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夜色中缓缓行驶,赵满满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仪表盘的微光在她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烟雨则歪着头,目光透过车窗,看着街边不断后退的霓虹,忽然想起白天在校园里听到的传闻。
“满满,你听说了吗?”她指尖轻轻敲了敲车窗,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母校要办150年校庆了,说是要办得特别隆重,连海外校友都要邀请呢。”
赵满满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哦?那你希望收到邀请吗?”她的语气看似随意,却暗藏着对烟雨情绪的关注。
烟雨托着腮,望着远处熟悉的校门轮廓,思绪飘回当年穿着学士服在校园里拍照的场景。阳光、草坪、还有那个为她整理学士帽的人,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当然想啊,”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毕竟那里有我们太多回忆了。”
赵满满腾出一只手,轻轻握住烟雨放在腿上的手,拇指摩挲着她无名指,声音里带着宠溺:“那我们就等着邀请函吧。说不定啊,校长还记得咱们这对‘模范校友’呢。”
烟雨被逗笑了,想起毕业时校长在典礼上把她们当作“跨学科恋爱典范”表扬的场景,耳根微微发烫:“还模范呢,”她指尖轻轻捏了捏赵满满的手心,语气里带着促狭,“我可记得某人的导师吹胡子瞪眼,说我‘拐跑’了他的得意门生——搞得我像你们化学系的头号公敌似的。”
赵满满佯装委屈地叹了口气:“你只是化学系的公敌,而我……”她忽然放慢车速,侧头看向烟雨,眼底漾着狡黠的光,“可是被全校师生念叨了整整四年,说我这个书呆子怎么‘拐走’了他们的大校花。”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赵满满借着等待的间隙,倾身轻轻啄了啄烟雨的唇角。路灯的红光映在两人脸上,把这个短暂的吻染得格外温柔。
“对了,”烟雨忽然想起什么,眼神亮晶晶的,“你说等母校200年校庆的时候,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赵满满听闻,下意识地将握住烟雨的手又紧了几分,仿佛要借此将两人的未来更紧密相连。她的目光悠悠望向远方,思绪似乎已穿越时空,真切地看到了五十年后的场景。“200年校庆啊……”她语调舒缓,像是在轻轻揭开时光的画卷,“那会儿咱们都七老八十啦。早已从忙碌的工作中退下来,每天闲适地在家逗逗猫、遛遛狗,偶尔兴起,还能去实验室捣鼓些专属于咱们老年人的趣味小实验。”
烟雨被她描绘的画面逗得笑出了泪花,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赵满满戴着老花镜,在实验室里全神贯注调配试剂的模样,那画面既可爱又满溢着温馨。
她边笑边伸手,轻轻戳了戳赵满满的肩膀,眼神里满是亲昵与调侃:“那时候你铁定还是那副固执的老样子,”话锋一转,她调皮地眨眨眼,身体微微前倾,故意清了清嗓子,学着赵满满严肃的腔调,一本正经地说道:
“到时候你准要在校友访谈里说,”她刻意压低声音,模仿着赵满满沉稳的音色,“‘我夫人当年喜欢我的白大褂沾了硫磺味……”说着,烟雨自己先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眼中还残留着笑意的泪花,温柔地看向赵满满,接着说道:“说起来,我还记得你在开学典礼发言时的样子,那时候的你,自信又光芒万丈,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赵满满忽然踩了脚油门,车子轻快地穿过绿灯,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认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要在告诉所有人——”她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烟雨,“是你让我的人生从‘公式和数据’变成了‘心跳和烟火’。”
烟雨的脸颊瞬间发烫,被赵满满的直球撩得心动。她伸手捂住赵满满的嘴,却被对方轻轻咬住指尖,痒得缩回手,耳尖红得几乎能滴血。
“不过说真的,”烟雨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梧桐树,声音渐渐柔软,“到那时候,希望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手牵手走在校园里。哪怕走得慢一点,头发白一点,只要身边是你,就够了。”
赵满满忽然把车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在月光下停稳。她解开安全带,转身将烟雨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对时光的期许:“放心吧,老太婆。”她故意把“老太婆”三个字咬得很重,“就算到了200年校庆,我也会紧紧牵着你的手,像现在这样——”
话音未落,她轻轻捧起烟雨的脸,在月光中落下一个绵长的吻。车窗外,晚风卷起一片落叶,轻轻擦过车窗,仿佛是时光对这份承诺的见证。
良久,两人分开,额头相抵。烟雨望着赵满满眼中倒映的星光,忽然轻笑出声:“你说,那时候咱们的皱纹会不会比实验室的烧杯纹路还多?”
赵满满指尖轻轻划过烟雨的眼角,语气里带着无赖的温柔:“就算满脸皱纹,也是我最爱的老太婆。”她忽然伸手比了个拍照的手势,“到时候咱们就站在校门口,让年轻人给咱们拍照,就像现在这样——”
她忽然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将两人的脸框进画面。烟雨配合地凑近,在快门按下的瞬间,轻轻在赵满满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照片里,两个人的笑容比月光还要明亮。
车子重新启动时,烟雨忽然指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声音里带着憧憬:“你看,那家甜品店还开着。”那是她们以前经常去的店,五年前分手后,烟雨伤好后曾偷偷跑去买过同款蛋糕,却在入口时哭花了妆。
赵满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踩了脚刹车,转头时眼里带着亮晶晶的光:“要不要去买两个?就当提前庆祝……”她故意停顿,嘴角扬起狡黠的笑,“庆祝我们能一起活到200年校庆。”
烟雨笑着捶了她一下,却在下车时主动挽住她的胳膊。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却抵不过两人掌心的温度。走进甜品店的瞬间,熟悉的甜香扑面而来,仿佛把时光拉回了那个蝉鸣阵阵的夏天。
“老板,来两个芒果千层。”赵满满熟稔地点餐,忽然转头看向烟雨,“要多加奶油,这位女士当年吃完会哭鼻子。”
烟雨瞪了她一眼,却在接过蛋糕时忽然凑近,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不是告诉过你吗,当年哭,是因为发现没和你一起吃。”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现在嘛……”
赵满满挑眉等待下文,却见烟雨忽然踮脚,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现在要和你一起吃,把当年的眼泪都甜回来。”
月光透过甜品店的玻璃,在两人身上洒下一片温柔。窗外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而她们手中捧着的蛋糕,甜香里混着比时光更绵长的温柔。
上午十点,司西端着咖啡刚走进办公室,手机突然震动,锁屏弹出一条群发消息——「京大150周年校庆邀请函」。她挑眉点开,扫过满屏的“尊敬的校友”字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转头看向正伏案批文件的烟雨,手指敲了敲手机屏幕:“烟总,您收到京大校庆的邀请函了吗?”
烟雨头也不抬,钢笔在报表上划出流畅的横线:“没收到,怎么了?”
司西刚要开口,敲门声响起。秘书Lily推开门,捧着一个烫金信封走进来,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烟总,京大寄来的邀请函,特别精美!”
烟雨放下钢笔,接过信封拆开,露出里面烫金浮雕的邀请函。司西探过头,眼神在“特邀贵宾”几个字上晃了晃,忍不住感慨:“同样是校友,待遇差别这么大啊。我这群发邮件,和您这专人递送的质感差远了。”
烟雨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邀请函边缘的校徽纹路:“可能是因为我给学校捐过楼吧。”
司西猛地呛了口咖啡,褐色的液体在杯沿晃出危险的弧度——\"捐楼?!\"她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溅到手机上的咖啡渍,突然把脸凑到烟雨面前,\"等等,该不会化学系那栋‘霁雨楼’就是你捐的吧。”
烟雨用邀请函边缘轻轻点了一下桌面,睫毛垂落的弧度像是藏着秘密:”嗯,当时想着满满回国后,肯会在化学研究方面有所建树,这栋楼说不定她能用上。”
司西恍然大悟,夸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当时我还纳闷呢,到底是哪位神秘校友或者超级土豪,悄无声息地捐了楼还不留名,闹了半天,原来是咱们风华绝代的大校花,为了自家爱人默默发电呢。
烟雨轻轻瞪了司西一眼,佯装嗔怪道:“就你话多,这事儿可别到处乱说。”
司西赶忙举手作发誓状,脸上却依旧带着调侃的笑容:“收到,我保证守口如瓶,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一番心意,满满学姐要是知道了,你说会不会去给我们经济系也捐一栋?”
烟雨微微红了脸,轻轻摇了摇头:“我也没想着要她知道,就是单纯想为她做点事。”
司西挑了挑眉,眼中满是戏谑:“哎,瞧瞧你俩这如胶似漆、浓情蜜意的劲儿,这次校庆回去,不得亮瞎众人的眼啊。话说,你们当初谈恋爱那事儿,都快成咱们京大的一段‘传奇神话’了。谁能想到,校花与系花两大美女,最后居然内部‘喜结连理’了呢?”
烟雨听着司西越说越离谱,不禁抬头看向她,故意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跟萌萌最近进展得如何呀?”
司西的耳尖微微发烫,转身假装整理文件:“就……那样呗。”话音未落,手机又弹出王萌萌的消息——「司西!你收到京大校庆邀请函了吗?」“
与此同时,王萌萌正扒在赵满满办公室门口,脑袋探进来时马尾扫过门框:“满满学姐!”
赵满满被突然的声响吓了一跳,抬头看到王萌萌气呼呼的脸,无奈地笑:“怎么了?”
“您收到校庆邀请函了吗?”王萌萌晃了晃手机,“我收到群发邮件了,但是没看到邀请函实体,我想你收到的肯定是和我女神收到的是同款,想来看看有多精美?”
赵满满微微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失落,指了指桌上那片空荡荡的角落,轻声说道:“没收到。”说着,她像是仍抱有一丝希望,特意拿出手机查看了一番,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连群发邮件都没有。”
王萌萌像是察觉到了赵满满情绪中的那丝低落,猛地跨进办公室。她走上前,伸手轻轻拍了拍赵满满的肩膀,语气中满是仗义:“您可别难过呀!不就是一张校庆邀请函嘛,要是您想,也给京大捐栋楼,我保证下次校庆,您收到的邀请函肯定是镶钻的!”
赵满满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按住她那只不安分晃动的手,温和地说道:“傻丫头,校庆的意义在于参与,和这邀请函并没有多大关系。”
王萌萌听了,微微撇了撇嘴,又絮絮叨叨地安慰了好几句,才一步三回头地缓缓离开。办公室重新陷入安静,赵满满静静地盯着那空无一物的桌面,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敲打着抽屉边缘。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想起当年母校满心期许地推荐自己去美国交换时的场景,想起导师目光灼灼地说“你是搞科研的好苗子”时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喉咙忽然像是被什么哽住,一阵发紧。
就在这时,手机猛地一阵震动,是烟雨打来的视频电话。她下意识地接通,瞬间,屏幕里晃过一张设计精美的邀请函,烟雨那带着笑意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满满,你快猜猜我收到了什么?”
赵满满看着屏幕里那醒目的烫金字体,喉间的酸涩感愈发浓烈。她强忍着情绪,勉强勾起嘴角,半开玩笑地说道:“看来母校对咱们这位‘校花钉子户’可是念念不忘啊。”
烟雨似乎并未察觉到赵满满的异样,依旧兴致勃勃地讲述着校庆的流程,可赵满满此时却只能听见自己那愈发沉重的心跳声。挂掉电话后,她缓缓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地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那些在实验室里熬夜做实验的日子,那些亲手封存在记忆深处的试管与烧杯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当晚回到家中,烟雨正小心翼翼地将邀请函摆放在玄关的展示架上,转身便看到赵满满神色低落,脸上的笑容瞬间渐渐收住,关切地问道:“怎么啦?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赵满满静静地盯着那份邀请函,沉默片刻后,忽然轻声开口:“你说,母校会不会觉得我让它失望了?”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承载着千斤重的自责,“当年母校送我去交换,后来又帮我申请公费留学,可我最后却走上了经商的道路。”
烟雨微微一愣,眼中满是心疼,她赶忙伸手轻轻地抱住赵满满,将她温柔地按在自己肩头,轻声安慰道:“傻瓜,母校培养学生,从来不是为了把我们塑造成某种固定的模样。”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赵满满柔顺的头发,“你瞧,你如今为母校捐赠了那么多先进的设备,能为母校培育出更多优秀的人才。所以,别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你在我心里,在母校心里,一直都是最出色的。”
赵满满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闷闷地应了一声。烟雨见状,忽然轻轻一笑,伸出指尖俏皮地戳了戳她的腰,说道:“再说了,说不定明天就会有惊喜降临呢?”
果然,第二天清晨,赵满满刚踏入办公室,一眼便瞧见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信封。她走上前,轻轻拆开,一张烫金的邀请函缓缓滑落出来,“杰出校友”这几个字在晨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落款处,还有校长那苍劲有力的亲笔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