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双头鹰的重生:后苏联时代的迷茫与探索(1991-)
第二十九章 休克疗法的阵痛:新自由主义实验与寡头诞生
第四节 世纪末的魔幻现实:废墟上的黄金马车(1999)
一、叶利钦的伏特加与辞职演讲中的停电事故
1999年12月31日,莫斯科的夜空像一块被揉皱的黑缎子,零星的礼花在红场上空炸开,照亮了克里姆林宫墙头的积雪。叶利钦站在总统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里攥着半满的伏特加酒杯。窗外,人群正在为新千年的到来欢呼,而他即将完成人生中最荒诞的一场谢幕。
“同志,”他的声音带着伏特加特有的颤音,“我总觉得,这辞职演讲的时机选得像场闹剧。全世界都在庆祝千年更迭,而我要在这时候宣布辞职?”
助手默默递上讲稿,上面用粗体字标注着普京的名字。叶利钦盯着那几个字母,像是在看一张陌生人的照片。自1991年登上权力巅峰以来,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退场——没有红场阅兵,没有历史性的成就回顾,只有一场随时可能停电的电视直播。
晚上8点整,当救世主塔楼的钟声撞响第十二下时,叶利钦出现在全国电视屏幕上。他的身影在镜头里晃动,像是被风吹动的旧海报。开场不到三十秒,克里姆林宫的灯光突然闪烁,半个莫斯科陷入黑暗。技术员惊慌失措地切换备用发电机,而叶利钦却突然笑了——那是多年来罕见的真诚笑容。
“看来连电力系统也在提醒我,”他对着镜头举了举酒杯,“这个国家的基础设施确实需要更新了。”
停电持续了47秒,足够让全俄罗斯的电视机陷入雪花屏,也足够让历史记住这个魔幻时刻:当超级大国的总统在辞职演讲中被停电打断时,街头的庆祝人群正在用塑料杯碰着廉价香槟,而克里姆林宫的地下室里,普京正在签署第一份总统令——冻结所有寡头的海外资产。
二、七寡头在伦敦举杯:12家电视台与80%的银行
同一天,在伦敦的多切斯特酒店,七位俄罗斯寡头正在用香槟庆祝世纪末。水晶吊灯下,别列佐夫斯基正用金质勺子搅动鱼子酱,他的对面坐着古辛斯基,这位媒体大亨的领带别针上镶嵌着微型摄像机。
“同志们,”别列佐夫斯基举杯,杯中香槟泛着冷光,“我们控制了12家电视台、80%的银行和半个杜马。而明天,叶利钦的黄金马车就该换成普京的铁拳了。”
古辛斯基冷笑一声,把一张光盘推到他面前:“看看这个——普京在圣彼得堡的旧同事录。他不像老沙皇那样需要我们,他需要的是那些能让他回忆起KGb岁月的家伙。”
光盘里滚动着数百个名字,像一列没有尽头的幽灵列车。别列佐夫斯基突然停住手指:“梅德韦丘克?这个酒鬼律师居然在名单上?”
“当然,”古辛斯基凑近,“他能用伏特加换选票,而我们……”他晃了晃手中的香槟,“只能用美元。”
窗外,伦敦的夜雨打在落地窗上,像极了莫斯科红场上的冰雹。两位寡头都没有注意到,古辛斯基的领带别针正在把对话传回莫斯科的某个地下室——那里,普京的助手们正在用便签纸记录每一个名字。
三、西伯利亚矿工村:废弃坦克里的暴风雪新年
在西伯利亚的切尔诺夫村,矿工伊万·斯捷潘诺夫正用斧头劈开冻硬的煤块。他的妻子用旧毛衣织成手套,套在孩子们冻裂的手上。村里的发电厂三个月前就因缺煤停运,而政府承诺的补贴像消失的太阳一样遥不可及。
“同志们,”伊万对着煤堆吐了口唾沫,“我们的新年礼物就是这堆黑石头。听说莫斯科的寡头们用它们换香槟,而我们只能用它们取暖。”
村里的废弃坦克成了最暖和的地方。工人们撬开车体,把煤块塞进临时搭建的炉子里。坦克的炮塔指向天空,像是在向某个看不见的敌人致敬。孩子们在炮管上点燃蜡烛,烛光在暴风雪中摇曳,像极了苏联时期工厂烟囱里的火光。
午夜时分,当莫斯科的钟声通过延迟的卫星信号传到西伯利亚时,村民们正在坦克里举行“世纪末派对”。一位老矿工用 harmonica 吹奏《喀秋莎》,音符在炉火上方盘旋,像一群找不到方向的候鸟。
“自由市场万岁!”伊万举着装煤油的玻璃瓶,瓶底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它让我们用煤炭换温暖,用尊严换生存。”
暴风雪在窗外呼啸,坦克内的温度刚刚足以融化冰雪。孩子们在炉火边睡着了,梦见坦克开动起来,载着他们驶向某个没有停电的春天。
四、黄金马车的车轮:谁在铺设轨道?
1999年最后一天,当普京在克里姆林宫地下室审阅文件时,一张卫星照片被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照片上,七寡头的私人飞机正在伦敦上空排队等待降落,机翼下的城市灯火通明,而他们的祖国正在暴风雪中颤抖。
“同志,”情报官递上一份解密文件,“这是他们控制的媒体版图。红色是别列佐夫斯基的,蓝色是古辛斯基的……”
普京用铅笔敲了敲照片:“告诉联邦安全局,把这些颜色从地图上抹掉。我们的国家不需要彩绘玻璃,需要钢化玻璃。”
与此同时,在圣彼得堡的某个公寓里,退休将军尼古拉正在用收音机收听普京的就职演说。信号时断时续,但他听清了最后一句:“俄罗斯的未来不属于那些用资产购买忠诚的人。”
将军对着收音机敬了个军礼,手在空中凝固成雕塑。窗外,涅瓦河上的冰层正在开裂,发出低沉的轰鸣,像是一个时代的最后一声叹息。
五、世纪末的倒计时:冰原上的钟摆
当莫斯科的钟声敲响第十二下时,全俄罗斯的电视屏幕上同时出现一行字幕:“俄罗斯联邦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就职典礼将于明日举行。”
在西伯利亚的切尔诺夫村,村民们围坐在废弃坦克的炉火旁,用收音机捕捉这行字幕的每一个音节。伊万的妻子突然发现,煤油灯的火焰变成了蓝色——那是天然气泄漏的前兆。
“快跑!”她尖叫着推开门,暴风雪像一堵墙扑了进来。人们冲出坦克,脚下的冰雪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远处的矿井突然喷出火柱,像一支指向天空的火炬。
伊万站在火光中,看着燃烧的矿井,突然笑了。那是多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同志们,看来连地球都在为世纪末庆祝。它用天然气换火焰,用火焰换光明——比那些用卢布换选票的交易划算多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切尔诺夫村时,普京的肖像已经挂在了克里姆林宫的墙上。而在伦敦的多切斯特酒店,七寡头的香槟杯里漂着冰块,冰块里封存着未及说完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