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余烬 第423章 父与子

杰伊跟随通古斯老爷子进入地下室，汤姆将合金箱搬了下来。

地下室里全是这些年汤姆偷偷送来的改造设备，或许因为许久都没有启用过，通古斯老爷子开始将它们逐步启动，设备的光芒一一亮起。

“这次改造很特殊，有两点是你必须知道的。”通古斯老爷子说，“虽然我模拟过很多次，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进行灵能改造者的改造手术，手术过程我无法对你进行麻醉。你也看见了，我这里的设备其实还是很简陋的，从你的头颅离开现在的身体之后，留给我们的时间非常少。

我会立刻将你的义体突触与灵能改造者身体对接，这之后可能会出现剧烈的排异反应，我会用设备辅助你解决排异反应，但需要你保持清醒并且主动接管这具身体，否则即使成功对接你的意识也很可能会消散。

灵能改造者与以往不同，改造能否成功几乎不受精神负载值影响，所以我无法判断你的成功概率。”

通古斯老爷子很严肃，从他的话中就能听出这次改造有多大的风险，可谓是危机重重，稍有不慎杰伊就可能会殒命。

“你听明白了？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杰伊点了点头：“不用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道：“我准备好了。”

通古斯老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汤姆，把身体放在那个台子上，然后你可以出去了。”

汤姆照做：“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了，这次改造三成看我的技术，七成看他自己的意志，你帮不上忙。”

汤姆也深深看了杰伊一眼，两人的视线相会，汤姆的眼神有些复杂，如果改造手术失败，也许这便是与杰伊的最后一面。

“杰伊，相信自己，不要放弃！”汤姆说完就退出了地下室。

按照自己的习惯清除了闲杂人员，地下室中只剩下通古斯老爷子和他的改造对象，除菌喷雾开始喷洒，杰伊躺在一个手术台上缓缓闭眼。

通古斯老爷子穿戴上一具辅助外骨骼，多出两条灵敏的手臂，他走到杰伊身边伸手轻轻按在他的脖子上。

杰伊身躯微微一颤，眼皮下的眼球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别紧张，你几乎感受不到多少疼痛，难受的在后面。”

通古斯老爷子声音很轻柔，双手不断按压着杰伊的颈部，他佩戴的眼镜正在扫描其中的义体突触。

下一刻，那两条外骨骼手臂夹住了杰伊的脖子，刹那的白光闪烁而过，然后通古斯老爷子双手抱着杰伊的脑袋将其从身体上取了下来。

他瞬间来到另一张手术台，将杰伊的脑袋和灵能改造者身体开始对接，他的双臂和外骨骼双手都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进行手术最重要的阶段。

杰伊眼皮下的双眼开始剧烈翻滚，他猛然睁开眼，眼球像是要跳出眼眶。

“突触开始对接了！保持清醒！”

灵能改造者的身体开始出现抽搐，手臂和双腿都像是有自己的想法般乱动，下一刻就被手术台的拘束带固定住。

此时排异反应已经出现，手术台上的两条机械臂立即将两根带着针头的白管刺入他的脖颈两侧。

“杰伊，开始接管身体，想象你能够操控它！去感知你的躯体和四肢！”通古斯老爷子严声道。

杰伊张开嘴，喉咙中挤出“嗬嗬”的声音，他的眼球胡乱转动，视线飘飞，身体则依旧在抽搐，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稳定你的精神！！”

通古斯老爷子不知道杰伊现在能否听到自己的话，他额头淌汗，此时他能做的事情已经结束，接下来全看杰伊自己。

在突触对接之后，杰伊立刻感觉自己大脑如同被巨浪冲击，这是永不平息的信息巨浪，杰伊觉得自己乘坐一个竹筏飘荡在汹涌的海面，别说取接管身体了，他的意识可能下一刻就会被冲散。

通古斯老爷子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见，只在视线转动之间偶尔看见他正焦急的说着什么。

“哔哔哔——”

尖锐的仪器鸣叫声出现，通古斯老爷子神色一紧，这是意识监测仪给出的警告，杰伊的意识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小子，坚持住啊，想想你失去的家人，只有活下来才能对敌人挥拳！”通古斯老爷子双拳早已捏紧。

杰伊觉得好累，他的视线逐渐变得白茫茫，他很想就这样睡去，随波逐流。

意识的幻景之中，杰伊躺倒在竹筏上浑身无力，一道巨浪打来，竹筏高高飞起，跌落之后翘起一头，上面的杰伊就要滑落浪潮之中。

一道身影突然落在那一头，他重重踏在竹筏上，将平衡恢复。

杰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下意识爬向那道身影，他努力凝聚视线，身影逐渐清晰。

“爸……”杰伊喃喃道。

“爸，我好累……我要坚持不下去了。”杰伊哽咽着说，眼泪直淌而下。

身影在杰伊旁边跪下，将杰伊的身体缓缓抱起。

“儿子，是爸爸拖累了你们，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如果你真的累了那就休息吧，没关系的。”

父子两人相拥在竹筏上，旁边便是滔天巨浪。

“不……我不想放弃……”

“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坚强的孩子，从六岁开始就不对我们撒娇了。”身影笑了起来，“你让爸爸很骄傲，但其实我也很失落，可能是我太没用，才让你这么早就学会不依靠我。”

杰伊连忙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英雄，其实我……只是学你的样子。”

“是吗？听你这么说爸爸真的很开心，但我还是想说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接下来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支持你。”

杰伊轻轻点头，他闭目躺在父亲的怀抱中汲取着力量，片刻后杰伊再次睁开眼，神色坚定无比。

他缓缓从竹筏上站起身来，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重到让脆弱的竹筏稳稳停在浪潮之中，哪怕浪涛比天高也无法动摇。

“我要活下去，然后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