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如此亲昵的声音,宋里里第一反应便是愣怔。
心底感觉有根弦被莫名拨动了似的。
但也只是瞬间,宋里里便又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在想什么呢?
指望沈海萍会突然对她温柔吗。
这种美梦,还是别奢望了。
果不其然,等宋里里走过去后,沈海萍便开口道,“来瞧瞧这几套首饰,挑你们喜欢的,剩下的就都留给你们未来二嫂了。”
宋梨最是亲昵,认真地给自己选了一套珍珠头面。
而宋里里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便只是挑了个玛瑙镯子。
刚攥在手中,就瞧见沈海萍和宋梨互相交递个眼神,旋即沈海萍站起身来。
“好了,这毕竟是咱们侯府办喜事,咱们都是一家人,日后别闹得那么僵,还是要和睦相处的。”沈海萍说道。
宋梨乖巧点头,想去挽住宋里里的手臂,“我知道了娘亲,姐姐本来跟我就很好,我们可是双生胎,更别说娘亲你生了我们两个,是有养育之恩的,更是要感激的呀。”
宋里里不动声色地抽走了手臂,让她扑了个空。
宋梨也不恼,甚至连一贯的可怜表情都没做,只是噘着嘴小声道,“是不是啊,姐姐?”
“……挑完了,可以走了吗?”宋里里懒得理会,直接开口问道。
那冷淡的样子,显得刚才母女俩说的话都在放屁。
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沈海萍咬牙,终于回过神来,又重新挤出笑容,“行,反正现在首饰挑好了,咱们一起回侯府吧,正好是赶上吃午饭。”
说着,就要跟着宋里里往外走。
脚都要跨出首饰铺的门槛了,宋里里却突然站定,眼神狐疑又警惕,落在了沈海萍身上。
分明面前站的是个小丫头,可沈海萍却感觉自己被狠狠压了一头,气场震得她后背发寒,眼神也不自觉地飘忽起来,“怎么了?”
“结账了吗?”宋里里问道。
沈海萍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倒是宋梨急切开口,“姐姐,大人的事情咱们就别操心了,这账肯定会结的,毕竟首饰铺又不做善事,还能免费给咱们这些东西吗?”
“现在,结账了吗?”宋里里懒得理她,再次重复。
沈海萍也用方才宋梨那套说辞,企图搪塞过去。
见状,宋里里直接拽过旁边的小工,清秀的柳叶眉轻挑,“她们结账了吗?”
小工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几乎腿软,直接就将知道的全盘托出。
“没……没给,侯夫人说,等成亲之后再来给,侯夫人还说,怕我们不相信,可以叫三小姐和四小姐过来,三小姐有家铺子,很有钱,侯府自然不可能赖账。”
沈海萍恼羞成怒,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够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宋梨也慌张开口,“姐姐,你别听这人胡说,咱们才是一家人,千万别被外人给挑拨离间了。”
小工瞬间委屈得很,撇着嘴想说自己没有胡说八道。
可还没开口,就被冲出来的掌柜给拦住了。
“侯夫人,我这小工实在不听话,要不您去后面喝口茶,就当我赔罪了?”掌柜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就是想让沈海萍有啥家丑,去隐蔽处解决了,免得铺子里人来人往的,都听了笑话去。
沈海萍颔首,就想带着宋里里和宋梨去后院。
可宋里里纹丝不动。
不仅不动,还冷笑着看向沈海萍,“怎么,侯夫人如今觉得丢人了,算计我的银子时,就应该想到这情况才对。”
“什么叫做你的银子,那也都是侯府的银子,现在侯府办喜事需要用钱,你拿点出来又如何!”沈海萍咬牙切齿道。
“是啊姐姐,你先拿出来,日后娘亲肯定会补给你的,咱们一家人,还能赖过去吗?”
一家人?
呵!
宋里里嘴角冷笑阵阵,“成亲是侯府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侯夫人忘了吗,我早就搬去定胜宅了。”
除了户籍还在侯府外,早已经没有半点瓜葛。
顿了顿又补充,“若侯夫人真要拿这事来说,也无妨,正好叫大家都看看,侯府穷成什么样子,要靠惦记女儿的银两来给自己儿子娶媳妇儿。”
卖女求媳这种事,在普通百姓家中倒是常见,可在达官贵人家里,这便成了耻辱。
达官贵人家中成亲,讲究门当户对,嫁妆和彩礼都是要对等的,这样才不至于叫旁人看了笑话去。
甚至为了能让女儿在婆家好过,会特意多备一些压箱底的嫁妆,这才好有了底气。
沈海萍身为侯夫人,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可她现在却去拿宋里里的银两来给儿子娶媳妇儿,那等宋里里嫁人时怎么办?
反正看沈海萍这模样,侯府是没钱了,定然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的。
好歹是侯府,怎么穷酸成这样啊!
正好铺子里有不少人在买东西,听到这话,纷纷朝着沈海萍投去狐疑的眼神。
沈海萍风光体面了一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姐姐!”
只听见扑通一声,宋梨直接跪在了宋里里跟前,两行热泪迅速滚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颤抖着哽咽开口,“娘亲也是没办法了,自打你从贞女堂回来之后,她一直在花钱,后来更是连陪嫁的定胜宅都给了你,如今二哥哥要成亲,手头一时间有点紧,也不是真的要问你要钱,只是过渡一下而已,你这样误会娘亲,她肯定会伤心的。”
这一说,众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宋里里从贞女堂回来之后就开始花钱?
那岂不是说,侯府之所以没钱,都是拿去给宋里里擦屁股了吗?
这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还有点可疑,可偏偏是宋里里,以往晋州城里最不受待见的千金,这话便立马变得可信得很。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明明是她把钱都花完了,现在让她拿出来应应急,怎么还这幅嘴脸呢?”
“她没良心呗,但凡有良心,也不会花侯府那么多银子了。”
“对了,她之所以去贞女堂,也是因为想害死自己的妹妹,啧,祸害了妹妹不够,现在连亲哥哥的婚事也想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