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国师 第六十三章 哥萨克骑兵

荷兰军官指挥士兵向水下射击，一时间，赤帝死士死伤十余人，海水染红一大片。

严恭见势不妙，拉掉长杆或砍过长杆后，立即躲在船舷下，避开荷兰兵的射击角度，大大降低了伤亡。

一时间，马船纷纷撞向荷兰舰，马船船头的长钉重重扎进荷兰战舰。

荷兰船大部分包着铅皮，燃烧较慢，但没一会儿，就有船身倾斜。

此时，范德里希急促道：“准将阁下，恐怕我们要撤退了，中国人正在水下凿船。”

维尔德焦急道：“中国水师也有蛙人？我们也有，传我命令……”

话还没说完，范德里希道：“阁下，我们的蛙人只有三四十名，要不要浪费在这里？中国人只是路过，西班牙人却已经占领吕宋，况且，西班牙人到现在还没出现……”

维尔德瞳孔一缩，冷声道：“你是说这是西班牙人布的局？这些狡猾的拉丁兔子。”

他越想越觉得没错，早已超过约定时间，西班牙舰队连鬼影都没有，**，早晚找你们算账。

范德里希点头道：“西班牙人向来爱玩这一手，依我看，趁着损失不大，我们撤吧！”

维尔德顺坡下驴，立即命令：“传令，所有战舰往西南方撤出战场，威廉姆斯编队断后。”

严恭再次从水下露出头时，发现荷兰舰船已经离开几十丈远，他呆呆看着对方快速远离，直到帆影越来越淡，才确定泰西人退了。

他大声欢呼：“西夷退了，哈哈，西洋人退了！”

身边众人也欢呼起来，一时呼声把海鸟都惊得哗啦啦往上空飞。

严恭看着船上漂浮的袍泽尸体，既感到悲伤，又非常庆幸自己居然活下来了，一直冲在前面，所有炮弹居然都避开了他。

哈哈，不是说近了女色不吉吗？咱老严怎么反而被天上神仙护着，哈哈！

不过他知道，最后能取胜，蛙兵起了关键作用，还是国师未雨绸缪。

当初严恭随大流，拜了凌霄真人庙，放了布施，庙祝听说严恭是赤帝水师百户，把他介绍给了六喜公公，跟着马杰、王大等人一起见过国师，国师提点了几句，其中就提到蛙人部队。

回去后向黄指挥使建议，指挥使倒也爽利，干脆命他寻些水性上佳的好手组成蛙兵队，日夜苦练，今日果然建功。

黄子晟见夷舰退却，长长舒了口气，赤帝水师首战如若落败，不说全军覆没，士气必然低迷，能否穿越茫茫汪洋到达澳洲尚在未定之天，何况经略三宝垄。

副将高杰在旁恭贺道：“恭喜黄总镇首战得胜。”

黄子晟苦笑一番，所谓得胜不过吉利话罢了，若论损失，赤帝远超夷舰。

泰西诸国远游万里来此，居心叵测啊！

……

西伯利亚托木斯克。

贾珍终于从马车里钻出来，坐在车夫座上，自己赶马。

他现在胡子拉碴，脸色灰黑，猩红裘袍被枯枝、碎石刮破几片，绸面耷拉下来，不过此时眼神倒比从前锐利了。

近两个月窝在赤兔车厢方寸之地，憋出鸟来，如今趁着春暖花开，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

地上还满是积雪，但雪深已大大下降，大概只到脚踝，某些地方已经露出黑土，远处莽莽苍苍的松林似乎也带上了绿意。

贾珍感觉舒服多了，至少不是一溜儿白色，颜色多了，景物也生动了，不再那么沉闷窒息。

他对旁边的王子腾感叹道：“罗刹人居此苦寒之地，仍能世代繁衍，可知其坚韧。”

王子腾似乎刚从冥想中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道：“罗刹人扩张极速，原不过偏安欧罗巴一隅，近二百年拓地万里，直达苏武牧羊故地。故此地未必是罗刹人所居。”

前面的伊万诺维奇听到他们的谈话，笑道：“王大人博闻强记，在下佩服，此地原为鞑靼人所居，如今吾皇虽收入囊中，却有哥萨克横行，说起这哥萨克……”

正闲话间，一声尖锐的响箭破空而来，直插赤兔马车车辕，尾梢兀自震颤。

紧接着，火铳声响起，伊万大声喝道：“是哥萨克，哥萨克袭击。”

随着这声呼喊，远方雪坡之下，一队骑兵逐渐进入视线，人群密密麻麻，竟有千余人。

这些悍匪头戴貂皮雪帽，身穿羊皮长袍，染着红、蓝、黄、绿诸多颜色，看上去花花绿绿，鲜艳热闹。

不过气氛并不喜庆，而是透着莽荒中的粗野和嗜血，随着他们骑上坡顶，只听一声唿哨，千军万马一齐奔腾，狂冲过来。

摆车阵已经来不及，马杰和伊万立即命令护卫队列出防御阵型，前队士卒以长矛斜插地面，后队抬枪瞄准。

马杰一边整队，一边疑惑先行的探子为何没有传回消息。

很有可能早已被眼前悍匪解决。

那些探子均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居然来不及传回消息就殒命，可见对手之难缠。

哥萨克骑兵冲到阵前，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凝重凶猛的表情，而是带着一种轻蔑的松弛。

他们没有立即冲阵，而是如雁翅般分开，绕着护卫队这边的阵型迅速游走。

在快速奔跑中，他们仍然好整以暇地用火铳、弓箭射击，而且忽聚忽散，阵型不乱，似乎无人指挥，但进退之间颇有章法。

马杰知道这样下去凶多吉少，本来跋涉万里远途，护卫队已筋疲力尽，而且思乡情浓，士气低落，加上对手如此难缠，身边袍泽不时被射中倒下，而对方却鲜有中枪者，

护卫队阵型开始散乱，惨呼之声络绎不绝，哥萨克骑兵阴冷的表情近在咫尺，他们面色黝黑，鹰钩鼻，铜铃眼，带着令人欲呕的狐臭。

此时，他们又聚在一起，似乎想发起最后一击。

贾珍再也不见一个时辰前的放松，躲在马车内瑟瑟发抖，车厢挡板已镶嵌了三四个弹孔，有一颗子弹甚至打穿隔板掉落在车厢内。

他经历过几次险情，有了些直觉，明显感到护卫队已经力竭，防线薄弱如纸，似乎一冲即垮，与月前在唐努乌梁海一战的情形大有不同，那支护卫队斗志昂扬，士气坚韧。

正在此时，却听见窗外哗啦啦巨响，他忍不住好奇，打开车窗的一条小缝往外往前，却见朱荣烨带着商队伙计一起将一坛一坛“醉八仙”往阵外砸去。

隔着老远，哪怕只有一条缝，贾珍都能闻到烧白浓郁的酱香，让他的口齿开始生津。

这酒是老朱带的极品，一路上天寒地冻，他也只拿出四五坛，多了坚决不放手，如今一下砸十几坛下去了，而且还在搬酒坛，显然还想再砸。

此时，却见对面有人急了，叽里呱啦不知喊什么，手臂也在愤怒地挥舞着。接着，哥萨克的攻击架势松懈下来。有人冲着这边喊着什么。

上校拉马牛想不到这支贵人的队伍中有如此之多的美酒，他看了既贪婪又心疼。他带着这队鞑靼哥萨克守在这苦寒之地，嘴巴淡出鸟来，往来商队也不富裕，很久没品尝过伏特加了，这些酒香显然比伏特加更浓郁，是不是莫斯科那些波耶贵族推出的新品？

罗刹人好酒，哥萨克比之更甚，闻到浓郁酒香，不少人下意识地擦嘴巴。

拉马牛与身边的百夫长弯曲伏特加商量一番，便派他去谈判，力图保住这些美酒，否则，手下这些粗汉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弯曲伏特加放下武器，拉了拉马缰绳，战马打了个响鼻，悠闲地踱步过来。

伊万诺维奇长长松了口气，他走到朱荣烨身边，拍着他的肩道：“亲爱的朱，你真是大周的诸葛亮，居然想出这种巧妙的计策，他们过来谈判了，哈哈，弱者胁迫强者，这应该写进圣彼得堡军官训练营的教程。”

朱荣烨暗道侥幸，国师曾言，罗刹人嗜酒如命，大抵苦寒之地皆赖烈酒御寒，想来这些人也一样，心中有所求，自然可以谈判，所以冒险来了这一手，想不到颇为灵验。

不过，操作上有些麻烦，他问道：“伯爵先生，咱们要怎么脱险？美酒到他们手里，恐怕就由不得我们了。”

伊万诺维奇是罗刹国的沙朗伯爵，交游广阔，对谈判有些心得，他安慰道：“不必担心，我去会会他。”

伊万带着他的护卫谢尔盖骑马出阵，与对方相隔一丈左右停下，打量了一下对面唇口开裂，满脸污垢的哥萨克骑兵，点头致意道：“我是沙朗伯爵伊万诺维奇，护送周国通婚使到莫斯科，你们上校是谁，请他过来，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弯曲伏特加想不到这支队伍里有这么高阶的贵人，他在老家时只见过税官，当时已经觉得是老爷了。如今虽然当了哥萨克，对于这样的贵人，还是有一定的敬意，他答应道：“尊敬的伯爵大人，我是托木斯克哥萨克第一百人队的百夫长弯曲伏特加，上校拉马牛就在后面，我想我可以把他请来，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