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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鹤熙领着夙瞑，走在天刃一号内部。
通道曲折，结构复杂，一眼望不到头。
墙壁上的光影不断流动，空间似乎在呼吸、在重构。
这艘超级战舰，是天使文明科技的巅峰体现。
夙瞑步子很稳，跟在鹤熙身后。
他没怎么用眼睛去看，而是放开了“人类之心”的感知力，探查着这艘战舰内部。
每一寸结构里都流动着让人心惊的能量，构造的精密程度超乎想象。
这艘船的力量，足以让已知宇宙的任何对手感到畏惧。
没过多久，两人停在一道巨大的门前。
门整体泛着柔和的白光，圣洁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的两边，站着几名天使护卫，身姿笔挺，手里的烈焰之剑燃烧着炽白的火焰。
她们的气息很稳，见到天基王鹤熙和一个陌生的男性，动作整齐划一，右手抚胸行礼。
她们没有多问，也没有阻拦。
穿过光门。
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不再是舰船通道的冰冷金属感，而是一处宏大得不似人间的殿堂。
头顶是巨大的穹顶，上面绘制着极其复杂的星图，星辰在流动，洒下点点光辉，整个宇宙的奥秘都浓缩在这里了。
脚下光洁的地板映照着上方星图，每一步都踏在星辉之上。
殿堂中央，没有王座，而是一片布置得相当舒适的区域。
一张巨大的暗金色沙发摆在最中间，材质看不出来，但光泽温润，造型既有威严又不失舒适。
旁边还有两张小一点的同款沙发。
三张沙发围着一张矮几，矮几是某种玉石做的，上面放了三杯茶，热气袅袅，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清香。
主位的暗金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却成了整个空间的焦点。
身上穿着天刃王甲，暗红和金色交织，肩甲胸甲上刻着古老复杂的花纹，那是天使王权的象征，闪动着神圣的光。
和鹤熙的短裙不一样，她穿着笔挺的暗红色金属长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双腿，平添了几分王者的威严和久经沙场的冷硬。
正是天使文明的最高统帅，诸神之王，神圣凯莎。
她没起身，只是慢慢抬起头。
那平静无波的蓝色瞳孔，先是扫过鹤熙，然后停在了夙瞑身上。
那不是好奇，也不是敌意，就是纯粹的打量，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分析一种从未见过的宇宙现象。
夙瞑感觉到了那股压力，能穿透一切的审视感。
他身板挺得笔直，毫不示弱地迎着对方的审视。
这位天使之王威名赫赫，但他现在代表的是地球，是人类，不能退。
空气好像都凝住了，时间也慢了下来。
无声的较量在两人之间展开。
过了片刻，也许就是一次呼吸的时间……
“坐。”
凯莎的声音响起来，很清越，很平稳，听不出喜怒。
她抬了抬手，白皙的手指指向对面的空位，动作简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鹤熙好像早就习惯了，很自然地走到凯莎右手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她没看凯莎，也没看夙瞑，熟练地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茶，轻轻喝了一口，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夙瞑迈步，走到凯莎正对面的沙发前，坐了下来。
他没坐得太规矩，身体稍微往后靠了靠，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姿势看起来放松，但随时能发力。
殿内，又安静下来。
只有三杯茶的热气，在光洁的地板和璀璨的星图穹顶之间，无声地飘荡。
“地球的战事，我看到了。”
最终，还是凯莎先开了口，她看着夙瞑，似乎想把他完全看穿。
“打得很漂亮，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
夙瞑没立刻接话，他在等，等这位天使之王说出真正的目的。
称赞，通常只是个开头。
“尤其是你。”凯莎继续说，语气还是那样平淡，“一个变数。一个不在我已知数据库里的，强大到足以改变战局的变数。”
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但没喝，只是慢慢转动着杯子。
“鹤熙告诉我，你拥有反虚空的力量，还有很强的时空能力。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你融合了银河之力和时空蔷薇的核心暗位面，并且，还进行了一种……嗯，超越了当前神河文明理解范畴的基因进化？”
听到这话，夙瞑停顿了一下。
他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冽感在嘴里散开，然后变成一股纯粹温和的能量流遍全身，连日战斗的疲惫都舒缓了不少。
这茶，不简单。
“进化，是为了活下去。”夙瞑放下茶杯，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地球需要力量自保，饕餮和冥河不会给我们慢慢发展的时间。至于过程，结果不是已经摆在眼前了吗？”
凯莎蓝色的眼瞳没有任何变化。
夙瞑的回答，似乎没超出她的预料，又或者说，任何回答都改变不了什么。
“结果？”凯莎重复着，审视的意味更浓了，“你打退了莫甘娜的投影，拦住了卡尔的先头部队……可这仅仅是开始。你觉得，你现在的力量，真能应付接下来席卷已知宇宙的风暴？”
“够不够……”夙瞑身体微微前探，锐气逼人，毫不退让地迎向凯莎，“我的人类之心，还有鹤熙的天基之心，这两件我们共同创造的东西，它们的运算结果，已经给了我答案！凯莎女王，你把我请到这儿来，总不会只是为了讨论我的力量够不够用吧？”
一直安静喝茶的鹤熙，端着杯子的手指蜷了蜷。
她先看了夙瞑，眼神里有些复杂难明的情绪，然后又望向了凯莎。
凯莎的脸上，终于，极其缓慢地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确认了某个猜想后的了然。
“你很直接，这样也好。”
凯莎把茶杯轻轻放回矮几。
杯底和玉石桌面碰触，发出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响动，敲在人心上。
“有了你的地球，已经坐上了已知宇宙最高等级文明博弈的牌桌。饕餮和冥河那些兽体军团，不过是卡尔随手扔出来探路的棋子……”
“这些，我清楚。”夙瞑沉声打断。
“不，你不清楚。”凯莎也打断了他，语气里是绝对的掌控，“你不清楚卡尔对虚空理论的痴迷到了什么地步；你不清楚莫甘娜那套堕落自由，将让已知陷入怎样的混乱。你更不清楚，当这两种力量，同时盯上一个刚摆脱核前时代，冒出点头角的年轻文明时……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声音陡然锐利，穿透空间而来：“那意味着毁灭！彻底的，无法挽回的，从存在层面上的彻底毁灭！”
“不。”
夙瞑猛地抬起头，整个人直面神圣凯莎的双眸。
他迎着对面那无形的威压，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声音充满了穿透力，瞬间击碎了凯莎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论断：“我很清楚，神圣凯莎！”
凯莎周身的气场似乎凝滞了一瞬。
她感受到，此刻夙瞑身上有种无法言说的东西，正在快速击碎着自己坚定的内心......
但只是恍惚了一瞬，凯莎便恢复了常态。
“天使的正义秩序，庇护了已知宇宙无数弱小文明。”凯莎的声音再次响起，“地球，原本也可以在这个秩序下，按部就班地发展。但你的出现，让这一切被改变了。”
她侧头，看向旁边的鹤熙：“鹤熙认为，你将成为一个新的变量，甚至可能……改变某些注定的轨迹。”
鹤熙端坐着，面色平静，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肯定。
“所以，我需要确认。”凯莎的视线重新回到夙瞑身上，那审视的压力骤然变强，“你的立场，你的最终目标！”
这个问题，像一把无形的刀，直插夙瞑内心最深处。
凯莎需要弄清楚，眼前这个打破了所有预设的“变数”，是能纳入正义秩序框架的盟友，还是会像莫甘娜、像卡尔那样，成为另一个威胁整个已知宇宙秩序的存在？
“我的目标？”夙瞑低声重复了一遍，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留在原地，而是走到了宫殿边缘，看着外面光影流转，仿佛连接着天刃之外的深邃宇宙。
他眼神深邃，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片刻后，夙瞑猛地转过身，高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正面迎向端坐的凯莎与鹤熙。
“很简单。”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犯我地球者，虽远必诛！”
“至于你的秩序……”说道这里，夙瞑的态度已经无比的严肃，“我不喜欢用‘秩序’这个词框定一切，我更喜欢用‘理想’来形容我为之奋斗的未来……我想要的，是一个属于人类，也属于所有文明向往的理想的世界！”
他顿了顿，看向凯莎，语气稍缓却依旧强硬：“至于你推行的正义秩序，在守护生命、抵制邪恶这点上，和我的理想，没有根本冲突。”
话音落下，宫殿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凯莎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静静看着站立的夙瞑，没有说话，只有无声的交锋。
许久，凯莎才缓缓开口，“看来，你对‘正义秩序’，有你自己的理解。”
“理解谈不上。”夙瞑坦然回视，毫不退让，“但关于‘真理’……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属于我的那一条路。”
“很好。”凯莎轻轻点头，脸上的严肃渐渐消失，嘴角慢慢浮现了一抹极淡的弧度，“有强大的力量，有坚定的决心，还有……值得付出一切去守护的理由。”
话音落下，神圣凯莎缓缓起身。
“那么，夙瞑...”她迈开脚步，从容不迫，一步步走向夙瞑。
光影在她身后拉长，威严气息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雅与清新扑面而来。
她最终停在夙瞑面前，两人距离极近，近到能清晰看见彼此眼眸中映出的倒影。
随后，神圣凯莎向夙瞑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欢迎来到天使之城。我希望你能在这里，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或者说，印证你的‘真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