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有数就好,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富贵,咱是弱势群体,刘劲松怎么说都是棉纱厂的厂长,真要对咱做什么,不好应对。”
李青香多少有点担忧事情会朝着她不可掌控的方向发展。
陈富贵却说:“你想多了,刘劲松知道副市长凌建民对你的器重,放心吧!没事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到底在副市长手底下讨生活,要真得罪了你,他也没好日子过。”
次日一早,陈富贵先去了单位一趟,安排完,骑车去了棉纱厂。
去之前还打了一个电话,怕刘劲松有啥事出去了不在,找不着人。
刘劲松本来是有事,知道他要来,刻意在办公室等着。
借人家的钱已经很久了,该还了。陈富贵是没催过,也没讨过,欠久了自己都不好意思。
家里遇到大困难,陈富贵帮了他大忙,人家可是实打实地拿了一万块钱出来。哪怕用了三套房子抵给他,但那是家属房。
他本人可谓是空手套白狼,什么都没出。
儿子能相安无事出来,多亏了这位油库主任。
“老刘!在呢?”
走进刘劲松的办公室,陈富贵就跟老朋友一样跟他打招呼,随意坐在沙发上。
“特意等着你来。”说着,刘劲松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陈富贵,“点点,一共四千块。”
“点啥,我还能信不过你?”
陈富贵将信封接过来,塞进了随身带着的黑皮包,客套话就不说了,昨天在电话里已经说过了。知道刘劲松家里没啥用钱的地方,必须把欠他的钱还了,还有啥好说的。
当着人的面点钱,会让人心里不舒服。
大家都是有脸面的人,不可能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
“我媳妇让我问问,厂里的家属房是不是要开始认购?”
刘劲松心底吃惊,感觉李青香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他前天才接到市里的消息,还没对外宣布呢,整个棉纱厂就他一个人知道。
连副厂长都不知道的事,她就已经知道了。
市里领导对她真关心,上头有啥消息,第一个告诉她。
这么说当初陈富贵来找他买家属房,是不是市里的意思?
陈富贵:“......”
你想多了,那是我媳妇的意思,跟市里没啥关系。
“是有这么回事。”刘劲松看了眼陈富贵,“你放心,属于你的三套房不会出任何意外,我会处理好一切。”
“我媳妇是想问一句,能不能把三套家属房写上她的名字。如果有难度就算了,我相信你的为人,以后不管出现啥事,都不会让我们买的三套房子有啥损失。
你是个铁骨铮铮,一个唾沫一个钉的人,绝不会食言。”
刘劲松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富贵,随后点头:“放心!那三套房子,我会替你看管好,至于怎么操作,我来想办法。”
话说到这里,陈富贵明白,再说下去没有必要。
人家都说了他来想办法操作,还问什么问,问多了惹人厌烦。
瞧着没啥事,陈富贵跟刘劲松寒暄了几句,起身走了。去银行把钱存上,之后回家。
到家时刚好吃午饭,陈德海不在家,就李青香带着洋洋两个人吃,加一个陈富贵,变成三个人。
洋洋长大了,吃完饭就抢着洗碗。
李青香也不拘着她,想干就让她干。两三个人吃饭,碗不多,爱洗就去洗。
陈富贵将存折从包里掏出来,递给她:“刘劲松说了,棉纱厂的确要认购家属房,他说会帮我们操作。”
“我就知道,那地方现在就会认购,只内部进行吧?外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接过存折,李青香翻开看了看。
“这我没问。”陈富贵想了想刘劲松当初脸上露出来的表情,笑了,“不过他很吃惊,像是见了鬼似的。”
李青香微愣:“应该是这个消息他刚刚知道,你忽然间问他,吓他一跳。算了,他说会办好就让他办,相信他不会跟咱玩心眼。”
陈富贵不着痕迹地“唔”了一声:“我想也是。”
午休片刻,他回了单位。
洋洋去上学了,家里就李青香一个。
她已经不做发带了,坐久了身体吃不消,腰疼。
也没整天闲着,给商媛媛提供了不少钩织样品,钩织的有钥匙扣,小动物,钱包,手提包,五花八门,可把商媛媛高兴坏了。
提成也给了不少,邮局的人只要看到汇款单,就知道是她的。
陈富贵骑车去上班,路上遇到了大队支书:“富贵!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的工作打算卖多少钱?”
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陈富贵下车,告诉他:“考虑过了,卖一千块,我那可是正经的国有单位,要想买就去筹钱。”
“什么?一,一,一千?”大队支书的眼睛瞪大到极限,颤着声音,难以置信,“陈富贵!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一个破工作哪儿值这么多,我看一百还差不多。”
“那就没意思了,一百?不如送给你好了。”陈富贵冷笑,媳妇的话果然没错,大队支书抠抠搜搜的,瞧着不像个男人。
“送给我,这可是你说的,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把工作送给我。”
大队支书装傻充愣,陈富贵懒得理会:“你是我的谁?我把工作送给你?我儿子我都没给,何况是你。
要就拿一千块钱来,不要拉倒,我找别人去。我单位里多的是人要我的工作,不差你一个。”
话音落下,骑着车走了。
不想搭理大队支书,越老越不要脸。
小时候欺负他,老了还想欺负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瞧着他走远,大队支书冷哼一声,低声咒骂:“好你个陈富贵,占了生产队的便宜,当即翻脸不认人。
一个破工作要一千块,当我油库没人。我要找人搅和了你卖工作的机会,让你的工作卖不出去,只能卖给我。”
他有个表哥,退休前也在油库工作,只要把陈富贵一个工作名额卖一千块的事宣扬出去,看他以后怎么在油库做人。
说不定还会惹毛顶头上司,让他临退休了吃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