冷着脸,“半刻钟内,闲杂人等再不离开……”
“乱棍打死!”
……
姨娘们的哭嚎声渐渐远去,屋内终于恢复宁静。
李云初揉了揉太阳穴,长舒一口气。
总算清净了!
然而,她刚闭上眼,院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姑娘!”青柳兴冲冲地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串端着漆木食盒的丫鬟,“侯爷特地吩咐厨房给您做了补膳!”
十几个描金食盒依次打开,瞬间摆满整张八仙桌。
参鸡汤泛着金黄油花,燕窝羹晶莹剔透,还有各色精致点心,香气扑鼻。
碧荷眼睛发亮:“侯爷对姑娘可真好!”
李云初盯着满桌珍馐,嘴角抽了抽。
断头饭倒是丰盛!
一位面容严肃的嬷嬷上前行礼:“老奴姓周,侯爷命我专门来伺候姑娘的饮食。”
她舀了碗血燕,“姑娘趁热用。”
李云初接过瓷碗,勾唇笑了笑。
江柚白是怕她不配合,特地找个嬷嬷盯着她吃饭?
行吧,他既然这么有心,那么她也不能辜负这番美意。
她确实应该好好进补了!
之前为了活命,她故意节食、吹冷风,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
如今这副身子虚弱不堪,内力滞涩,连翻个墙都费劲。
她小口啜饮着燕窝,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既然江柚白要养肥了再杀,那她就顺水推舟。
等身子恢复,功力重回巅峰……
逃出去,才有胜算!
……
桌上的菜被李云初风卷残云般扫进肚里,连炖着雪蛤的白玉盅都见了底。
她慢条斯理地夹起最后一块水晶肘子,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送入口中。
“姑……姑娘……”碧荷盯着满桌空荡荡的碗碟,结结巴巴道,“您……还添饭吗?”
李云初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再来半碗。”
她已经好久没吃这么爽了!
这些膳食吃着一点都不腻,简直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青柳手里的帕子掉在了地上,周嬷嬷布菜的手微微发抖。
这一顿,她吃了寻常人三倍的量!
碧荷突然福至心灵,小声对青柳道:“定是那些姨娘被赶走了,姑娘心里痛快,胃口自然好了。”
青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她们哪里知道,李云初此刻正在心里盘算。
这一口肘子能补多少气血,那碗燕窝能恢复几分内力。
既然要逃,总得先攒够力气!
房门突然被推开,江柚白迈步而入,目光扫过桌上光可鉴人的空盘子,眉梢微挑:“今天这么配合?表现不错!”
李云初抚了抚撑得微鼓的肚子,笑得乖巧:“侯爷厚赐,岂敢浪费?”
江柚白走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行,你只要乖乖听话,一切都好办。”
他的拇指擦过她唇角残留的酱汁,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李云初轻呵一声,索性咬住了那截修长手指,齿尖几乎要刺破皮肤。
“嘶……”
鲜血瞬间渗出,顺着她的齿痕蜿蜒而下。
江柚白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她咬着,眸色深沉地看着她。
直到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李云初才松口,舌尖轻舔了下唇边的血迹,挑衅地抬眸。
“牙口不错。”江柚白淡淡道,随手拽过她的袖子,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的血,“野性难驯!”
李云初双手环臂,“我刚刚突然咽不下这口气,总得找个地方发泄。”
她歪头,“现在舒服多了。”
江柚白冷眼看着她,“只要你听话,想怎么发泄都行。”
说罢,他刚要转身离去,她却突然拽住他的衣角:“侯爷,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刚夸你听话。”江柚白眯起眼,“这就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