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余烬 第417章 特殊的演唱会

如果说塞坦城里普通公民对于自己的人生还有一定选择的权利，歌蒂娅自出生以来就没有选择，她待在虚拟世界中，日复一日。

她的人生是坎维·金给的，像是一只被关在用金丝编织的华美笼子里的无翼之鸟。

唱出“无翼之鸟”的莱茵希琳选择了反抗命运，所以楚厌向她伸出了手，现在轮到歌蒂娅走出反抗的第一步了。

楚厌把为歌蒂娅准备的惊喜布置妥当，他站在城主庄园的边缘，再次眺望塞坦城。

下方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城市中正在进行的战斗也很渺小，普通人从这里看根本看不到地面上的细节，那些正在拼命的帮派成员也只会化为火光中燃烧的残躯，他们是蝼蚁，没人在意他们是怎么死去的。

身后传来高跟鞋脚步声，莱茵希琳换上了一身华丽至极的衣装，长发在强风吹拂下如同鲜红旗帜般舞动。

她去掉了一切伪装，显露出自己真实的模样，迈着优雅的步伐向楚厌走近。

“好看吗？”莱茵希琳伸手抚开被风吹到唇边的一缕发丝，浅笑着问道。

楚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并未开口，这位享有盛名的银翼歌姬并不需要自己用言语来夸赞。

此刻的莱茵希琳真正变回了银翼歌姬，身上有一种让人迷醉的气质，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香槟小姐。

楚厌忽然扭头看向天边，更高处的云层中，隐约能够看到巨大的黑影正在逼近。

“时间差不多了，等我一下。”楚厌道。

莱茵希琳轻轻点头，楚厌取出匿名终端戴在头上，意识转瞬进入“呓梦天堂”。

同样是在高楼之上，歌蒂娅正坐在一边，见到楚厌出现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没有以往那样的喜悦，只是将目光凝聚在楚厌身上。

“歌蒂娅，是时候了。”楚厌说。

歌蒂娅站起来，缓缓露出笑容。

“你准备好前往真实的世界了吗？”楚厌继续问。

“准备好了。”歌蒂娅说，“我以后还能回到这里吗？”

“当然可以，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这里，我都会一视同仁地守护。”楚厌郑重道，如今他的想法已经改变，“呓梦天堂”不该被直接摧毁，该毁灭的只是超弦家族。

“嗯！那我们走吧。”歌蒂娅忽然牵起楚厌的手，就像在“呓梦天堂”里无数次的穿梭时一样。

只是这次，她要穿越的是虚拟和现实的界限。

楚厌看着她轻笑点头，两人的身影几乎同时消散，离开了这个天堂般的虚拟世界。

楚厌回到现实，莱茵希琳道：“她来了？”

“来了，现在演唱会最重要的观众已经就位了。”

“我们这场演唱会用哪首歌开场？策划人，你来选吧。”莱茵希琳脸颊带笑道。

楚厌毫不犹豫道：“就那首《瞬光》吧。”

……

歌蒂娅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她感觉到身体中传来刺痛，这种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入眼是惨白的光，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巨大的椅子上。

歌蒂娅的眼神忽然有些茫然，她看向自己的身体，枯瘦萎缩的身躯上布满针孔，几根维持生命的管线正连接在她的脊柱上。

歌蒂娅足足呆滞了好几分钟，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真实的身体，是那么的丑陋。

她缓缓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密闭的房间，幸好这里没有镜子，不然她就要看见自己的脸了，她不敢想象会有多难看。

“好疼……”歌蒂娅轻声呜咽，这种疼痛就像是以往她尝试脱离“呓梦天堂”时感受到的那样，但此刻它一直在持续，似乎这些疼痛是与生俱来，本该如此的。

她想挪动自己的肢体，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如同用铁水浇筑而成，在“呓梦天堂”中她如仙灵般轻灵，但在这里就像是被禁锢住了。

无论想象过多少次现实的模样，歌蒂娅也想不到这番光景。

歌蒂娅开始哭泣，但她连眼泪都很少，几乎是一滴一滴地挤出泪腺。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个和莱茵希琳一样美丽的女孩，而是一个丑陋的怪物。

她开始恐惧和自卑，她想到了楚厌为自己准备的惊喜，可真实的自己有资格接受吗？她觉得自己是个骗子，甚至玷污了自己的偶像。

空气忽然传来轻微的震动，然后这震动越来越频繁，歌蒂娅愣了一下，她想起楚厌说要让自己在现实中看见烟花，莱茵希琳小姐《瞬光》里的那种烟花。

她看见房间里有一扇不透光的窗户，用尽全部的力气从椅子上离开，但身上的那些管线绊住了她，于是歌蒂娅只能将那些管线从身上拔掉。

拔掉管线之后，歌蒂娅立刻感觉自己的力量又下降了一截，但她终于能够自由行动，走向那个窗边。

她几乎是将自己的身体拖到了窗边，窗外烟花炸响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可这扇窗户是锁死的，她推不开，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歌蒂娅累的瘫软了下来，她靠在窗边进行着微弱的喘息。

“这是一场特殊的演唱会。”忽然有朦胧的声音透过窗户传了进来，歌蒂娅微微睁大了眼，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我是莱茵希琳·德·香槟，我要把这首《瞬光》，献给一位特殊的观众，迎接她来到我们的世界，祝贺她的重生。歌蒂娅，你能听到吗？”

歌蒂娅怔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从偶像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歌蒂娅的身体里仿佛突然涌出一股力量，虽然没人能够看见，但她重重点头。

“我能听到……我能听到！”

她重新攀上窗边，像是要用视线穿透这扇窗户，眼泪再次流了出来，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楚厌真的做到了，他让莱茵希琳小姐为我开了一场演唱会……莱茵希琳小姐就在这里……”歌蒂娅喃喃道。

一窗之隔外，A1号大楼上的烟花正在盛放，楚厌准备的烟花很多，可以维持一场长达几十分钟的烟花秀。

这时，巨大的全息影像从A1号大楼的顶端投射下来，莱茵希琳的身影漂浮在塞坦城的半空中，《瞬光》的前奏开始响起，音浪滚动在整个塞坦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