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番外四 指不定她要把人拐到哪座山上当‘压寨夫人了\＼’

暮色漫过朱红宫墙时，杨源倚在青玉案前，指间无意识摩挲着褪色的玄玉扳指。林幻城正在屏风后整理行囊，素色衣袂掠过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鎏金窗棂上。杨源望着那道晃动的剪影，终于唤来候在偏殿的二弟。

杨众踏入殿门时，鎏金兽炉正腾起袅袅青烟。他望着兄长苍白的面容，忽然想起半月前暴雨夜，那个浑身泥泞、抱着昏迷之人闯宫的少年。\"大哥唤我何事？\"他垂眸敛去眼底的复杂情绪，余光瞥见屏风后若隐若现的月白衣角。

杨源起身时，玄色锦袍扫过案上堆积的奏折，\"二弟，倘若我说...我不愿再当这个太子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空旷的殿内。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作响，惊起廊下栖着的寒鸦。

杨众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喉间溢出一声苦笑：\"大哥，自那日你冒死带回林姑娘，我便知道会有这一天。\"他抬眸直视兄长，目光灼灼，\"又是为了林唤儿吧？\"

烛芯突然爆出一朵火花，杨源望着跳跃的火苗，唇角泛起一抹释然的笑：\"果然瞒不过你。她想要的是江湖逍遥，是山川日月，绝非这四方宫墙能困住的。\"他转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渐暗的天色，\"这江山，本该由更有抱负的人执掌。\"

杨众沉默良久，伸手拂过案上《治河策》的奏章，墨迹未干的字迹力透纸背：\"父王母后那边...当真同意了？\"

“三日前他们就同意了……”殿外暮色渐浓，杨源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斜斜映在青砖地面。他抬手解开腰间玉带，金属扣碰撞发出轻响，动作间带着某种破茧而出的畅快。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诏书时，火漆封印上的瑞兽纹在暗光里泛着暗红，仿佛凝固的血迹。

杨众盯着那道诏书，喉结动了动：\"三日前？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我商议？\"

\"有些事，总要自己决断。\"杨源将诏书轻轻搁在案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封皮边缘，\"母后得知消息时，把妆奁里的玉簪都摔碎了。\"他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下去，\"可父皇只是坐在龙椅上，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了许久的呆。\"

风卷着落叶扑在雕花窗棂上，杨源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十年太子生涯从未有过的轻松：\"他说，当年若不是太爷爷以江山相逼，他也想带母妃去江南看烟雨。原来这九重宫阙里，困住的从来不止我一个。\"

杨众弯腰拾起案角滑落的奏折，看着兄长批注的朱笔字迹渐渐模糊。沉默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挑眉道：\"就不怕陈如玥趁虚而入？那姑娘可是对你颇有敌意......\"

\"所以更要快些走。\"杨源抓起案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陈如玥那丫头，上次给林幻城送醒酒汤，恨不得把整个厨房都搬过去。\"他晃了晃空酒壶，眼中闪过促狭的光，\"我若此时再晚一步，指不定她要把人拐到哪座山上当‘压寨夫人了’。\"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白鸽。杨源望着扑棱棱远去的鸟儿，忽然起身拍了拍二弟的肩膀，玄色锦袍在暮色里猎猎作响：\"这江山就交给你了。记得把御花园的牡丹都换成芍药，林幻城说那花...更有野趣。\"

三日后，京城街头巷尾都在传太子为情疯魔、执意弃位的传闻。而此时的杨源正牵着林幻城的手，马蹄踏碎晨雾，朝着城外连绵青山而去。唯有宫墙深处，新晋太子望着兄长留下的半卷《平边策》，在烛火中重重写下批注，墨痕洇湿了案上未拆封的贺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