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潮生录 第207章 星舰弦音

青铜巨舰的舱壁泛着冷冽的星芒，苏挽月指尖划过金属表面蚀刻的归墟星图，冰凉的触感混着引擎低频震动传入骨髓。她怀中的玉箫被特制金属链固定在腰侧，三日前在雨林一战留下的鞭伤仍在隐隐作痛，而更让她不安的是——自登上巨舰起，额间那道从未显现的刺青，竟开始泛起极淡的金蓝双色。

“苏姑娘，引擎舱的植物化反应超出预计。”陆明洲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机械义眼的蓝光映得他下颌线条愈发冷硬，“第三动力炉已经被藤蔓完全缠绕，那些东西……在吞噬量子核心的能量。”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下露出的齿轮状纹身，“和三年前归墟冰棺群的能量波动很像。”

舱门突然发出扭曲的声响。苏挽月转身时，只见合金门板正被青紫色藤蔓从内侧顶出凸起，金属撕裂声中，带着齿轮倒刺的藤条如机械触手般狂舞而来。她 reflex 抽出银鞭，“裂江十八式”的起手式却在看清藤蔓结构时凝在半空——那些藤条表面竟嵌着微型齿轮，叶片边缘是锯齿状的精钢铁刃，分明是母核残魂将“机生藤”与巨舰动力系统融合的产物。

“小心！它们能吸收灵能！”陆明洲的合金臂甲砸在最近的藤条上，齿轮碰撞声火星四溅，“用你的透骨钉，攻击节点处的红色光斑！”苏挽月袖中三枚分水刺应声而出，果然在钉入藤条中部的红斑时引发连锁爆响，那是动力炉能量回路的外露节点。但更多藤蔓从通风口涌出，空气中渐渐弥漫起烧焦的铁锈味与植物汁液的腥甜。

两人且战且退，直至退到舰桥环形玻璃幕墙前。苏挽月透过百米高空的云层，看见巨舰下方的云海中，隐约浮现出归墟冰棺群的虚影，每具冰棺表面都流转着与藤蔓相同的金蓝光芒。更让她心悸的是，某具冰棺的轮廓竟与她在雨林中见到的白衣女子完全重合——那女子额间刺青此刻正化作藤蔓纹路，顺着巨舰外壳缓缓攀爬。

“看上面！”陆明洲的合金臂突然卡住一根袭向她后颈的藤条，齿轮倒刺在他小臂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母核残魂在利用心魂潮汐阵共鸣，这些藤蔓是活的传导神经！”他的机械义眼突然泛起雪花屏，声音也出现电流杂音，“它们……在扫描你的玉箫频率……”

苏挽月猛然惊醒。玉箫上“碧海潮生”四字正在发烫，而周围藤蔓的攻击节奏，竟开始与她心跳频率同步。这是《碧海潮生诀》中记载的“心魂共振”大忌，母核残魂显然在通过巨舰引擎解析她的灵能波动。她银鞭骤然变向，使出玄渊阁秘传的“乱心十三鞭”，鞭影如狂浪拍击舱顶能源灯，在玻璃幕墙上投下破碎的光影，强行打乱藤蔓的进攻节奏。

“去引擎核心舱！”陆明洲扯下通讯器扔向涌来的藤蔓，爆炸的火光中，他眼中的机械微光突然转为金蓝，“只有切断量子核心与藤蔓的链接，才能阻止母核残魂寄生巨舰！”苏挽月注意到他风衣下的齿轮纹身正在渗出荧光血液，那是机械义体被灵能侵蚀的征兆——正如三年前归墟中那些半机械化的守墓人。

引擎核心舱的合金门已被藤蔓绞成废铁。舱内，直径五米的量子核心球体表面缠绕着发光的藤网，每片叶子上都映着苏挽月的倒影，而核心底部的凹槽中，静静躺着半块刻有“玄渊”二字的青铜残片——与她银鞭柄上的刻字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苏挽月喉间发苦，终于明白为何母核残魂执着于玄渊阁血脉，“你们想借我的灵能，让巨舰引擎彻底‘植物化’，成为心魂潮汐阵的核心导体。”她指尖抚过玉箫，却在即将吹奏时顿住——《碧海潮生诀》的“惊涛骇浪”虽能绞碎藤蔓，却也可能震碎量子核心，让整艘巨舰坠毁。

“动手啊！”陆明洲突然按住她握箫的手，机械义眼已完全被金蓝光芒吞噬，“你以为我带你上舰是为了救命？”他的声音变得陌生，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母核大人需要完整的玄渊阁灵脉，而你……”他的合金臂卡住她脖颈，“不过是打开归墟冰棺的钥匙。”

苏挽月浑身血液仿佛冻结。眼前的陆明洲，分明是被母核残魂寄生的傀儡，而他掌心抵住她后颈的位置，正是玄渊阁弟子灵脉汇聚之处。藤蔓突然加速生长，将她逼向量子核心，叶片划过她手腕时，血珠溅在核心表面，竟让冰棺虚影变得更加清晰——每具冰棺中，都躺着一个额间刺青的“自己”，身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手握不同形制的玉箫。

“原来……不是轮回，是平行时空的投影。”苏挽月忽然笑了，在藤蔓即将捆住她双臂时，指尖突然在玉箫上连点七处穴位。这是师傅临终前传授的“逆潮式”，以自身灵脉为引，强行逆转音波功的频率。陆明洲的傀儡躯体突然僵直，机械义眼迸出火花，而量子核心表面的藤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

“你以为《碧海潮生诀》只有攻击招式？”苏挽月借力旋身，银鞭缠住陆明洲的合金臂，在他倒地瞬间踢向核心底部的青铜残片，“玄渊阁创派祖师早就在巨舰引擎里，留了专门对付你们的‘弦音锁’。”随着残片归位，整艘巨舰突然发出钟鸣般的共振，星图纹路化作实质音波，将所有藤蔓震成齑粉。

陆明洲的躯体重重摔在地上，机械义眼恢复成原本的冷蓝色。他剧烈喘息着抬头，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震惊：“你……你怎么知道核心里的残片？还有刚才的音波频率，分明是……”

“因为三年前在归墟，我看见冰棺里的自己，握的正是这块残片。”苏挽月捡起玉箫，指尖抚过箫身上新浮现的星图纹路，“母核残魂寄生巨舰引擎的阴谋，早在三百年前玄渊阁覆灭时就埋下了伏笔。”她望向玻璃幕墙，只见云海中的冰棺群正在消散，唯有那具白衣女子的冰棺愈发清晰，女子指尖轻触棺壁，竟与她此刻的动作完全同步。

引擎舱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陆明洲挣扎着起身，看向操作台的目光骤然冷凝：“心魂潮汐阵的坐标定位启动了，目标是……北境极渊的灵脉枢纽。”他指向舷窗外，只见云层深处浮现出巨大的青铜罗盘，与苏挽月腰间玉佩、核心残片上的咒文完全呼应，“母核残魂还在巨舰的备用系统里，而这次，它们要借用你的灵能，启动真正的‘心魂共鸣’。”

苏挽月按住隐隐作痛的额角，突然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沾上了金色粉末——正是雨林中那些金色种子的残留物。粉末在她掌心聚成小字：“第十七次轮回，秦昭月，归墟等你。”而当她抬头时，发现陆明洲的机械义眼深处，竟倒映出无数个自己，每个“自己”都握着不同破损程度的玉箫，站在不同状态的巨舰甲板上。

“准备跃迁吧，苏姑娘。”陆明洲扯下染血的风衣，露出底下布满齿轮纹路的机械义体，“下一站，北境极渊。在那里，你会见到真正的‘明月奴’，还有……”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碎雪，“那些冰棺里，关于你、关于秦昭月，最残酷的真相。”

巨舰的量子引擎重新亮起，星图光芒中，苏挽月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玻璃幕墙上分裂成无数个，每个倒影的额间刺青都在变幻不同的咒文。而她手中的玉箫，正发出只有她能听见的低吟，那是《碧海潮生诀》终章之外的旋律，带着归墟冰海的寒意，与巨舰引擎深处，母核残魂不甘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