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贴着门板听了几秒,这才蹑手蹑脚拧开房门。走廊里飘荡着混凝土粉尘,远处墙体裂开道道缝隙,显然尼伯龙根崩溃后,龙类带来的冲击对酒店的伤害不小。
他刚探出半个身子,对面客房的门锁突然传来“咔嗒”轻响。穿吊带裤的少女正踮着脚往外挪,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那姑娘“哇”地往后蹦了半步。
“你...你还在这啊!”女孩攥紧手里的笔记本,耳垂上的蓝牙耳机闪着微光。
芬格尔挠着后脑勺:“要不我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咔——”
走廊镜头方向突然传来开门声,女人踉跄着撞开安全通道门。她身上的黑色紧身衣浸透暗红,不少布料被利器划开或长或短的裂口,露出底下翻卷的皮肉。
“薯片。”她哑着嗓子扶住墙。
被称为薯片的女生箭步上前架住同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碰上几个硬茬。”女人扫了眼芬格尔,右手本能摸向腰后暗藏的短刀,“东西到手了,撤。”
苏恩曦瞥向正在往门后缩的芬格尔:“这还有个卡塞尔的人呢,他能放我们走吗?”
“不不不!”芬格尔高举双手后退,“我就是个管设备的,你们看我这肱二头肌像是能打的样吗?能打的现在全去打架了,没必要针对我,你们撤就行。”
酒德麻衣的黄金瞳在阴影里明灭,冥照的领域如黑纱般铺展开来。两人身形开始变得透明,只有她沙哑的尾音飘荡在硝烟里:“告诉加图索家的小少爷..他的枪法还欠些火候。”
芬格尔叹了口气,贴着墙根往楼梯间挪动。空气中的焦糊味愈发刺鼻,他刚推开防火门,扑面而来的热浪就掀起了额前乱发。
混凝土碎块在台阶上四处都是,下方隐约传来钢筋扭曲的呻吟。他观察一下,旋即整个人如猎豹般弓身弹射,靴底在断裂的楼梯上轻点三下便落到下层平台。此刻展现出的敏捷与他平日的惫懒判若两人。
“见鬼...”他在第四层转角处刹住脚步。
恺撒正背着楚子航在废墟中跋涉,金色发梢凝结着细碎血痂。背后的楚子航双目紧闭,暴血带来的青灰色鳞片正在褪去,露出苍白如纸的皮肤。两人每走一步都留下深浅不一的血脚印,在焦黑地面上格外刺目。
“师弟!”芬格尔惊呼。
两对黄金瞳同时锁定声源,恺撒看清来人后绷紧的身体骤然松弛:“搭把手,他需要止血带。”
芬格尔冲下台阶,“你们这是遭遇了怎样的敌人啊!”他接过楚子航,看到他的西服前襟浸透黑红血迹,左小腿肌肉外翻的伤口隐约可见森白骨茬。
“那个长腿女人...”恺撒扶着渗血的肋部喘息,“你见到了没有?”
“在楼上碰见了,估计带着琥珀跑了。”
“行,她没难为你就好。”
芬格尔将楚子航调整到背负姿势,忽然愣住,“你不怪我放跑她们?”
“让她跑掉的第一责任人是我,是我没有成功留住她。”恺撒瞥见芬格尔欲言又止的表情,扯出个苍白的笑,“这次突发情况这么多,能保证不减员就是胜利。”
“会长大人英明啊!”芬格尔要感动死了,“对了顾翊呢?”
恺撒摇头,“不知道,但他刚才估计正在和龙类交战。”
“果然啊,我就说那个吼叫是龙.太可怕了,刚才酒店晃的和大地震一样,我差点以为我们就要死了。”
“走吧,去楼外找找顾翊,我感觉他和龙打出这栋建筑了。”说完恺撒就继续朝楼上走去。
“干嘛从另一边下?从这下不就行了?”
“因为这里下不去。”
“这楼梯不是通着吗?”
芬格尔话音未落就被眼前的景象噎住。三层转角处,四散着焦黑的死侍残肢,简直是尸横遍野!
芬格尔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你俩一起干的?”
恺撒摇头,“不,他一个人干的。”
“暴血的力量这么强吗?”芬格尔看了一眼底下的焦黑碎骨,“师弟你这是屠了多少死侍?简直恐怖如斯啊!”
“暴血?”恺撒颦眉,“你在说什么?”
芬格尔突然僵住,后知后觉地瞥了眼楚子航青鳞未褪的手腕:“啊哈哈...这个...”
“狮心会...的力量...”楚子航沙哑的嗓音从芬格尔肩头传来,暴血后遗症让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咽碎玻璃。
“走。”恺撒没说什么,只是率先走向楼上。
三人踩着碎石向上移动时,芬格尔故作轻松地开口:“会长刚才的意思...你和那个长腿妞交过手?”
“我前去抢夺琥珀时和她先遇上了,就在我俩缠斗时,那些在拍卖会前被我试探过的日本人突然杀到,我和她被迫联手了一阵。最后她抓住机会逃了。”
“这不合理啊!”芬格尔避开墙边突起的钢筋,“日本分部的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别急着下结论。”恺撒转头,“他们未必就是日本分部的人。对了芬格尔,你对日本分部了解吗?”
“这个我还真不了解。”
“我记得你不是说为了毕业分配,把各分部研究了个遍吗?”
“可日本分部根本不接收外籍啊!”芬格尔露出一张苦瓜脸,“中国分部虽然独立,但大事小事都还是和我们一起来的,双方与其说盟友,不如说一起成立了一个邦联。而且两边的人都是卡塞尔培养的,大家同窗情谊深得很。但日本分部?他们基本上完全独立的,我们根本不清楚他们的事情,他们也很少向卡塞尔派遣学生,撑死就是一些交流生。”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校内的日本学生确实很少。”恺撒若有所思,“我想起来,九月格斗课,顾翊揍过的那个,是不是就是日本分部的交流生?”
“你说高桥瞬?”芬格尔突然兴奋,“那小子被揍的老惨了,他就是交流生。不过要说最神的还是04年那个日本交换生,还拿了校长奖学金。”
安全通道铁门在恺撒肩撞下轰然洞开,腐朽空气裹着硝烟涌来。他忽然顿住脚步,“拿了奖学金?他叫什么?”
芬格尔把楚子航往上托了托:“不知道,别说名字,连照片都没留下。他一直很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