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生死簿 第三百一十一章 这里是江东

将小船在岸边泊好，邱索整整衣袍，只身向几个在水边洗衣服的女人走过去。

见到陌生男子靠近，洗衣服的女人们多少有些惊慌。

几个女人赶紧唤过在水里嬉戏的孩子，拉着他们慌里慌张地向远处的房子跑去。

等邱索来到她们洗衣服的地方时，那里除了一根来不及带走的棒槌之外，啥也没有了。

邱索很郁闷，心想，我有那么可怕吗？我长得很凶神恶煞？为啥见了我都跑啊？

他本想向她们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可好，一过来就把人吓跑了。

邱索离开洗衣服的地方，继续向前走去。

在一块洼地里，有一头水牛在低头吃草，牛背上躺着一个小孩，脸上盖着草帽，正悠闲的睡觉。

邱索走过去，站在洼地边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打扰那熟睡的小孩。

“万一吓着他就不好了，还是问别人去吧！”

邱索转身要走，忽然听到牛背上的小孩说话了：

“嘿，你要去哪儿？”

邱索回身，看着那小孩，那小孩坐在牛背上，一双大眼睛也滴溜溜的打量着他。

“我不知道去哪儿。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邱索问道。

“你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那你跟我回家吧！天快黑了。”

那小孩说完，双腿夹了一下牛肚，大水牛抬起来，哞了一声，缓缓抬蹄向水洼外走去。

暮色苍茫，倦鸟归巢。

邱索没有犹豫，跟在大水牛身后，沿着泥泞的小路向前走去。

牛背上的小孩开始大声的朗诵一首诗：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随后问邱索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诗吗？”

邱索说：“知道，这是《画》。”

那小孩似乎很高兴，又问道：“你还会其它的诗吗？教教我。”

邱索略一思索，念道：“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谁的诗？”

“贾岛的《寻隐者不遇》。”

“快，教教我。”

邱索也不推辞，他念一句，那小孩跟着念一句，念完了，那小孩就背了一遍，竟然一字不差，把邱索给惊到了。他问那小孩，是不是之前背过，那小孩摇头说，这里的人都不识字，从没人教过他。

“你还会其他的吗？再教教我。”

那小孩的眼睛在暮色里闪闪发亮。

邱索说：“会。两三百首诗我还是能背下来的。”

那小孩高兴极了，从牛背上一跃而下，说道：“先生，你坐牛背上，我来帮你赶牛。”

邱索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这么喜欢读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小山。先生，请你上牛。”

邱索看着江小山那恳切的目光，没有再做推辞，双足一顿，身形纵掠而起，飘然落在水牛背上。

这一手功夫，把江小山给震得目瞪口呆。

“先生的武功好高！”江小山由衷赞叹。

“小山，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去我家。”

“你家？”

“对。先生，你能再教我一首诗吗？”

邱索不好拒绝，于是随口吟道：“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

约莫半个时辰后。

大水牛在一处茅屋边停下，看来这就是江小山的家了。

茅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光，邱索心想，难道江小山没有家人吗？

正想着呢，忽听江小山说道：“先生，请进。”

茅屋的正门被推开，发出一声尖锐的吱吖，邱索迈步进去。

屋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月光完全被挡在屋外。

江小山用火折子点燃油灯，邱索这才看清楚屋内的陈设。

整个屋子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家徒四壁。

“让先生你见笑了，这就是我的家。先生，请坐。”

江小山搬过一条长凳，放在油灯下，请邱索过去坐。

邱索在凳子上坐下，江小山又忙不迭的去给他端来了一碗水。

那是一碗清水。

邱索忽然想到当年在破屋里的时光，那时候，他也是每天给怪老道端一碗清水。

“小山，这里是什么地方？”

邱索喝着水，随口问道。

“这里是江家湾啊，先生，你是外乡人吗？”

“江家湾？”邱索在脑海里快速思索着，但还是没想起有这么个地方，“小山，这里距离武当山有多远？”

“那可远了。少说得有几千里吧！”

“几千里？”邱索一口水喷了出来，“小山，这里的大地名叫什么？”

江小山惊异的看着邱索，颤声道：“先生，这里是江东啊，你……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江东？我怎么到江东来了？人祖给的出谷路线图难道就是要我来江东？可我和已经小隐他们约定在武当山下的琉璃镇汇合啊！这下遭了，相距几千里，我可怎么过去啊！”邱索满心懊丧，不过，这些他并没有说出来。

当他看到江小山像见鬼一样望着他的时候，他立刻明白，是他表现得太过异常了。

“小山，我被人袭击，伤了大脑，所以好多事情记不得了，你别见怪！对了，我这里有一些肉干和干粮，你拿去热一下，咱们一块吃。”

邱索从包裹里拿出肉干和干粮，交给江小山，江小山高兴的抱着它们去煮饭了，也就忘了再追究邱索的来历。

两人吃饭的时候，江小山也缠着邱索教他背诗，邱索无奈，只得答应。

江小山的记忆力实在惊人，所有的诗，他几乎是一遍就会背，很快，邱索就开始担心自己的诗词储备量不足了。

“唉，早知道当年在浊水派就应该多背几首诗的，也好过现在在一个小孩子面前给弄得捉襟见肘。”

吃过饭，邱索以练功为由，离开了江小山的家，在靠近河边的地方，端坐下来，修炼起了《玄岳圣元功法》和《大无量功法》。

正修炼着呢，邱索忽然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邱索收功起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转身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疾掠而去。

“谁在偷看我练武？不想活了吗？”

话音未落，邱索的身影已经疾掠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