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之那一瓶新酒 第29章 不坦率的过去（松田阵平回忆录）

已经记不清楚了，从早上一个人上学，放学后的一个人回去，路途上不知道被多少人指指点点了，最肮脏的话语，最低劣的行为，真是愚蠢至极。

自以为是的将自己比作成刽子手，擅自为自己心中的正义处决自以为是的恶人。

烦死人了，啊，既然觉得恶心的话，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那个时候的松田阵平厌倦这样的生活，厌倦一切“正义”，也厌倦自己。

“我回来了。”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酒气，真是的，今天又喝那么多酒吗？等妈妈回来，两个人肯定又要吵得不可开交。

将滚到脚边的酒瓶子收好放进纸箱子里，然后拿了一条小毯子过去，盖在瘫倒在地上熟睡的父亲身上，熟练的跑去打开窗户，将屋内的酒味和烟味散掉一些，至少等妈妈回来吧，她会好受一些。做完这一些，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小书桌前，将布置的家庭作业写完，松田阵平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这一点不可否认，他三两下就将作业写完，然后无聊的转动着自己手里的笔，在之后不知不觉的，已经被完全拆掉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根笔已经被分解的不像样子了，零零碎碎的散落在桌面上，快速将笔组装回去，然后走出了家门，啊，好无聊，肚子也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啊，真是倒霉透顶了，忘记带钱了，翻遍衣服里所有的口袋，只找到一枚硬币，算了，勉强买一瓶水吧。

将硬币投进去，然后准备按下按钮，却被人抢先一步，那个人自顾自的从取口处拿走一瓶罐装饮料，然后当着他的面喝了起来。

松田阵平看着对方熟练的东西，都要觉得那一瓶水是对方买的了。真是倒霉死了，有几根卷毛像是随了主人的脾气一样，一晃一晃的，“那是我的饮料吧。”

“哈？小学生不要喝酒比较好吧，我可是在帮你消灭罪恶！”少女弯下腰，对着他一笑，“而且，你———背后有字。”

“？”松田阵平呆住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漂亮到一瞬间还以为是天使呢，可是那也是性格恶劣的天使。

“hello？”少女伸手晃了晃，“你怎么了？那么想要喝这个吗？虽然......是不行啦，但是你既然那么想喝的话，就给你好了。”将喝得只剩下半罐的瓶子递过去，浓厚的酒精味让松田阵平下意识捂着鼻，抬头看了一眼贩卖机上面的几个字迹，原来是自己走错了，算了当做运气不好吧。

见他盯着瓶口一直没说话，少女又将罐子拿了过来，顺带将他身后被贴上的字条撕了下来，团成一团，“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愁眉苦脸的样子真的很难看。”一口气将罐子里的酒喝掉，和那一张团成团的纸一起丢进垃圾桶里，“这个，当作是报酬好了，不用谢。”一张绿色的钞票，不认识的老头子的奇怪头像，触感极佳的纸张，松田阵平看着角落上的100，一百美金？她给自己一百美金干嘛？用100元硬币换100美金吗？那个家伙是脑子不正常吗？

赶忙追上去，酷酷的将那张绿色的百元大钞递过去，“不需要你的钱。”

茜里一脸不敢置信，“你是笨蛋吗？这可是一百美元，你看清楚了，这个可是本杰明?富兰克林！够换你好多好多硬币了，拿着吧，反正我也用不到。”

“啊？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日本啊。”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让松田阵平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气呼呼的像是炸毛的猫咪，“你也知道这里是日本啊，那给我美金有什么用啊，搞不好带回去还被当作是抢来的或者是假钞呢。”

少女弯下腰，故作深沉的动了动手指，“真亦假时假亦真，懂吗？”然后突然想到什么，用手比划了一下，“原来你个子这么矮吗？”

“......”哼，将钱塞进少女的手中，然后毫不留情的走掉，嘴里鼓鼓囊囊的，“我马上就要是国中生了，过了春天就是了，以后又不是不会长高的。”

“诶？那个小朋友，你知不知道那个米花町怎么走啊？”少女快步追上去，“我刚刚才来日本，不是很了解这一带，然后我就迷路了，我都走了好几个钟头了，这里和迷宫一样，到处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房子，实在是找不到出口啊，问别人也是还没开口，对方就跑掉了。”

想起刚问路的时候，“hello？”说完之后，对方就被吓了一跳，然后口吃的摆着手，用着语调诡异的日语说着，“我听不懂英语，还有事情先走了。”

接连几个都没有问出什么结果。

少女不紧不慢的跟在少年的身后，“啊，我叫诸星茜里，你可以叫我茜里，你叫什么名字？”

“松田阵平。”

“啊，松田阵平~我叫你阵平好了，这样会显得更加亲近一些吧。”少女的日语其实算不上多标准，略带甜甜的发音念着自己的名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柔柔软软的海浪席卷的感觉，甜腻腻的。

“干嘛叫的那么恶心啊！”松田阵平红着脸大声说道，“而且干嘛跟着我！另外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米花町。”

茜里泄了气一般，颓废的蹲在地上，“啊，好可惜，我都已经走不动了，而且没有钱，还好饿~呐，阵平弟弟你能带我去吃点东西吗？我会报答你的。”

“我刚刚请你喝了酒。”唯一的硬币被她拿走了，自己也还饿着肚子呢。

“那你知道哪里可以换钱吗？”晃了晃手里的钞票，“这个应该可以换不少吧，我们去大吃一顿好了！”

“那要去银行吧。”

两个人来到最近的银行，将那张百元美金兑换成一万多日元，于是之后——完全疯玩了起来。

“阵平！快来看这个娃娃机！啊，这个娃娃好可爱！这里好多游戏机器啊！”

啊，女孩子的审美这么特别吗？那不就是一坨……便便的样子吗？很可爱？

“好，就它了！”撸起袖子，目光坚定，投入硬币，“准备！发射！”

“这个机器可是出了名的难抓，你确定——”话没说完，茜里抱着那个超大的便便玩偶在他面前炫耀，“一发就中！真是太幸运了！”

“啊，还有拍照的地方！要拍照吗？当作是纪念一下娃娃的一岁生日好了！”

“......”他还是不说话了吧。被迫站在大头贴的机器面前，头顶着那个奇怪的玩偶，面无表情的拍下照片。

“超级可爱！”茜里盯着手里的照片，“那这张照片我收藏了！”

“啊，还有其他样式的呢，哦~这个是日本高中生的制服的贴纸吗？真的好可爱！没想到这个机器还挺厉害的嘛！要是在我家那边也能普及就好了，肯定会很受欢迎吧。”

就在茜里比对着自己该用什么姿势的时候，松田阵平默默按下了中间的快门键，然后快速的将打印出来的照片收好，放在口袋里。

茜里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刚刚是不是拍到我的丑照了？”

“没有，怎么可能！我才没有兴趣呢！”

“哈！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茜里借着身高优势很快就抓住他，然后翻了翻他的口袋，将那张被藏起来的照片拿出来，倒也不是丑照，但也没有特别特别好看，毕竟都没有看着摄像头，只抓拍到侧颜。

“给你吧！”茜里将照片递过去，“不是丑照就行！当作是一对一的交换吧。”

“啰嗦！”红着脸将照片放进口袋里。

两个人出了游戏厅，无聊的坐在长椅上，吃着冰淇淋，看着远处已经完全快要下山的太阳光，“感觉和德国的太阳比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呢。”

“那是当然，全世界的太阳都是同一个，会有什么变化。”原来是从德国来的啊，不过———为什么会带着美金啊。

“你一个人从德国来的吗？”松田阵平好奇地问道，“你看着也不大，你父母不担心吗？”

“担心？应该不会吧。因为现在还是上学的时间段，他们都不知道我跑来日本了，所以应该不会吧。”茜里笑着站起身来，“而且我啊，为了避免被发现，还特意买了转机的航班！几十个小时，都快要累死了。”她伸了个懒腰，似乎想要舒展一下身体。

“那你来日本干嘛？”松田阵平追问道。

“找我外公啊，我突然挺想他的，就来了。”茜里提到外公时，整个人都显得激动起来，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高兴和期待，“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所以就来找他了。”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松田阵平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周围，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子正朝这边张望。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有些紧张地说道：“这样啊，那你要是找不到路就去问警察好了，我要回家了。”说完，他便匆匆离去，留下茜里一脸疑惑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诶？这么突然吗？”对方已经走远了，那边的那几个孩子是他的朋友吗？

好吧，今天玩得也挺高兴的。

————

“啊，这不是松田吗？怎么了和大姐姐在约会啊！羞羞羞......”为首的一个男孩子摇头晃脑的说道，“那个是个外国人吧，也就只有外国人和你玩吧！和你这个杀人犯的儿子玩在一起真可怜！”

“哈哈哈......”

“说不定人家是可怜他呢！”

“闭嘴，你们要是不想被揍就滚远一点！”松田阵平一脸烦躁，“我现在心情还算不错啦，下手说不定不会太重！”

“哈哈哈哈......我好害怕！哈哈哈，怎么你要学你的爸爸吗？但是这里可没有正义的警察先生来抓捕你呢！哈哈哈......”几个人仍然不知轻重的挑衅道，“说不定，你那个女朋友大姐姐会来救你！”

“就是啊，哈哈哈......”

“美女救小英雄的戏码，我比较喜欢哦~”茜里从身后走出来，“不过就你们刚才的言论已经造成对我的骚扰，就算是小孩子也不可原谅！”

“上吧！阵平！”

“好————不对啊！你这个家伙干什么！我又不是狗！”松田阵平气呼呼的喊道，“还有你怎么回来了！”

茜里一副理所应当的看着他，“当然是迷路了！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吗？而且你都不告诉我正确的路，我就回来了！”

“......”

茜里四处张望了一下，“快点动手啊，一会说不定人多了，被阻止的话，可就糟糕了！”

“......”完全在助纣为虐啊！

被揍得惨不忍睹的几个小孩子，一边哭着一边跑开了。茜里注意到有人走过来后，立刻拉住松田阵平，迅速跑开了。

“这里虽然没有安装摄像头，但人来人往的，一旦被人发现我们打人，那后果可不堪设想！毕竟我才刚到日本，可不想这么快就进警察局啊。”

“……”松田阵平被茜里拉着奔跑起来，微风轻轻拂过脸颊，他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仿佛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对茜里说道：“哈哈哈哈，茜里，你真是太有趣了！”

“啊？”茜里满脸疑惑，这个小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脑子坏掉了吗？接着，她认真地告诉松田阵平：“听好了，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要趁周围没有人的时候，狠狠地揍他们一顿，然后赶紧逃跑！”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啦，如果实在打不过对方，那就先抓住机会给他们狠狠来上一拳，再趁机逃走。明白了吗？”

松田阵平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现在还是个孩子，也许能打过同龄人，但再长大一些就不一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好事。”

“那就等合法再说吧！那时你可以成为一名警察，合法地教训那些坏人！”茜里兴奋地建议道。

“才不要呢！”松田阵平坚决地回答。

“为什么呀？”茜里不解地问。

“当警察的话，应该会很受欢迎吧，至少应该挺帅气的。”茜里脑海中浮现出外公穿着警服的模样，确实非常帅气。

“不要！”松田阵平再次拒绝，语气坚定，“我最讨厌的就是警察了。”

“？”茜里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讨厌警察？是因为制度的**吗？”她实在想不出其他讨厌警察的原因。

大概是和对方待在一起会觉得很安心，松田阵平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对方，茜里安安静静在一旁听着，难怪背后会出现那种字条，“你还真是辛苦啊。”

“所以，我最讨厌警察了。”松田阵平不甘地喊道，仿佛要将内心的不满全部宣泄出来，“永远都不会当警察的！”

茜里静静地盯着松田阵平，她能感受到这个少年心中的正义和愤怒，但同时也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善良与勇敢。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要去当警察啊，”茜里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种鼓励和期待，“等你坐到最高位的时候，就去把那些社会败类拔掉，像今天这样子，狠狠的揍一顿，然后帅气的拯救更多的被冤枉的好人。”

说完这句话，茜里轻轻地揉了一把松田阵平软软的卷毛，眼中闪烁着一丝温柔的光芒，“好了，我走了！你也快点回家吧！去告诉你爸爸，你的决心！只是被冤枉的话就自甘堕落，是懦夫的表现！要坚定的相信自己，然后待到成功的时候，狠狠的揍他们一顿！”

松田阵平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脑海中回荡着茜里刚才说的话。去当警察，拯救更多被冤枉的人吗？这是一个从未想过的选择，但此刻却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说的轻巧，当警察哪有那么容易啊。”

——萩原研二视角——

自从阵平的父亲被冤枉定罪之后，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刺猬一样，隔绝了一切，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靠近，身上浑身散发着丧气，书包上，座椅上被那群人搞怪已经是司空见惯的，明明都是被冤枉的，为什么没有人信呢。

“别和我靠太近。”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说道，“会一起被欺负的，我到时候可没有精力保护你。”

萩原研二后来只是默默的，不远不近守在不远处，啊，今天的阵平看起来很糟糕呢。在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标记着。

第几天才会好转呢？

第几周才会好转呢？

第几个月才会好转呢？

会不会，最后演变成，几年吧？

阵平要是几年内都是这一副混样子的话，那就糟糕了。

直到某一天晚上，他突然间跑到自己家门口，说自己要去当警察！他一定会去成为一名警察的。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间想要当警察，但总而言之，恢复就好了，伸出自己的拳头，“那么，约定好了！阵平，当警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