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1990 第8章 纳什维尔

这会儿还不是下班高峰期，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拉瓜迪亚机场，盖伊买了两张五点十分直飞纳什维尔的机票，票价280刀。

安检是敷衍的，手续是便捷的，很快两人就登上了波音727。

“到了纳什维尔我们再吃晚饭，我知道一家特色汉堡味道很不错。”盖伊拒绝空姐送来的晚餐，其实看起来还挺丰盛：烤鸡胸配奶油蘑菇酱、炖牛肉配胡萝卜和土豆块、鱼肉配柠檬黄油酱。

盖伊既然有更好的建议，林恩随即也表示不需要。

“我先睡一觉。”推着餐车的空姐一走，盖伊就戴上眼罩。

林恩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飞机，看着窗外的云层和偶尔露出的地面风景，两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

“到broadway。”盖伊带着林恩在机场上了一辆出租车。

“百老汇？我们不是在纳什维尔么？”林恩听得一愣一愣的。

“哈哈，孩子，别大惊小怪，我们这还有音乐之城和星光大道呢，当然，维也纳跟洛杉矶不认！”出租车司机被林恩的反应逗笑了。

到地方才发现原来broadway是当地的酒吧街，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满大街都是游客。

盖伊说的当地特色汉堡，不过就是把烤好的肉剁碎了夹在两片面包里，林恩觉得这玩意还不如刚才在飞机上吃点...

“你先回酒店睡觉，我去酒吧找点乐子。明天节目开始前我来叫你...”

吃完饭盖伊打算开始夜生活，林恩怀疑这家伙之所以今天就过来就是为了这一条街的酒吧。

“你不带我一起？”林恩对这个米国第二大音乐之都的酒吧街还挺好奇。

“NoNo，等你21岁了我再带你来体验这里风情。”盖伊伸出食指摆动了两下。

林恩无奈看着经纪人走进酒吧，米国的高中生抽烟、飞叶子的比比皆是，合法饮酒的年龄居然要21岁！简直不可理喻。

虽然记忆支零破碎的，但林恩还是有着华国人的优良传统：来都来了，现在时间还早，随便逛逛也好嘛。

街上一辆农用拖拉机拖着观光巴士缓缓驶过，车上的游客一边跟着音乐瞎蹦一边傻乐。“怎么有股被廉价旅行团骗到劣质景点的既视感啊...”林恩心里疯狂吐槽。

传说中的乡村音乐中心和普通旅游小镇没什么区别，路边全是向游客兜售各种小商品的摊贩。

音乐氛围倒是很浓，不仅每间酒吧都有乐队或者歌手驻唱。街上到处是临时舞台，表演者是那些登不上音乐节正式舞台的小歌手。他们不仅唱歌，为了博人眼球还在卖力的扭动身体，而观众不过是寥寥数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未来的大明星们在这里苦苦挣扎...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我可以找找天启音乐里的原唱歌手啊！把这些人找出来签到唱片公司里那我不就发达了？自己在华国都能听到的英文歌必然都是大火的作品，这些歌手必然也是未来大红的明星！

《old town Road》里的黑人小伙看起来颇为年轻，不会比自己大多少。根据mV开头的old town Road 2019字幕来看，这首歌大概率就是来自29年以后。小黑他爹这会都大概率还没成年，这个暂时不用指望。

但自己模仿的白人大叔可以找起来呀！他也有把好嗓子，而且看那做派应该已经成名多年，比这些歌手有范得多。他登场时有个字幕“bILLY RAY cYRUS”，但这到底是艺名还是真名？甚至是出演的角色名都有可能...

说干就干，一想到自己的唱片公司也能和西默尔的录音棚一样挂上满墙荣誉和美刀，林恩更加卖力的逛了起来，但显然这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人海茫茫，哪这么容易找到一个只知道未来长相的歌手，他甚至不知道这位大叔是不是米国人。

漫无目的的溜达了几个小时，林恩累得想吐舌头，无奈只能先回酒店休息。

洗完澡林恩打开电视打算看看新闻，很快本地一档节目引起他的注意

“奥普拉不懂乡村乐的灵魂，她只想制造分裂。”一个长得有些苦大仇恨的白种男人正在电视上大骂奥普拉，女主持人也跟着指责道：“我们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女性在这里凭实力成功，她从这里开始职业生涯，现在却背叛了纳什维尔！”

《奥普拉秀》是全米最具影响力的日间脱口秀节目，主持人奥普拉是个黑女人，怎么会和纳什维尔扯上关系？仔细看了一会林恩才明白事情的始末：

奥普拉在最近一期节目里指责乡村音乐行业对女性歧视严重：她指出billboard乡村榜前50中，女性艺人仅占12%，且多集中在非主打时段播放。同一周内，男性乡村歌手的新歌电台点播量是女性的3倍。还引用匿名女性制作人证词：“制作人会直接说‘你的歌太强势，男人听了会关电台’。”

这一话题迅速在纳什维尔——米国乡村音乐的核心地带——引发激烈争议。纳什维尔视奥普拉为“背叛者”——她利用本土声望成名却批判行业根基。

“乡村乐是男人的故事，女人该去唱教堂诗歌。”这是一位知名制作人的反击言论。这话又引起一批同样反对奥普拉的女性从业者的反对，争论已经成了混战...各持己见的人在媒体上隔空互相攻击，越吵越热闹，林恩换了好几个台都在说这件事。

盖伊的计划正是引起这样的争论，这一套博取关注的打法看起来确实可行啊...但是这种搞法也有很大的隐患，现在奥普拉就在被纳什维尔联合抵制，自己可不能陷入这种境地...

看着电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早上十点盖伊来敲门。

“哇哦，没想到你还真是个乖宝宝，酒吧外面也有很多漂亮女孩的。”

盖伊打量着整洁的房间，一眼看出林恩昨晚是一个人睡的。

林恩不好意思说自己昨晚一门心思发财，差点走到脱水，哪有功夫留意漂亮妞！

赶紧说起自己看到的新闻：“...奥普拉攻击乡村音乐歧视女性现在被纳什维尔联合抵制，我们的计划不会也搞出这种结果吧？”

盖伊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林恩床上：“她批判乡村乐歧视女性，但没给出解决方案。我们的计划是挑起种族议题，但你的歌本身就是解决方案——‘融合’。而且奥普拉犯了个致命错误，她攻击的是整个行业，我们只需要制造一个具体敌人，要让所有人聚焦你的歌！”

“那我们挑谁当敌人？”

“谁跳得最欢就是谁，保守派越骂你，自由派就会越爱你。说起来我们其实和奥普拉才是一边的...而且支持黑人她也是你的盟友，不过没关系，你还是个没出道的小透明，不会有媒体逼你选边站的。”

盖伊的逻辑有些复杂，林恩思索了一番才完全搞懂。确实，自由派支持平权，积极为少数族裔从白人主导的政府中争取资源倾斜。自己是华裔混血、盖伊是犹太人；这首单曲把黑人音乐元素融入到乡村乐里，mV要是拍出来更是旗帜鲜明关注黑人；自由派天然就是自己的盟友。

“我们只把争论放在音乐上，不要搞成种族对立什么的...”林恩不想过度深入政治议题，在米国政治这东西很危险也很肮脏，死个把人压根不叫事。自己只想买卖唱片而已，没必要冒任何不必要的风险。

“那当然，我打算把你这首歌归类到乡村音乐里打榜，到时候你猜纳什维尔的保守媒体会怎么反应？”盖伊咧嘴一笑，想考考林恩。

“他们会说这不是乡村音乐，争论自然就到了这首歌上！支持和反对的人都得从歌里找到理论依据，我的唱片会随着争论大卖！”林恩眼前一亮。

“哈哈，就是这样！为了争夺乡村音乐的定义权，他们自己都能打出狗脑子来！谁会有功夫攻击你呢？我们走吧，带你熟悉下场地。”盖伊拍拍手。

听完盖伊的具体计划，林恩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这样完全不会有风险，确实是免费的热度。

洗漱了一番，林恩换上牛仔裤和红灰相间的格子衬衫。

“露出你的肌肉来，别像个书呆子。”盖伊帮他把衬衫袖口解开，撸成个短袖，又给他戴上牛仔帽。

简单吃了几口酒店提供的松饼和牛奶，步行几分钟就到了音乐节现场。

这个广场已聚了数千观众，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广场中间搭起一个舞台，现场噪音很大，秩序也一般，警员和志愿者们正努力地维持着。

“这里只是音乐节的会场之一，不是最大的，但是最适合你。更大的舞台意味着更强的对手，你不会想和乔治斯特雷特同台表演的，这里有一半的人听他的歌长大，另一半则把他当做偶像，包括歌手。”盖伊边走边给林恩介绍情况。

“那是谁？”林恩看着正在登台两位漂亮女郎。

“the Judds。她们之前可真红，五次最佳乡村组合。母女都是大美人，听说还有个小妹妹，也是绝色。不过我有内幕消息：老妈身体不好，她们快完蛋了。”盖伊对这里的歌手如数家珍。

“你怎么知道？这种消息不应该严格保密么？”林恩愣了几秒，谁会满大街说自己身体不行啊！

“哈，明星就是这样，正当红的时候身边都是好人。一旦被身边人发现开始你开始走下坡路，这些昔日亲密无间的律师、会计师、保镖、经纪人等等就可能会选择悄悄在你身上捞一票大的，然后卷款离开你这艘将要沉没的破船。”

盖伊一点也不避讳，即使自己就是经纪人。

“thank，盖伊，我会更加谨慎的。”林恩认真道谢。

“我知道你听得懂。看到了吧，这种场合，弹错了音或者唱错了调根本没人会注意，就怕僵在台上不知所措。气氛很重要，你可以临时学学，现场表演和录音棚不一样，随性一些，要和观众们互动。”

“我昨晚看了不少街头表演，总结了一点心得。”林恩确实有现学现卖的打算。

“好好表现，这里可是纳什维尔，遍地都是唱片公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