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芳菲 第十七章：千年只愿等一回

看着云梦尘那略显疑惑的表情，许仙却是微微的定了定神，他面上有着一丝缅怀，仿佛在回忆着那悠久的往昔。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点点滴滴仿佛就在眼前。

“我先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却要从两千多年前说起。”

两千多年前，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也不知当时的西湖是否还叫做西湖。就在这湖畔，一个捕蛇老人抓获了一条小白蛇，准备去集市上卖个好价钱。小蛇仅仅拇指粗细，通体雪白，蛇身有着奇异的花纹，十分的稀有好看。

小蛇本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在野外成长。如今却在这集市上被售卖，不管遇到哪样的主人，对小蛇而言，那都代表了即将失去自由。此时却是一个小牧童出现，他偷偷的弄破了捕蛇老人的竹篓，将小白蛇放走。

小白蛇得小牧童之助，得以回归山林。临走之际，它吐着蛇杏，回头望了那小牧童一眼，仿佛在诉说着什么。而这一眼，也许便是这宿命姻缘的开启。

这本就是一件十分平常之事，谁又能想到这宿命的邂逅，却是千年姻缘的开启。小白蛇回归山林，小牧童也继续着他平凡的一生。他如同常人一般，娶妻生子、生老病死，数十年红尘，亦不过弹指一挥间罢了。

白蛇通灵，修行千年，化为人形，却是一个白衣绝色女子，她给自己取名为白素贞。她对当年救她一命的小牧童十分感激，千年之后，却是想方设法的想去寻找他的转世之人，以报当年救命之恩。

牧童今生的转世，乃是一书生。两人在这西湖断桥邂逅，那瞬间的回眸，却是再难忘记彼此。佛说前生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而这次断桥回眸，前世今生，早就有一根看不见的姻缘线。把这一人一妖，牢牢的联系在了一起。

也许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千年之后，重叙旧缘，时空转，旧梦圆。而白素贞此时也发现，自己爱上的这个书生，便是千年之前救了自己一命的小牧童。

所谓缘由天定，爱由心生。就这样，一人一妖彼此相恋，从千年之前缘起，到千年之后缘续。两人相识相知到相恋，一切是多么的美好，不久之后，两人便拜堂成亲，喜结连理。

书生并不知晓妻子是妖，只当妻子是个寻常女子，他也深爱着这个名叫白素贞的女子。他曾对她说道：“吾愿与你在红尘中相逢、夕阳下漫步、枯松下白头、轮回中守候，能得你伴我余生，乃是我此生之幸。”

两人的生活，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自给自足，十分的温馨。书生白天出去售卖字画，晚上回家时，桌上便会有妻子做好的热腾腾的饭菜。晚上他们会彼此相依，抬头共赏这星空美景。两人都觉得，能有着彼此相伴，便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然而这平静的日子，虽然美妙，虽然温馨，却也短暂。某一天，白素贞在端午节误饮雄黄酒，化为原形。书生又怎么会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竟然会是个蛇妖。在沉重的打击之下，他也开始怀疑自己对白素贞的感情。

然而白素贞的显形，也是引来了妖界中人的关注。原来她本就是妖族十大皇者之一，蛇皇的亲生女儿。也可以说，她就是蛇族的公主，在蛇族有着显赫的地位。

蛇皇纵横妖界一生，只有着两个宝贝女儿，其中之一便是这白素贞。白素贞修行千年，天资不凡，修为已接近妖界皇级强者，更是蛇皇钦点的下一任蛇族族长。妖族皇室血脉，又怎能容忍被区区凡人血脉所玷污。

白素贞本就为妖族明珠，美貌享誉妖界。多少妖族青年才俊渴望一亲芳泽，她都不屑一顾。甚至当年的妖皇之子敖红尘，都为其痴狂百年，却爱而不得。如今白素贞与一平凡人族结合，又怎能不使得蛇皇大为震怒。

蛇皇雷霆大怒，派出众多蛇族强者前往人间，若不是白素贞拼死相护，书生恐怕早就魂断九幽。而此时，人界强者却又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追杀白素贞，更视书生为人族异类。

所谓人妖结合，不仅被妖族不容，更是被人族不齿。书生饱受冷眼，万念俱灰，孤身远去，到了那金山寺出家为僧。这一刻他自己也不知道，原本深爱的妻子变成了蛇妖，他对她还有没有爱？

书生的不告而别，却使得白素贞乱了方寸。她以为是妖界强者将书生杀害，她大闹蛇族，更不惜与自己的父亲蛇皇大战。然而白素贞却并非是蛇皇的对手，在她妹妹的帮助下，这才逃回了人界。两人经过多方打探，才发现书生便在这金山寺。

白素贞与妹妹来到了金山寺，想见书生一面。没想到人界强者却以书生为饵，在金山寺布下诛妖大阵，试图诛杀白素贞。

那一战可谓惊天动地，白素贞为救书生，引动西湖之水，水漫金山，造成滔天杀戮。多少无辜凡人被巨浪吞没，房屋被洪水冲毁，处处可见家破人亡，哀鸿遍野。而这一场杀戮，却是惊动了仙界，仙君震怒，派出强者下界收妖。

仙界下界之人名为法海，乃是一个得道多年的高僧。纵然白素贞与妹妹联手，两人仍难敌法海。而书生却恨白素贞滥杀无辜，造成滔天杀孽，他更接受不了自己深爱多年的妻子，竟然是个蛇妖。

混乱之中，白素贞被书生用蕴含仙力的降魔杵刺伤。白素贞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深爱的丈夫竟然会对自己下手，她元气大伤，法海趁机出手，将其镇压在雷峰塔之下。

书生永远也忘不了，白素贞被镇压之前，那怨恨的眼神。我为你反出妖族，我为你孤战天下，我为你世所不容，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那一刻，书生的心碎了，仿佛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离自己远去。他的心，从没有如此痛过。他也明白了，他最爱的始终是那个与他朝夕相处白素贞。不管她是人也好是妖也罢，她始终是自己的娘子啊，始终是自己最爱的人。

“茫茫红尘千年，我寻了你千年，等了你千年，你为何要如此待我？我恨你，我恨你！”雷峰塔之下，传来了白素贞不甘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