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东流 第69章 车箱峡之危局

营帐之中。

昏黄烛火恰似风中残烛，光芒微弱，摇曳不定。我与陈奇瑜的身影，被扭曲地映照在那幅满是褶皱、饱经战火的军事地图之上。

这地图历经无数战役，每一道褶皱都仿佛在默默诉说往昔的腥风血雨。

陈奇瑜面容憔悴，浓重的黑眼圈仿若两团阴影，显露出连日来的操劳。然而，他深陷的眼眸中，却燃烧着兴奋的火苗。恰似即将捕获猎物的猎手，仿佛已然望见胜利曙光在不远处闪耀。

他紧紧盯着地图上李自成军队标注之处，心中暗自思量。只要再坚持些时日，必能将李自成这心腹大患彻底铲除。届时，在朝廷面前定能风光无限，加官进爵亦不在话下。

“李自成此番如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陈奇瑜开口，声音中难掩得意。

“我军只需再咬牙坚持一阵，定可将其一举剿灭，如此，我便能向朝廷交上一份满意答卷。”

我眉头紧蹙，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错综复杂犹如迷宫般的地图。心底不安的情绪，恰似春日疯长的野草，愈发浓烈。李自成那狡黠的面容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深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将军，李自成诡计多端，狡黠似狐。” 我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末将始终忧心他暗中留有后招。当下我军虽在兵力、地势等方面占尽上风，但越是如此，越不可掉以轻心，稍有疏忽，便可能满盘皆输。”

陈奇瑜神情凝重，缓缓点头。

沉声道：“所言甚是。即刻传令各营，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加强戒备，全方位谨防李自成狗急跳墙，行困兽之斗。”

恰在此时，帐帘被一股劲风猛地掀开。一名斥候神色慌张，脚步踉跄地奔入帐中。

声音因急促呼吸而断断续续：“将军，大事不好！李自成营地那边出现异常动静，大批士卒正在迅速集结，瞧这架势，似要发动新一轮猛烈攻势。”

陈奇瑜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眼中寒芒一闪。心中思忖，李自成此举究竟是困兽犹斗，还是另有阴谋？但无论如何，自己已做好万全准备，定要让李自成有来无回。

“来得正好！” 陈奇瑜高声下令。

“传令全军，即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严阵以待。此次定要将李自成及其叛军彻底击溃，叫他们有来无回！”

我心中疑惑愈发汹涌，总觉李自成这一系列举动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思索片刻，我上前一步，向陈奇瑜拱手，言辞恳切请命道：“将军，前线局势瞬息万变。末将愿亲率一队精锐亲兵，前往前线一探究竟，或许能从中发现些许蛛丝马迹，为破敌提供关键线索。”

陈奇瑜略作思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他深知我向来心思缜密，派我前去或许能探出些端倪。

随后点头，郑重叮嘱：“也好，但你务必多加小心。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快马回报。”

我转身大步走出营帐，来到校场。

亲兵们早已整齐列队，个个精神抖擞，手中兵器在黯淡天色下闪烁寒光，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厮杀。

我飞身上马，胯下骏马感受到主人急切，仰头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出发！” 我一声令下，带着亲兵们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朝着前线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一路上，狂风呼啸着刮过脸颊，马蹄声如密集鼓点，敲打着大地，搅得尘土漫天飞扬。我心中满是忧虑，不断思索李自成的意图，只盼能尽快赶到前线，揭开那隐藏的阴谋。

抵达前线时，双方军队已然陷入白热化激战。

喊杀声震耳欲聋，仿若滚滚惊雷在耳边炸响，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刀光剑影相互交错，恰似夜空中闪烁寒星，映照着士卒们狰狞扭曲的面容。战场上一片混乱，鲜血染红土地，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在空中。

我在阵前全神贯注观察李自成军队动向。只见他们表面攻势猛烈，如汹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冲击我方防线。但细细看去，阵形却隐隐透着松散，破绽百出，全然不像是要全力突围、背水一战的样子。

我心中愈发笃定，李自成必定另有图谋。

忽然，我眼角余光瞥见李自成军队后方，一小股部队正仿若鬼魅般，朝着车箱峡深处悄然潜行。他们行动极为隐秘，步伐轻盈如同猫科动物，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若非我特意留意，这极其细微的动静定会被忽略。

我心中猛地一震，瞬间意识到李自成很可能在施展声东击西之计，企图从别处突围。

我立刻勒转马头，带着亲兵快马加鞭返回营帐。

向陈奇瑜报告：“将军，大事不好！李自成恐在佯装正面进攻，实则准备从车箱峡深处的隐秘小道撤离。”

陈奇瑜脸色骤变，原本黝黑的面庞此刻仿若被乌云笼罩。他深知，若让李自成从隐秘小道逃脱，之前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声音不自觉拔高几分：“你确定？若真如此，我们必须争分夺秒，立刻阻止他们！”

我神色坚定，语气斩钉截铁：“将军放心，末将已暗中派出最精锐的斥候，紧紧跟踪那支队伍。一旦确定小道位置，便会即刻飞鸽传书，我军可迅速派兵拦截。”

陈奇瑜当机立断，高声下令：“传令下去，即刻抽调各营最精锐的部队，随我一同前往拦截李自成。其余部队务必坚守现有防线，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能让李自成的佯攻变成真攻，让其有机可乘。”

然而，部队的集结远比想象中艰难。

不少士卒在之前的连日激战中身负重伤，行动不便，想要迅速组成一支精锐之师谈何容易。

陈奇瑜眉头紧锁，来回踱步，目光扫过那些受伤却仍眼神坚毅的士卒，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时间紧迫，可又不能不顾及这些将士的身体状况。若强行让重伤士卒出征，不仅可能导致他们丧命，还会影响整个部队的战斗力。但若等待他们康复，李自成恐怕早已逃之夭夭。

“兄弟们！李自成这贼子妄图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咱们绝不能让他得逞！” 陈奇瑜扯着嗓子喊道，声音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

“现在，受伤较轻的兄弟们，相互扶持着，跟我一起去拦截逆贼。重伤的兄弟们，就坚守在后方，为我们守好这防线！我们为了朝廷，为了身后的百姓，绝不能退缩！”

士卒们纷纷响应，哪怕伤口还在渗血，也强忍着疼痛整理行装。

队伍好不容易集结完毕，可在向车箱峡深处进发时，又遭遇新的难题。狭窄蜿蜒的山路，两侧是陡峭山壁，部队根本无法快速前行，只能排成一列缓慢挪动。

陈奇瑜心急如焚，却也只能不断催促前方士卒加快脚步，同时安抚后方士卒莫要急躁。一路上，他不断观察地形，思考应对之策。一旦遇到稍宽敞些的地方，便让士卒们稍作休息，恢复体力。他深知，这场与李自成的较量，不仅是兵力的对抗，更是意志与智慧的博弈。

就这样，在克服重重困难后，部队终于艰难地赶到车箱峡深处。

而此时，李自成的主力部队已如长蛇般蜿蜒进入小道。

那小道狭窄崎岖，两侧皆是陡峭如削的山崖，怪石嶙峋，犹如巨兽的獠牙。这易守难攻的地势，让李自成的军队在此处占据了极大的地利优势。只见他们正鱼贯而入，前头部分已深入一段距离，后方还在源源不断地跟进，场面混乱却又带着几分有条不紊。

陈奇瑜见状，怒声咆哮，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给我冲，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拦住他们！”

我方士卒齐声呐喊，声震山谷，仿若汹涌洪流般朝着小道猛冲过去，与李自成的后卫部队瞬间展开激烈交锋。

一时间，山谷中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士卒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犹如一曲惨烈的死亡乐章。金属碰撞的声音尖锐刺耳，恰似指甲划过石板，令人毛骨悚然。士卒们的惨叫撕心裂肺，仿佛被命运扼住咽喉的困兽在绝望地挣扎。

血腥气仿若一层浓重的阴霾，迅速弥漫在整个峡谷，刺鼻的味道让人几欲作呕。这场战斗，注定是一场残酷的生死较量，双方都为了各自的目标，拼尽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