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潮生录 第109章 归墟镜影·潮生合璧

归墟核心像只睁大的瞳孔，深蓝漩涡中央悬浮着破碎的时空棱镜，每一片镜面都映着玄渊阁鼎盛时的幻影——朱漆飞檐下，十八名乐师执玉箫站在云纹台基上，箫尾鲛绡穗子随潮汐节奏摆动，正是《碧海潮生诀》总纲里记载的“归墟列阵”。

秦昭月握着合璧的玉箫，箫身星图在触碰棱镜时发出共鸣，那些本是静止的幻影突然活了过来。为首的乐师转身，面容与镜中男子一模一样，只是眉间多了道浅红胎记，像道未愈的血痕：“月奴，三百年了，你终于带着种回来。”

“明月舟？”秦昭月指尖抚过箫身，记忆碎片突然涌来——暴雨夜的画舫，男子将半支断箫塞进襁褓，掌心红痣与她完全重合，“你是镜中那半魂，也是当年沉海的初代阁主？”

“双生魂本为一体，”明月舟抬手，完整玉箫浮现，箫尾鲛绡竟与秦昭月穗子拼成完整星图，“三百年前我以魂为锚，你以身为引，如今潮生镜裂，正是归墟时空松动之时。”他指尖划过箫孔，《碧海潮生诀》第八重“镜花水月”应声而起，音波在棱镜间折射，竟凝成实质的楼阁亭台，每片瓦当都刻着“潮生”二字。

鲛人长老突然在漩涡边缘发出警告：“小心！这些幻影是时空残魂所化，会吞噬现世生魂！”她鱼尾拍击水面，激起荧光珊瑚屏障，却见那些乐师幻影突然转向，玉箫齐挥，十八道音波如利箭穿透屏障，每一道都带着归墟之种的气息。

“合箫！”明月舟玉箫划出银弧，与秦昭月的断箫在空中相触，两道音波瞬间融合成“潮生合璧”——蓝色音浪化作双生巨鲸，鲸目处正是潮生镜的裂痕，所过之处，幻影乐师的音箭纷纷崩解，却在消散前集体指向棱镜中央的星图缺口。

“星图少了‘归魂座’！”秦昭月在音浪中瞥见，棱镜核心的星图缺了最中央的位置，那里本该对应双生魂的命星，“当年设下的时空锚点，难道少了关键一环？”

明月舟箫声骤然变调，《碧海潮生诀》第九重“溯流光”强行催动时空棱镜，镜中突然浮现出陆明洲在裂缝边缘的身影——他正盯着块半截墓碑，碑上“陆明洲之墓”四字被海水侵蚀，生卒年却与现世重合。

“明洲！”秦昭月分神瞬间，幻影乐师的音波已到眼前，明月舟突然横箫挡住，喉间溢出鲜血：“现世魂魄进入归墟，本就会被时空乱流改写命数。”他望着秦昭月泛白的发梢，眼神复杂，“你可知，逆转时空的代价，是要用现世最珍贵的羁绊来换？”

话音未落，棱镜突然震颤，十八名乐师幻影化作黑雾扑向两人，每团黑雾中都裹着记忆碎片：秦昭月看见自己在幽灵船与宫主对决时，陆明洲在船底被傀儡刺伤的瞬间；明月舟则看见三百年前沉海时，自己将双生魂注入襁褓的场景。

“它们在吞噬我们的羁绊！”秦昭月玉箫急转，使出“幽澜鸣”的柔音，试图将黑雾中的记忆碎片剥离，却见明月舟突然改吹“惊涛三叠”，刚猛音波震碎黑雾，却也震得棱镜裂痕扩大：“归墟容不得两全，要么保现世之人，要么成全时空逆转！”

两人箫声在空中相撞，竟在星图缺口处激发出新的光点——那是属于陆明洲的命星，正摇摇欲坠。鲛人长老突然在漩涡中嘶喊：“当年阁主分出双生魂时，偷偷留了半缕生魂在现世，就是这姓陆的小子！他的命星若坠，双生魂契约便再无转圜！”

秦昭月猛然惊醒，想起陆明洲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关键线索，想起他剑柄上刻着的“潮生”二字，原来从相遇起，他就是时空锚点里暗藏的“变数”。她突然将玉箫抵住棱镜缺口，《碧海潮生诀》第十重“归魂引”轰然发动，音波化作光绳，将陆明洲命星与自己的牢牢系住。

“月奴，你疯了！”明月舟箫声骤乱，却在看见秦昭月发间银线瞬间，突然笑了，那笑容里藏着三百年的孤寂与释然，“原来你比我更懂，所谓双生魂，从来不该是宿命的囚徒。”他抬手将完整玉箫刺入星图缺口，自己的命星竟开始黯淡，“当年我用半魂换你现世安稳，如今该你用这缕羁绊，去赌归墟之外的可能。”

时空棱镜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陆明洲手中的残页“魂归潮生处，无人再少年”悄然变成“潮生断归墟，双魂各赴天”。秦昭月在强光中看见，裂缝另一端的玄渊阁旧址上，宫主正带着鲛绡卫与神秘人对峙，那人手中握着的，竟是刻着“陆明洲”名字的断剑。

“抓住我！”陆明洲不知何时来到裂缝边缘，浑身是血却仍紧握着残页，“长老说归墟核心有‘潮生镜碎片’，能补全时空锚点——”话未说完，棱镜突然崩塌，无数镜碎片如暴雨坠落，明月舟的身影在碎光中渐渐透明。

秦昭月本能地抓住他的手，却发现那手像镜中虚影般无法握紧：“原来你早就知道，逆转时空需要献祭镜中魂？”

“从你在幽灵船用血泪浇灌归墟之种时，我就知道变数出现了。”明月舟望着她掌心的红痣，那是三百年前他刻在襁褓上的印记，“现在轮到你带着我的箫，去走完剩下的路——记住，归墟尽头不是终点，而是‘明月奴’与‘明月舟’真正的起点。”

最后一片镜碎划过他胸口，明月舟化作荧光融入潮生镜，合璧的玉箫突然分成两半，断箫回到秦昭月手中，完整箫则悬浮在星图缺口处，化作新的锚点。陆明洲趁机抓住她的手腕，鱼尾族的传送术在归墟漩涡中亮起，离开前的瞬间，秦昭月看见棱镜最深处，有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正抱着襁褓走向沉海的画舫。

“那是……三百年前的我？”她望着渐渐远去的时空幻影，发现襁褓上的红痣正在自己掌心发烫。

陆明洲没有回答，只是将染血的残页塞进她手中，上面新浮现的字迹在归墟微光中明明灭灭：“当双箫再合时，归墟无潮汐”。他的指尖划过她泛白的发梢，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指向远处——在时空裂缝的另一头，宫主正站在玄渊阁废墟上，手中银铃映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月光。

归墟漩涡在身后闭合，秦昭月握着两半玉箫，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箫声，那是明月舟的“溯流光”，却多了丝现世的温度。她知道，镜中魂的献祭不是结束，而是双生魂真正的羁绊刚刚开始——当潮生箫再次响起时，或许她会在某个时空节点，遇见那个甘愿用半魂换她余生的男子，而那时，归墟的潮汐，终将为他们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