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潮生录 第132章 潮骨惊澜·逆箫鸣

暴雨如注，归墟海域的浪花拍打着海底半截倾颓的鲛皇宫石柱。秦昭月指尖抚过腰间断裂的玉笛，笛身碎片在掌心发烫，远处珊瑚丛中浮动的幽蓝磷火，正与她瞳孔深处若隐若现的淡蓝鳞纹遥相呼应——那是三日前与明月奴意识融合后留下的痕迹。

“小心！”陆明洲的低喝混着海浪轰鸣炸响在耳畔。青钢剑划破水幕的寒光中，秦昭月旋身甩出袖中银链，链尾玉笛碎片与袭来的黑色玉笛相撞，音波炸开的刹那，方圆十丈内的海水竟凝出冰晶。黑袍男子的身影从翻涌的浊浪中显形，完整玉笛横在唇边，阴邪的《碧海潮生诀》变种功法“逆潮咒”如万千蛇信游走于水纹之间。

“千年了，终于等到双生魂归位。”黑袍男子声音像浸了毒的鲛绡，玉笛划出诡异弧度，七道暗蓝光刃借水压爆射而来，“当年明月奴那丫头宁愿碎魂转世，也要护着潮生珠，如今你这半人半鲛的杂种，真以为能继承圣女之位？”

秦昭月银链翻转如游龙，玉笛碎片与链身相扣，施展出《碧海潮生诀》中“惊涛三叠”。第一叠“浪击礁”震碎光刃，第二叠“潮卷沙”搅乱水流动向，第三叠尚未完全催动，忽觉心口剧痛——陆明洲正单膝跪地，掌心新月纹泛着黑雾，逆鳞的侵蚀显然因黑袍男子的出现而加剧。

“明洲！”她分神的瞬间，逆潮咒的音波已穿透水盾，左肩传来被灼烤的剧痛。低头看去，鲛族鳞纹竟在伤口处浮现，血色融入海水的刹那，远处海底壁画上的双生圣女像突然发出微光。那是千年前分裂的鲛皇魂魄，此刻正通过她的血脉共鸣，在壁画上投射出模糊的记忆碎片：明月奴手持潮生珠站在骨塔前，而另一个与她面容相同的女子握着逆鳞，眼中是决绝的灭世之光。

“记住你的血脉，秦昭月。”黑袍男子的玉笛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笛身上的鲛文密语连成一片，“鲛人族不需要半吊子的圣女，唯有重启碧海献祭，用归墟之龙的怒火净化神裔污染——”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万千黑鳞，顺着音波缝隙钻向秦昭月眉心。

危急时刻，陆明洲青钢剑强行插入海底，以自身为锚撑起玄渊阁的“逆魂结界”。黑雾从他指尖涌出，却在与秦昭月腕间残月纹相触时，自动勾勒出阴阳鱼图案。“用潮生珠！”他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瞳孔深处竟闪过一瞬龙形阴影，“我撑得住逆鳞的反噬！”

秦昭月咬牙扯下颈间潮生珠，珠心星图与壁画上的龙骸坐标重合的刹那，整个海底废墟剧烈震颤。《碧海潮生诀》的正宗功法随珠光大盛倾泻而出，“龙吟裂空”的音波化作实质白龙，与黑袍男子的黑鳞巨蟒在水幕中绞杀。每一次碰撞都激起大片荧光水母般的光絮，那些曾被逆潮咒污染的怨灵，正借由潮生珠的净化之力凝结成透明的鲛族虚影，对着秦昭月方向行古老的跪拜礼。

“你以为净化怨灵就能坐稳圣女之位？”黑袍男子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黑鳞突然分裂成无数细针，绕过白龙直取陆明洲，“看看你护着的男人，他体内的逆鳞残识早就盯上了潮生珠——”话未说完，他的攻击突然一顿，惊觉秦昭月的玉笛碎片不知何时已插入海底某处机关，潮生珠的光芒正顺着石柱纹路，点亮了壁画上被遮掩的下半部分：双生圣女分裂魂魄的瞬间，骨塔顶端浮现出陆明洲掌心相同的新月纹。

“玄渊阁的逆魂双生体质...原来如此。”秦昭月突然福至心灵，将潮生珠按在陆明洲掌心，两种力量碰撞的刹那，他袖口滑落的青铜护腕上，竟刻着与黑袍男子玉笛相同的鲛文——那是玄渊阁初代阁主与鲛族联姻的信物。黑雾在融合之力下剧烈翻涌，露出其中若隐若现的龙形骨塔虚影，正是怨灵幻象中出现的灭世征兆。

就在此时，远处礁石后传来机括轻响。秦昭月余光扫到一道黑影闪过，遗留的玉笛碎片材质迥异于黑袍男子的鲛鳞笛，却刻着玄渊阁“暗潮堂”的机关符文。未及细查，陆明洲突然喷出黑血，逆鳞残识趁她分神之际，已顺着血脉在她心口烙下半个龙形印记。

“快走！”陆明洲反手扣住她腰际，青钢剑斩开水流的同时，袖中暗藏的玄渊阁机关伞“惊浪”骤然展开，三十六片伞刃射出的寒光，恰好逼退再度凝聚的黑袍男子。两人在伞幕掩护下退入珊瑚迷宫，秦昭月回头望去，只见黑袍男子正对着壁画上的双生圣女像冷笑，玉笛重重敲击在刻有“龙渊秘境”的坐标上，海水里竟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鲛族骸骨，每具头骨上都嵌着与潮生珠相似的微光。

“他们在收集历代鲛皇的头骨...”秦昭月握紧陆明洲冰凉的手，发现他掌心的新月纹已与自己腕间残月纹完全贴合，形成完整的阴阳鱼，而潮生珠此刻正在两人相触的掌心，投射出一串从未见过的鲛文密语，“明洲，你听我说，刚才战斗时我看到了...骨塔里封存的是鲛皇族的怨灵，他们想借逆鳞和潮生珠的力量复活归墟之龙。”

陆明洲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盯着自己掌心的黑雾，眸中闪过挣扎与痛苦。秦昭月忽然注意到他领口处不知何时裂开的伤口，露出与清虚真人相似的龙形疤痕——那是三十年前玄渊阁灭门时，初代阁主为守护逆鳞封印留下的印记。此刻疤痕正在吸收逆鳞残识，每一道纹路都像活过来的小蛇，顺着脖颈向他眼底蔓延。

“昭月，”他突然抬头，眼中竟有半片龙瞳闪烁，却强行扯出笑容，“我没事。刚才礁石后的人...你闻到机关油的味道了吗？是暗潮堂的余孽，他们当年就想研究人器共生...”话音未落，海底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某个巨大的阴影正顺着归墟灵脉方向游来，所过之处，珊瑚礁成片枯萎，海水染上血色。

秦昭月握紧断裂的玉笛，碎片上的鲛文突然发出荧光，在她掌心拼出“骨塔将启，双生必亡”八个字。远处，黑袍男子的笑声混着归墟之龙的低吟传来：“秦昭月，下一次，我会带着鲛皇族千具头骨来取潮生珠——别忘了，你体内流着的，可是被污染的神裔之血！”

当两人终于浮出海面，暴雨不知何时已停。月光洒在秦昭月肩头，伤口处的鳞纹正缓缓消退，却在她转身时，陆明洲清楚看到，她发间竟悄然生长出几缕鲛族特有的幽蓝发丝。而他自己掌心的黑雾，此刻正化作极小的龙形，顺着袖口爬向心口那枚与秦昭月相同的潮生珠印记。

海底深处，被激活的鲛皇宫壁画上，双生圣女的面容渐渐与秦昭月、明月奴重合。在她们脚下，无数鲛族骸骨正顺着归墟灵脉向中央聚集，而在那深不可测的龙渊秘境入口，一座由头骨堆砌的高塔正缓缓浮出水面，塔尖悬挂的逆鳞与潮生珠虚影，正随着两人的血脉共鸣，发出摄人心魄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