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东流 第38章 隐炎卫秘辛

暮色似汹涌潮水，转瞬便将山林吞噬。

浓稠如墨的雾气自四面八方弥漫开来，天地间混沌一片。狂风如同一头头暴怒的野兽，在林间横冲直撞。

树木被肆意摆弄，东倒西歪。枝叶相互抽打，发出凄厉的声响，仿若无数冤魂在黑暗中哭嚎。

李二往日也算大胆，此刻却全然没了平素的模样。

双眼瞪得滚圆，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右手像铁钳一般死死攥住刀柄，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每迈出一步都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惊动隐匿在暗处的未知危险。

张三则缩着脖子，身体如寒风中的残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尽管他竭力挺直脊背，可那颤抖的双腿还是无情地暴露了内心的恐惧。

“大哥，那些怪东西会不会给咱们招来大祸啊？” 李二凑近我，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稍不留神，就会触动某种可怕的诅咒。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别瞎琢磨，先回营地，一切等向大帅汇报后再说。”

实际上，山洞里那些奇异的发现，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一路上我都在反复思忖，该如何向洪承畴详述此事，怎样才能让他明白这背后潜藏的巨大危机。

一踏入营地，入目的便是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

士兵们神色匆匆，有的蹲在地上，全神贯注地擦拭兵器。每一下擦拭都带着背水一战的决绝。

有的吃力地搬运物资，沉重的包裹将脊背压得弯曲如弓。豆大的汗珠滚落，滴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消失，可他们的脚步一刻也未曾停歇。

营火熊熊燃烧，却驱散不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与恐惧。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不安。

我快步走向洪承畴的营帐，营帐外的哨兵见我走来，立刻立正行礼，眼神中透着好奇：“兄弟，山洞里情况咋样？”

“有些重要发现，得向大帅当面汇报。” 我简短回应后，撩开营帐门帘走了进去。

营帐内，烛火在微风中摇曳闪烁，昏黄的光线忽明忽暗，映照着帐内凝重的气氛。

洪承畴正俯身对着一幅军事地图沉思，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 “川” 字。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哒哒” 声。从他紧绷的双肩和专注得近乎锐利的眼神中，能看出他正深陷于对局势的深度思索。

“大帅。” 我抱拳行礼，连日的奔波与精神的高度紧张，让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疲惫。

洪承畴抬起头，看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期许：“你来了，此番山洞之行，收获想必不小吧？”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说道：“大帅，此次山洞之行，收获远超想象。您还记得上次与隐炎卫的小规模冲突吧，他们火器的威力着实惊人。这次在山洞里，我们发现了一些奇异物件。”

“就拿那些玻璃器皿来说，其质地与工艺，绝非我朝工匠所能企及，大概率来自遥远之地。上面刻着精细的刻度，我推测这些刻度或许是用于精确调配火药成分。还有那些奇异的矿石，其色泽与质地都极为特殊，依我看，极有可能是制造高性能火药的关键材料。”

“结合我所知的一些知识，我猜测隐炎卫在火药制作上或许有了重大突破，他们很可能通过精确配比材料，提升了火药的爆炸威力与稳定性，这才使得他们的火器如此厉害，并非仅仅依靠明教传承。若隐炎卫持续钻研这种技术，未来极有可能制造出更具威力的武器，这对当下局势影响巨大，我们得尽早谋划应对之策。”

洪承畴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向前迈了一大步，追问道：“你这推测可有十足把握？那些刻度与矿石，当真能与火药制作有这般紧密联系？”

我坚定地点点头，继续解释道：“大帅，以我对这些物件的观察，以及之前听闻的一些关于火器制作的门道，这推断有七八成把握。那些玻璃器皿的刻度均匀且精准，若不是用于精细调配，实在想不出其他用途。而那些矿石，我曾听闻西域有些奇矿能增强火药威力，这些矿石与之有几分相似。”

洪承畴目光紧紧盯着我，似要将我看穿，沉默片刻后说：“你这小子，所言倒是新奇。不过这火器技术之事，关乎重大，可不能有半点差错。你且说说，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我接着说：“大帅，当下隐炎卫威胁迫在眉睫，相比追究制作方法源头，利用好他们的火器技术增强我军实力才是当务之急。近期金**队在边境频繁调动，我们在山谷一带兵力部署薄弱。吴三桂将军主动请缨寻石，山谷危险重重，隐炎卫如此看重石头，其中必有隐情，我们可借此探究他们的目的。”

说着，我走到军事地图前，手指沿着前往山谷的路线滑动。

“大帅，您看这山谷，地势错综复杂，易守难攻。我们可在吴三桂将军出发后，暗中派遣一支精锐侦查小队，沿着山谷周边潜伏。”

“这侦查小队的成员，我打算挑选那些经验丰富、擅长隐匿行踪的老兵。出发前，给他们配备充足的干粮与信号烟火，规定好每日的潜伏地点与汇报时间。他们既能实时掌握吴三桂将军队伍的行动，又能留意山谷内是否有隐炎卫与金国勾结设伏的迹象。”

“一旦发现异常，立刻点燃信号烟火通知吴三桂将军，我们这边也能提前部署，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为防止侦查小队暴露，我们可安排多组人员，每组相隔一定距离，呈扇形分布，若一组被发现，其他组仍能继续执行任务。”

洪承畴微微点头，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此计倒是可行，只是这侦查小队需挑选极为可靠之人，否则一旦暴露，不仅任务失败，还可能连累吴三桂将军。”

我连忙应道：“大帅所言极是，我定会亲自挑选这侦查小队的成员，对他们进行严格的审查与训练，确保任务万无一失。而且在小队出发前，我会详细勘察周边地形，为他们规划好多条撤退路线，以防不测。”

洪承畴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几分信任：“好，此事便交予你去办。另外，你提到隐炎卫内部出现分歧，我们该如何利用这一点？”

我思考片刻，说道：“大帅，其实之前我们与隐炎卫接触时，我便有所察觉。有一次，在他们执行任务时，我看到两个成员之间配合有些生疏，还隐隐听到他们小声争吵，只是没听清内容。还有一回，他们传递消息时，似乎有些混乱，不似往常那般有条不紊。从这些细节来看，隐炎卫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我们可派人暗中接触那些对合作持保留态度的人，我打算安排三组人员，从不同渠道接近。第一组扮作普通商贩，在隐炎卫常出没的集市附近活动，寻找机会与那些落单且看起来较为温和的成员搭话；第二组由擅长易容的兄弟组成，混入隐炎卫的外围据点，设法与目标人物建立联系；第三组则通过一些江湖眼线，找到与隐炎卫有往来的中间人，再通过中间人牵线搭桥。”

“每组人员都配备不同的暗号，遇到紧急情况，第一组以打翻货摊为信号，第二组以点燃特定香料为信号，第三组则以在特定地点留下标记为信号。在接触前，我们会详细收集这些反对者的信息，了解他们的喜好、诉求，对症下药，提高成功的几率。”

洪承畴摸着胡须，沉思片刻后说：“此计虽好，但需谨慎行事。一旦被隐炎卫首领察觉，我们与他们的合作便会彻底破裂，甚至可能引发冲突。”

我坚定地说：“大帅放心，我定会安排极为隐秘之人去接触，行动前反复演练，确保不被发现。而且在整个过程中，安排专人时刻留意隐炎卫的动向，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调整计划。”

洪承畴微微颔首：“好，这两件事你去着手准备。记住，关乎我军生死存亡，不可有丝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