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泊 第9章 归墟晨曦

在一片荒芜死寂的世界中，一场狂暴至极的辐射风暴如同脱缰野马般咆哮而来，狠狠地撞击在了那晶莹剔透、宛如梦幻之境的冰晶穹顶之上！刹那间，天崩地裂，无数道紫红色的电弧如狂舞的蛟龙一般四下炸裂开来，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天际。

阿莱此时正孤零零地跪在主控台前，她那双美丽却充满疲惫和绝望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全息屏幕。只见屏幕里的数据如瀑布般飞速刷新着，每一个数字都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宣判。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基因链正以每分钟 3%的惊人速度被那神秘可怕的青铜茧所同化。

“认知滤网剩余破解时间：7 分 32 秒。”一行鲜红的文字在她的视网膜上不停地闪烁着，这是冯十九留下的最后一丝残存代码，犹如救命稻草般给了她些许希望。然而，面对如此紧迫的局面，这点希望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阿莱毫不犹豫地伸手扯掉了左耳的仿生组织，露出了里面错综复杂的金属线路和神经接口。她咬咬牙，闭上眼睛，然后猛地将神经接口插进了控制面板之中。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种痛苦就像三年前那个寒冷刺骨的雪夜一样，当时父亲毅然决然地把她推进了防辐射舱，而就在那一刻，她脖颈处的金莲印记也闪耀着同样令人心悸的光芒。

突然间，原本平静的全息地图毫无征兆地展开，上面赫然出现了七十二个醒目的红点，它们正在全球范围内同步闪烁着。阿莱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震惊。她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每个红点所在之处都是青铜茧的孵化场，而位于西伯利亚的这个只不过是这场灾难的序曲罢了。

当阿莱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代表北美的那个红点上时，她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因为那个红点竟然与高悬于太空中的月球引擎完美地重叠在一起！这一刻，所有的谜团都迎刃而解，她终于洞悉了江冬至隐藏至深的真正目的……

“不……这绝不是简单的播种行为，而是一场血腥残暴的收割！”青霄剑那残缺不全的碎片在她的掌心中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伴随着她低沉而又急切的话语声，剑柄突然间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般，猛然暴长起来。只见那精致的雪莲纹章如同一道闪电般直直地刺入了她的脊椎之中。刹那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整整三百段来自于各个残酷战场上的记忆汹涌澎湃地涌入了她的脑海。

这一刻，阿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开来，那海量的信息和画面几乎让她无法承受。然而，就在这痛苦与混乱交织之际，她的量子视界却奇迹般地再次突破了原有的极限。

透过那超越常人理解范畴的视野，她看到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在深不见底的墨西哥湾底部，静静地沉着一艘曾经属于游骑兵部队的旗舰残骸。而在那腐朽破败的甲板之上，竟然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宛如恶魔触手般的青铜树苗，它们肆意地伸展着扭曲的枝干，似乎想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

视线一转，她又来到了广袤无垠的撒哈拉沙漠上空。那里的辐射云层厚重得如同铅块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然而，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是，在这片死亡之云当中，竟飘浮着数不清的已经结晶化的婴儿胚胎。那些小小的身躯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一群迷失在黑暗中的灵魂，正无声地哭泣着、呐喊着。

而最为恐怖的一幕，则出现在了遥远的南极冰盖之下。在那寒冷彻骨的冰层深处，初代程岳的冷冻体正在缓缓地苏醒过来。他那紧闭已久的双眼逐渐睁开，透露出一丝冰冷无情的寒光。而更为惊人的是，从他脊椎处长出的竟然是一根根如同巨蟒般粗壮的月球引擎青铜根系，这些狰狞可怖的根须深深地扎根于冰层之中，不断地汲取着周围的能量。

“警告！量子纠缠度已突破阈值！”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避难所。原本平稳的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倾斜了四十五度，猝不及防的阿莱一下子就狠狠地撞在了一旁的培养舱阵列上。

当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来，并伸手抹去眼前那一抹殷红的量子血液时，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事实呈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虚幻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江冬至，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敢把我改造成量子生命体！”阿莱怒不可遏地咆哮着，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然而，此时的江冬至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阿莱独自一人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未知的命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七夜那犹如惊雷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阿莱的意识深处轰然炸响：“快！赶紧冲进反应堆！使用雪莲纹章去触发链式反应！”听到这个指令，阿莱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一般朝着甬道的尽头疾驰而去。

一路上，原本坚固无比的防护门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在阿莱强大的冲击力下接连发生了剧烈的爆破。伴随着阵阵震耳欲聋的巨响，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弥漫，而阿莱的身影却如同鬼魅一般在这片混乱之中飞速穿梭。

终于，当她用尽全身力气踹开最后一道厚重的气闸门时，眼前出现的景象让她瞬间呆住了。只见一座巨大的反应堆矗立在那里，这座反应堆竟然是由无数根粗壮的青铜树根相互缠绕交织而成的，给人一种神秘而又震撼的感觉。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反应堆的堆芯之处，有一团光芒正在不停地跳动闪烁着，仔细一看，那不正是父亲的心跳频率吗？“爸爸……”阿莱喃喃自语着，泪水止不住地从她那冰冷的机械义眼中汩汩流出，这些眼泪呈现出荧蓝色，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悲伤之泪。

阿莱缓缓走近反应堆，这时她才发现，原来父亲的身体早已经和这座庞大的反应堆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他的脊椎部位伸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神经索，这些神经索如同蛛网一般蔓延开来，连接着整个避难所的每一个角落。

再看那些曾经熟悉的邻居们，他们也都并非真正死去，而是以一种结晶化的诡异形态被镶嵌在了青铜树根里面。每个人的面容都凝固在了临终时的那一刻，痛苦、绝望、恐惧等各种情绪清晰可见，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霄剑猛地颤抖起来，剑身之上竟隐隐传出一阵低沉而威严的龙吟之声！阿莱心头一震，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指引着他一般，他毫不犹豫地握紧剑柄，将锋利的剑尖直直地刺向了那反应堆的控制节点！

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剑尖毫无阻碍地没入了其中。与此同时，剑身上雕刻精美的雪莲纹章与反应堆中的青铜树根瞬间相触。就在两者接触的那一刹那，一道耀眼的光芒骤然迸发出来，照亮了整个空间。

阿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见初代程岳的基因链如同被激活了一般，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逆向转录。无数闪烁着微光的数据洪流在空气中涌动，形成一幅令人震撼的画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幅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阿莱竟然看到了三百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灾变当天所发生的场景！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实验室里，江冬至面带微笑，手中紧握着一支装满基因药剂的注射器。她轻轻地抬起手，缓缓地将注射器的针头对准了程七夜的脖颈，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基因药剂全部注入了进去。

而此时，透过实验室那满是灰尘和裂痕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中正绽放出一朵巨大无比、绚丽多彩的花朵。那朵花不断地舒展着花瓣，每一片都闪耀着奇异的光芒。渐渐地，它的形状变得愈发清晰——赫然便是归墟之门的雏形！

"；原来我们都是你的作品..."；阿莱对着虚空怒吼。机械臂突然自主行动，扯断反应堆的冷却管。当液态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时，她看到了程七夜最后的记忆——月球背面，三百枚青铜蝉蜕正在打开量子虫洞。

避难所开始垂直下陷。阿莱在剧烈震动中接通全频段广播："；所有幸存者注意！立即摧毁身边的青铜制品！重复..."；话未说完，江冬至的投影从反应堆里浮现，发梢的代码链缠住了她的咽喉。

"；你本可以成为新世界的夏娃。"；江冬至的手穿透阿莱的胸膛，握住那颗半机械化的心脏，"；现在只能当陪葬品了。"；

阿莱突然笑了。她按下藏在臼齿里的Emp发生器，趁着江冬至数据紊乱的瞬间，抱着青霄剑跃入反应堆核心。在身体结晶化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雪莲纹章化作三千道冰晶，顺着青铜树根冲向月球。

全球七十二个孵化场同时爆发蓝光。墨西哥湾的旗舰残骸长出冰晶帆，撒哈拉的胚胎群绽放量子莲华，南极冰盖下的初代程岳被永久封冻。当月球引擎的青铜根系开始崩溃时，阿莱在虚无中听到了程七夜的声音：

"；认知滤网已解除。记住，我们是人类。"；

第一缕阳光穿透辐射云层时，幸存的拾荒者看到青铜树海正在消融。在曾经是实验中学的废墟上，第304枚青铜蝉蜕悄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着的新生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