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棠的脑袋轰的一下,有片刻的空白。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快点,把江淮安那个逆贼的东西,全都给我抓紧时间,丢出去烧了,我们太医院是济世救人的地方,容不下这样的脏污之物。”
不远处,沈太医站在宫殿大堂的门口,对着小太监们颐指气使地命令。
他惦记江淮安的位置许久了……
反正他回不来了,那不如就提前替自己清理个干净,省得到时候麻烦。
宫院当中,是江淮安的行李物件,全都被堆集到了一块,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沈太医,你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王太医也出来了,觉得这一行径有些心寒。
沈太医斜撇了一眼,“你敢同情逆贼?”
一句话,就将王太医给堵的哑口无言,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也是心有戚戚,敢怒不敢言。
沈太医站在了高阶之上,心情无比畅快。
随即,就感受到了一道极为冰冷的目光,随之望去,就见到了宫院树下的姜遇棠,手里面还抱着一堆的衣裳。
“你这罪妇居然还有脸回来?怎么,你才被谢大都督接走了一个晚上,就被赶回来了?”
沈太医这话暗指的意味极强,一下子不由让在场众人浮想联翩,认为姜遇棠是不是又在西江阁楼做出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所以又灰溜溜的跑了回来。
可惜的是,他们这里不欢迎她。
沈太医又没好气道,“来人,将这罪妇站过的地方,都给我用苍术焚烧,再好好擦洗一遍。”
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然而,还真有小太监照做了起来,将姜遇棠踩过的每一块地砖,都开始消毒清洗了起来,刺鼻的苍术味在松风宫内弥散,地上还漾开了一道长长的水痕……
就好像姜遇棠是什么瘟疫般,惹人嫌憎,避而远之。
“要不是她,江大人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落到这番田地,连自己的东西都保不住。”
他们甚至连帮江淮安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有太医愤恨地瞪向了榕树下孤站着的姜遇棠,指指点点。
“江大人的大好前途,全都被这毒妇给毁了!”
“……”
众人都将矛头对准了姜遇棠,却没想到,她不但置之不理,反而一把夺走了小太监手中的苍术火把。
松风宫内陡然一静。
“罪妇,你要干什么?”
沈太医大惊,怒斥一声。
“我想要干什么,马上你就知道了。”
姜遇棠讥诮一声,举着那火把,在众目睽睽之下,闯入了宫殿的大堂中,其他人都愣了下,赶忙追了进去。
就见姜遇棠没有一刻犹豫,直接将那火把丢在了沈太医的桌子上,触及刹那间,立刻间燃烧起了医书,窜起了滚滚焰火。
“我的东西,快去取水来,救火,救火啊!”
沈太医亲眼目睹,又是心疼,又是愤恨,随手抄起扫把就跑去扑火,窜的一下,火焰猛地下升高,灼热逼得他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好在小太监的水来的及时,一下子给扑灭了,但沈太医的东西也被毁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一片灰黑的狼藉。
“你这毒妇,简直是无法无天,眼中还有没有规矩了?放肆,你简直放肆。禁军,快去叫禁军来抓了这毒妇。”
沈太医被气得面红脖子粗,扭头就指着姜遇棠的鼻子怒骂。
“好啊,赶紧去叫。”
姜遇棠不惧,眼神锐利,她直视着大堂内的沈太医,不卑不亢的回答。
“正好我也很好奇,上头只是说治江大人御下不严之罪,何时定了他谋反的罪名,撤了他的职位,以至于让沈太医居然狂妄到胆敢以下犯上,去烧毁他的东西?”
江淮安的东西,她来守护。
沈太医愈发恼火。
“江淮安被你这个害人精连累,撤职处死是迟早的事。”
“那也轮不到你现下就来急着上位取代!”
姜遇棠一针见血地道出。
此话一出,大堂内万籁俱寂,眼神都变得各异,沈太医站在烧黑的桌子前,脸色涨红得更加厉害,成了猪肝色。
可他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姜遇棠的面色森冷,继续不客气地说道,“这次只是烧你一张桌子,在江大人没有回来之前,你若是再敢伸长你的狗爪子,那就小心你的下场!”
说完,她就直接走了出去,在宫院中半蹲了下来,开始去捡江淮安的东西。
一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姜遇棠吧,虽然挺不是东西,但很维护江淮安,在这件事上做的属实解气。
凭沈太医,也想要取代江大人的位置,真是可笑。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配不配?以他的医术,能力,都压根不足以让他们信服好吧。
“沈太医,还需要去喊禁军过来吗?”小太监弱弱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
沈太医早就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怒瞪了过去。
“用不着。”
喊过来,让姜遇棠反咬他一口吗?
沈太医恼火非常,冲着宫院内的女人背影讽刺道。
“那我就看着,你能得意到几时,就算没有我,这些东西也都是要迟早被处理的,你和江淮安也是如此。”
这俩人都得死,一个都活不了。
等他们被赐死的那日,他一定摆酒好好庆祝一番!
这话也让在场之人想到了姜遇棠所做的‘好事’,她和江淮安犯下的罪行,心中又是另一番心思,只将方才当做了狗咬狗的好戏。
松风宫内,无人出手去帮姜遇棠,也没有帮他们说话。
满地零零碎碎的物件,姜遇棠正捡着,听到沈太医的话,手中动作一滞,握着针灸包的手指紧了又紧,半晌才收纳进了江淮安的包袱中。
待地上的东西清点完毕,她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全都放进了江淮安的东厢房中,随后紧锁了房门,这才出了松风宫。
姜遇棠竟然走了?
她不是被谢大都督给赶回来的……
他们想什么,姜遇棠不知道,抱着干了的衣裳,一路回到了西江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