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潮生录 第105章 鲛绡潮碎

千机阁密室的铜锁在音波中化为齑粉时，秦昭月手中的碧海潮生箫又裂开一道细纹。暗室中央的玉台上，羊脂玉匣里躺着泛黄的绢帛，边角绣着的三尾鱼纹，与三阴殿主耳后的刺青分毫不差。

“明洲，是初代阁主的手札。”她按住陆明洲欲碰解药的手，指尖抚过绢帛上斑驳的血字，“双生魂魄本为一体，百年前分裂时注入归墟石之力，如今合璧后可共享魂魄之力——原来我们从不是祭典的祭品，而是归墟的钥匙。”

陆明洲的唇角还沾着方才逼出的黑血，归墟寒的毒已侵入心脉，却仍强笑道：“所以你昨夜冒险闯千机阁，不仅是为解药，更是为了证实这个秘密？”他看着秦昭月发间刺眼的银线，忽然注意到她掌心的潮汐印记正在向箫身蔓延，与裂痕形成诡异的共鸣。

玉匣底层躺着的琉璃瓶里，凝固着半盏暗红色液体——初代阁主的心头血。秦昭月咬破瓶封，喂陆明洲服下的瞬间，密室顶壁的鲛人灯突然爆亮，在地面投出归墟海图的全息投影，那些曾被视为裂痕的纹路，此刻竟组成“共生共死”四个古字。

“咳咳……”陆明洲忽然剧烈咳嗽，咳出的黑血中竟混着细小的冰晶，“感觉有股热流在血管里游走，像是……归墟石的力量？”他抬头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银蓝，与秦昭月箫身上的裂痕光芒遥相呼应。

鲛人湾的暮色中，三阴殿主的身影再次踏浪而来，只是这次她身后跟着三个戴鲛绡面纱的女子，腰间缠着的不是骨笛，而是泛着磷光的水绸——那是传说中鲛绡宫的“泣珠绸”，每一道绸纹都浸透着归墟混沌之力。

“秦昭月，你以为拿到手札就能逆转天命？”三阴殿主的嗓音比往日沙哑，面纱下露出的半张脸爬满鱼鳞状的咒印，“鲛绡宫宫主说了，归墟祭典必须开启，而你手中的箫，就是最好的祭品！”

话音未落，三道水绸已如灵蛇般袭来，所过之处，海水凝结成尖锐的冰刺。秦昭月本能地横箫抵挡，却发现泣珠绸竟能吸收音波劲力，将“珊瑚碎玉”的细密音波转化为反击的冰棱。

“小心！她们的绸带能吞噬真气！”陆明洲不顾伤势，挥剑斩向右侧袭来的水绸，剑刃却如陷入泥潭，真气顺着剑锋迅速流失。秦昭月心中一惊，突然想起手札中“魂魄共享”的记载，指尖在箫身连拍七下，将自己三成真气渡入他体内。

“惊涛拍岸！”两人同时施展出音波功，雄浑的浪潮在海面掀起十丈高的水墙，竟将三道水绸震得绷直如弦。三阴殿主趁机甩出袖中暗藏的归墟石碎片，碎片在空中自燃，化作九道赤红火蛇，直取秦昭月面门。

“潮生裂空！”她将箫身倒转，以笛尾为刃，蓝色光刃划过火蛇，却在接触的瞬间发现火蛇内部藏着鲛绡宫的咒印。更棘手的是，碧海潮生箫的裂痕处传来刺骨剧痛，竟有崩碎的征兆。

“月奴，用‘双魂共鸣’！”陆明洲感觉到她真气紊乱，强行运转刚觉醒的归墟之力，掌心突然浮现出与她相同的潮汐印记，“我们的魂魄已经相连，试试看共享招式！”

秦昭月心神一震，忽然明白手札中“共生”的真意。她闭上双眼，任由陆明洲的真气顺着相连的魂魄涌入，再次吹奏时，箫声竟分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色——她的音波如暖阳融冰，护住众人心脉；他的音波似暗流涌动，直击对方绸带的咒印弱点。

三道水绸应声崩断，鲛绡面纱女子发出尖锐的嘶鸣，露出面纱下布满鳃裂的脸庞。三阴殿主见势不妙，正要撤退，秦昭月已施展出“残月听涛”，音波化作无形锁链，缠住她脚踝拖入礁石丛。

“你投靠鲛绡宫，就为了这点混沌之力？”秦昭月看着对方颈间新纹的三尾鱼图腾，忽然发现图腾中心正是归墟石的裂痕图案，“他们答应你解开魂魄分裂的诅咒，对吗？”

三阴殿主惨笑一声，血泪混着海水滴落：“百年前初代阁主分裂双生魂魄时，我们三阴殿的人就被种下血咒，生生世世困在魂魄分裂的轮回里……鲛绡宫说，只有开启归墟祭典，才能让我们解脱！”

她的话音未落，海面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归墟方向的天空裂开紫黑色云隙，巨大的漩涡正在海平面下形成，每一道波纹都与秦昭月箫身的裂痕同步震颤。更可怕的是，碧海潮生箫此刻已裂成三瓣，却仍悬浮在她掌心，靠魂魄之力勉强维系。

“月奴，箫……”陆明洲惊觉她掌心渗出的血珠正融入箫身，裂痕处竟泛着与归墟漩涡相同的黑光。

“是归墟在召唤祭典的钥匙。”秦昭月握紧几乎碎成齑粉的箫身，想起手札最后一句：“当碧海潮生箫碎裂之时，双生魂魄须以血为引，重塑归墟之锚。”她抬头望向漩涡中心，那里隐约浮现出初代阁主的虚影，掌心托着的，正是即将完全崩裂的归墟石。

“明洲，你还记得在玄渊阁壁画看到的双生魂魄吗？”她忽然转身，将陆明洲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们不是两个人，是同一魂魄的两面。现在箫碎了，归墟需要新的锚点，而我……”

“不！”陆明洲突然感受到她魂魄深处的决意，眼中银蓝光芒大盛，“手札说双生魂魄可共享力量，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成为锚点，就像初代阁主和他的弟子那样！”

他的话音未落，鲛绡宫的方向突然传来刺耳的螺号声，更多戴鲛绡面纱的身影踏浪而来，每个人腰间都缠着浸满混沌之力的泣珠绸。秦昭月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就一起试试。”她将碎箫拼在掌心，任由鲜血滴落在裂痕处，“用《碧海潮生诀》的终极招式——‘潮生共生’。”

陆明洲点头，两人背靠背站在礁石上，同时将掌心的潮汐印记按在碎箫上。这次的箫声不再是单一的音波，而是魂魄共振的轰鸣，如归墟之水与苍天之泪交融，在海面凝成透明的魂魄屏障，将鲛绡宫的攻击尽数拦下。

“快看！”三阴殿主突然指着漩涡中心，归墟石的裂痕正在飞速扩大，而秦昭月和陆明洲掌心的印记，竟开始与石上纹路重合，“他们在重塑归墟之锚！”

碎箫在光芒中彻底崩解，化作万千光点融入两人掌心。秦昭月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剥离，却又有更强大的力量涌来——那是双生魂魄真正合一的力量，不再是分裂的痛苦，而是共生的圆满。

当最后一道光点击入归墟石时，漩涡中心的紫黑云隙突然收缩，海面恢复平静。但秦昭月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鲛绡宫的螺号声仍在远处回荡，而她掌心的印记深处，还藏着初代阁主未说完的秘密。

“明洲，你的眼睛……”她忽然发现陆明洲眼中的银蓝光芒凝结成细小的星点，与归墟海图上的星辰一模一样，“归墟石的力量，真的能让我们共生共死？”

他笑着摇头，指尖划过她手背未干的血迹：“或许，真正的《碧血潮生录》，从来都不是秘籍，而是每一代双生魂魄用血泪写下的守护。”

深夜，两人坐在礁石上，看着手中仅存的箫尾碎片，上面的海浪纹路仍在微微发光。远处，鲛绡宫的方向传来压抑的怒号，而归墟海面，一轮血月正从漩涡后方升起，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老长。

“月奴，你听。”陆明洲忽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们的心跳，像不像归墟的潮声？”

秦昭月闭上眼睛，感受着相连的魂魄中那股温暖的力量。她知道，无论前方是祭典还是深渊，只要两人的魂魄还在共鸣，碧海潮生的故事就不会终结。而藏在鲛绡宫深处的秘密，还有初代阁主手札中未提及的后半句，终将在下次潮生时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