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驿行纪 第175章 金面玉座，残烛摇风

“……将……‘钥匙’……交出来……”

“……或者……与……这片……土地……一起……化为……尘埃……”

那年轻、磁性，却又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天玄界的最后通牒，在荒凉的野地上空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渣的钢针，狠狠扎进林昭焕的耳膜，直透灵魂深处。

交出钥匙？

林昭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看来这位刚刚完成“究极进化”（或者说“返老还童”？）的“邪帅青年”大佬，果然是冲着自己这只自带“八卦导航 能量探测仪”功能的眼睛来的！

至于后面那句“化为尘埃”……听起来倒是挺文艺，但林昭焕毫不怀疑，以这位大佬刚才展露出的那冰山一角的实力（光是站那儿不动都能让人感觉灵魂冻结），想把自己和苏晴捏成渣渣，估计也就跟捏死两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怎么办？

硬刚？别闹了，自己现在就是个一级小号，对面那是满级满装备还开了挂的Gm！上去刚？那不是英勇，那是纯傻！

鱼死网破？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自己现在这点蓝量（内息）和血量，估计连个“自爆卡车”都当不了，顶多算个……会冒烟的哑炮？

思来想去，似乎……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一条充满了屈辱、风险，但或许……能苟延残喘那么一小会儿的路。

那就是——演！

发挥自己毕生所学（包括但不限于街头算命练就的察言观色、坑蒙拐骗……啊呸，是随机应变能力），以及刚刚被现实毒打出来的“影帝”级演技，跟这位大佬……虚与委蛇！拖延时间！

林昭焕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呛死，空气太冷了），脸上瞬间切换出一副“震惊、恐惧、绝望、但又强装镇定、试图理解、还带着点讨价还价小心思”的复杂表情包。

“钥……钥匙？”他声音颤抖着（七分真，三分演），眼神中充满了恰到好处的迷茫和惊恐，“您……您说的是……什么钥匙？晚辈……晚辈听不懂啊……”

他先来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看对方反应。

巨石顶上，那“邪帅青年”似乎……轻笑了一声？

虽然隔着金色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林昭焕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笑声中蕴含的……嘲弄和不耐烦。

“……还在……装傻？”年轻磁性的声音依旧冰冷，“……你……左眼……的……‘天衍’……难道……不是……‘钥匙’……？”

天衍？！

林昭焕心中剧震！

他竟然……知道自己左眼这先天八卦纹路的真正名称？！

“天衍”！取“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之意，蕴含天地演化、洞察先机之能！这是他师门典籍中极其隐晦的记载，连他自己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隐约知晓，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这家伙……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难道……他不仅仅是这座汉王陵的主人那么简单？！他与自己的师门……甚至与自己这只眼睛的来历……都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一瞬间，林昭焕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更深、更黑暗的漩涡！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控制得恰到好处——从之前的迷茫惊恐，瞬间切换到了“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是这个、但又更加恐惧不安”的模式。

“您……您是说……我这只……眼睛？”他抬起还能动的左手，颤抖着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这只是晚辈天生的一点……呃，小缺陷……怎么会是……什么‘钥匙’呢？”

他继续装傻，同时暗中观察对方的反应，并疯狂思考对策。

对方既然点明了“天衍”，那就说明装傻这条路基本走到头了。必须得拿出点“诚意”来拖延时间了。

“……缺陷？”那“邪帅青年”似乎被他这话给逗乐了，语气中的嘲弄更浓了几分，“……若……‘天衍神目’……也算……缺陷……那……这世间……便……再无……瑰宝……”

天衍神目？！林昭焕再次被震了一下。看来自己这只眼睛的来头，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少……废话……”对方显然失去了耐心，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要么……自己……将……它……献上来……要么……本座……亲自动手……后果……自负……”

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间将林昭焕和苏晴淹没！

苏晴吓得浑身瘫软，几乎要晕厥过去！

林昭焕也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演下去了！再演下去，对方恐怕真的会失去耐心，直接动手！

必须……给出一个让他暂时无法拒绝，或者说，愿意等待的理由！

林昭焕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等等！！”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副“极度恐惧、但又强行鼓起勇气、似乎想通了什么”的表情，声音嘶哑地喊道，“我……我明白了！您……您想要这只眼睛……是……是为了……陵墓深处……那个……‘根基’？！是为了……彻底掌控……那截……青铜断矛？！”

他故意将“根基”和“青铜断矛”联系起来（虽然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样），试图将对方的注意力引开，或者说，引到他更感兴趣的地方去！

果然！

听到“根基”和“青铜断矛”这两个词，那“邪帅青年”的目光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虽然依旧冰冷，但那里面似乎多了一丝……灼热？！

“……你……知道……的……不少……”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晚辈……也是……猜的……”林昭焕连忙摆出一副“小人侥幸猜中，求大佬放过”的惶恐表情，“毕竟……之前那位李老丈……还有那个妖女……都提到了这些……”

他巧妙地将锅甩给了李老丈和秦臻。

“既然……您想要这‘天衍神目’……来开启或掌控那‘根基’……”林昭焕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拖延”之辞，脸上露出了极其“肉疼”和“不舍”的表情，“晚辈……晚辈……愿意……献出来！”

“哦？”那“邪帅青年”似乎有些意外，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倒是……识时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林昭焕苦笑着，脸上写满了“屈辱”和“无奈”，“晚辈这点微末道行，在您老人家（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叫老人家总没错）面前，跟蝼蚁没什么区别。能用这只……呃，‘缺陷’……换回我和我同伴一条小命，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他这番话说得极其“真诚”，将一个贪生怕死、但在绝对力量面前不得不屈服的小人物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旁边的苏晴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又是担忧又是疑惑，但她选择相信林昭焕，没有出声。

“不过……”林昭焕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为难”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来了！重点来了！拖延时间的借口来了！

“……不过什么？”那“邪帅青年”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显然对他的“但是”很不满意。

“是这样的，您老人家有所不知……”林昭焕连忙解释，脸上堆满了“惶恐”和“急切”，“我这只眼睛……它……它有点……特殊……”

“特殊？”

“对！特殊！”林昭焕用力点头，开始了他的“现场编故事”环节，“它……它好像是跟我自身的……呃，命魂……绑定在一起的！不是说想取就能取的！”

“哦？”对方的语气似乎带上了一丝……怀疑？

“千真万确！”林昭焕拍着胸脯（左胸）保证，差点把自己拍岔气，“晚辈也是偶然间在一本……呃，祖传的破书上看到的！说像我这种……呃，天生异瞳，尤其是这种蕴含……呃，天地法则的（他尽量往高大上扯），都是与生魂本源紧密相连的！如果……如果强行剥离，那……那眼睛固然是废了，连带着……我的命魂也会瞬间崩溃！到时候……别说用它来开启什么‘根基’了，恐怕它自身蕴含的那点‘灵性’都会直接消散！”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虚虚实实。先天八卦纹路这种东西，确实蕴含天地法则，与自身本源有联系也说得通。至于是不是强行剥离就会失效……鬼才知道！反正先忽悠住对方再说！

果然，听到这番话，那“邪帅青年”沉默了。

他似乎……在思考这番话的真伪？

毕竟，“天衍神目”这种级别的宝物，与命魂绑定，听起来……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如果真的因为强取而导致宝物失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林昭焕见状，心中暗喜，知道有门！立刻加大了忽悠力度！

“所以……您老人家如果想要……得到一只完整的、有效的‘天衍神目’……”他小心翼翼地措辞，脸上露出“极度不情愿但又不得不配合”的表情，“恐怕……需要一点……特殊的……仪式……”

“仪式？”对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对！仪式！”林昭焕用力点头，“需要……需要在一个……呃，特定的时间（比如……月圆之夜？或者某个星象特殊的时刻？），在一个……特定的地点（比如……陵墓深处某个祭坛？），用……呃，特定的方法（比如……需要我心甘情愿地献祭？或者需要某种特殊的法器辅助？），才能……才能将这‘天衍神目’与我的命魂……安全地分离开来！”

他一口气编造了时间、地点、方法三大要素，听起来煞有介事，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只要对方相信了，那至少……在找到合适的“时间、地点、方法”之前，自己这条小命暂时就保住了！而且，这个过程中，说不定就会出现什么转机！比如秦臻恢复了？李老丈杀回来了？或者那颗“太岁”饿疯了先把这邪帅青年给啃了？

林昭焕在心里默默祈祷各路神仙保佑（虽然他平时基本不拜神）。

巨石顶上，那“邪帅青年”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那金色面具下的目光，似乎在林昭焕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昭焕的心脏跳得如同打鼓，手心全是冷汗。

成败……在此一举！

过了许久……

久到林昭焕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对方的沉默给压垮的时候……

那“邪帅青年”……终于……再次开口了。

“……有点……意思……”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少了一丝杀意？多了一丝……玩味？

“……你说的……倒也……并非……全无……道理……”

林昭焕心中狂喜！他信了？！他真的信了？！

“……‘天衍’……确实……与……本源……相连……”对方缓缓说道，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给林昭焕听，“……强行……剥离……的确……有……风险……”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林昭焕身上。

“……不过……你说……的……仪式……”他的语气突然一转，带上了一丝……戏谑？

“……时间……地点……方法……”

“……这些……倒也……不必……那么……麻烦……”

林昭焕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

只见那“邪帅青年”缓缓抬起了他的右手，掌心向上。

嗡——！

一团……漆黑如墨、却又散发着无尽生机（没错，是生机！极其诡异！）的火焰，悄然无声地在他掌心燃起！

这火焰极其奇特，明明是黑色的，却仿佛蕴含着创造与毁灭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

“……本座……自有……秘法……”邪帅青年看着掌心的黑色火焰，声音带着一种……陶醉和自信？

“……可以……在……不伤及……你……‘根本’……的……前提下……”

“……将……你的……‘天衍’……与……你的……灵魂……”

“……完美地……‘请’……出来……”

他抬起头，金色面具下的目光再次锁定林昭焕，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残忍的弧度。

“……整个过程……或许……会……有点……疼……”

“……但……相信……我……”

“……你……会……喜欢……的……”

喜欢你个大头鬼啊！！！

林昭焕看着那团散发着诡异生机和毁灭气息的黑色火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瞬间冲到了天灵盖！连头发丝都快要竖起来了！

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个陷阱！

自己刚才那番“影帝”级别的表演，非但没能成功拖延时间，反而……激起了对方的“玩心”？！让他决定……现场表演一个“无痛人流”（无痛取眼）？！

这下……真是……彻底……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