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姜遇棠回到了安国公府。
她探望完谢老太君之后,就沐浴抱着小银狐狸歇下了。
一夜无话。
隔天,姜遇棠依旧起了大早,帮谢老太君做起了针灸。
收尾之际,云家姐妹过来了,径直来到了内室当中。
“赵嬷嬷,我带着我妹妹过来探望一下祖母的情况。”云浅浅温婉笑着说。
云盼儿在一旁偷偷翻着白眼,有些不理解自家阿姐,和这种下人,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嬷嬷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云浅浅倒是改口改的挺快……
即便她不想云浅浅姐妹进去,让她们对上姜遇棠,但云浅浅是世子爷的心头肉,自己没有阻止的权利。
这个道理,姜遇棠也明白。
她坐在床沿边,低垂着眼帘,默默地收起了针包,收进了医药箱中。
“看不到我阿姐过来吗,一个外人,伺候完了就赶紧闪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眼。”
云盼儿过来,眼中充满了憎恶,没好气的说了一声,还顺带着撞了姜遇棠那么一下,排外的将她给挤到了一边去。
给云浅浅留出了位置。
姜遇棠这般的巴结谢老太君,不会是想要利用她老人家来阻止和离吧?
不过一条落水狗,想的还挺美。
姜遇棠抱着药箱,被迫站到了床尾。
云浅浅睨了一眼,走到了她方才的位置坐下,看向了床榻上的谢老太君。
“祖母,我来看您了。”
云盼儿站在了她的后边。
这会儿谢老太君是清醒的状态,也不知道是被方才云家姐妹的举动气到,还是其中另有隐情,平躺着的她,情绪突然间激动了起来。
“嗬……嗬嗬……”
描金拨步床内,谢老太君的双目充满了红血丝,死死瞪着云家姐妹,艰难启唇,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涎水控制不住朝着嘴角流下。
她的呼吸急促,胸腔剧烈的起伏,弯曲的手指都在颤抖着,内室中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声。
云浅浅的脸色一变。
后边的云盼儿,紧张的拉住了她阿姐的手臂。
“她这是怎么了?”
姜遇棠感觉不对,多打量了这对姐妹几眼,赶忙上前,把脉安抚了起来。
赵嬷嬷也是傻眼,生怕谢老太君有什么闪失,下了逐客令。
“老太君不欢迎你们,请你们赶紧离开。”
云家姐妹站在了内室的中央。
可能是冷不丁受到了这样的待遇,云盼儿的脸色异常难看。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还不想来呢。”
“盼儿!”
云浅浅呵斥了一声,看着床榻内的老人,抿了抿唇说,“既如此,那我们改日再来探望。”
说完,二人就此离开。
姜遇棠诊脉,发现谢老太君怒火攻心,是被气到了。
她的眸光微变,“没事了祖母,没事了,她们已经走了……”
谢老太君的情绪还是未能平复。
她如今是经不得任何刺激的。
姜遇棠拿着手帕,替谢老太君擦去了嘴角的涎水,又不停轻抚着她的胸口顺着气。
谢老太君红着眼睛,喘息慢慢平复,身子不再抽搐,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昏睡了过去。
姜遇棠却对方才发生的事,若有所思。
自谢老太君中风之后,云家姐妹就来了两次,一次谢老太君在昏睡,另一次那就是现下。
她之前本就很怀疑谢老太君中风的原因……
“那云二小姐也是放肆,奴才出身,这般的张狂,明知道老太君疼您,还这般的气她老人家。”
正屋的外室,赵嬷嬷来了气,不禁道。
只希望谢老太君的身子能早点康复,好好的替少夫人出口恶气!
姜遇棠笑了下,让人看护好谢老太君。
她的心里面琢磨着这件事,心里面大致有了主意,就先背着医药箱去上值了。
处理了几个病人。
江淮安就过来了,皱眉问道,“你与谢翊和的和离文书怎么还没有办下来?”
他还等着给她摆酒呢。
姜遇棠也觉得拖的时间有些太长了。
她想了想,“等回去我问问。”
江淮安猜测,“不会是谢翊和那厮不想和你和离吧?”
“不可能。”
姜遇棠否认,回答说,“他那般看重云浅浅,连婚事都着手准备了起来,想来应当是比我更急。”
江淮安心中一阵恶寒。
“这倒也是,看你成婚这么可怕,我现在都有些阴影了,婚字婚字,果然是女子昏了头才会跳进去。”
姜遇棠坐在值房内的桌前,抬头望去,“可你不是男子吗?”
“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江淮安摸了摸鼻子,有些苦恼道,“唉,我娘惦记着我的终身大事,近日来又帮我相看了,我连家都不想回了。”
京城江氏,家风清正严谨,孔孟之风,最厌恶后宅的腌臜事,故而定下了一条规矩,男子不得娶妾,除非过了四十还无后,才能再纳二色。
姜遇棠和江淮安青梅竹马,在很久之前,两家也是有议亲的意向,只可惜……
江淮安复杂地看了桌对面的女人一眼。
姜遇棠垂目,在翻看着医书,“伯母也是好意。我都快离了一次,你还是光棍一条。”
江淮安,“……”
两个人又闲聊了会儿,下值就各自分开了。
可能是经历了昨日的事,璃王再没来打扰姜遇棠了,她一路顺利的回了安国公府,打算先去集福堂放东西。
“我听说,江淮安好像在议亲?”云盼儿问道。
纵横交错的小道上,她和谢行之边走,边聊着天。
谢行之闻言,眼底一片不屑,轻嗯了声,“我也听说了。”
他就知道,江家不可能会看上姜遇棠这个弃妇,不会让她进门的,果然如此。
她后半辈子就真这样度过了。
“对了,这个给你,我阿姐做的,托你交给姐夫。”
云盼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刺绣精致的香囊,递了过去。
谢行之接过应下。
两个人走着,就迎面遇到了姜遇棠,本想要出言讽刺几句,谁想人家根本不搭理他们,连个眼神都没给就走了。
姜遇棠回到集福堂放下东西,碰巧管家在这儿,就问了起来。
“世子爷回来了吗?他人现下在哪里?”
她想要去问一下,和离文书的手续办下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