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之那一瓶新酒 第63章 暖阳照不暖寒冬

被茜里指名道姓的男人，听到这话后明显一愣，似乎完全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成为被选中的对象。他微微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反问道，“我？”

茜里点了点头，“嗯，送我回去，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开车来。不过嘛，你有权利选择拒绝。”说罢，她那双灰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紧接着，她的语气忽然发生了变化，原本还算平和的语调瞬间变得低沉而又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好心提醒一下，我今天心情可不太好，所以呢，我不接受拒绝。”

被点名的 Scotch 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轻轻耸了耸肩，然后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回应道，“就当作是我的荣幸好了。”

这个女人一出现，便几乎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给得罪了个遍。尤其是她竟然毫不顾忌地直接忽略掉了 GIN 的存在，明明自身连个代号都没有，却参与到这场所谓的“宴会”之中。乍一看，这段看似简单甚至有些无厘头的对话好像只是普通的交流，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不对劲，他们之间的互动以及彼此传递出的微妙信息不难看出，这些人正在向这个女人透露着某些关键的情报，那种感觉就如同是在向上级领导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展一般。

她应该是一个重要角色之类的。

虽然对于她为何会突然点到自己感到一头雾水，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能够从她那里获取到有用的信息，其他都不重要。经过一番思量，他认为她的危险性相较于GIN可能会稍低一些，而且估计也会比那个Vermouth要好相处一些，不过这也仅仅是猜测罢了。

当茜里走到门口时，脚步忽然停顿了下来。就在那短暂的瞬间，她感觉到有一只轻柔的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然而这种触感转瞬即逝。

刚刚坐上驾驶座，还未来得及系好安全带，茜里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这句话惊得他浑身一颤，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方向盘，好在周围没什么车。他满脸惊愕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只见茜里面色平静，眼神却透着一丝狡黠，缓缓开口道：“我想要你……”

之前对她的判断显然出现了严重失误，这个女人远比想象中的更为难缠，甚至比那个以狡诈着称的贝尔摩德还要难以对付。Scotch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回应道，“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GIN会生气的。”

“谁开玩笑了，我没有开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而且……GIN他也不会生气的。”茜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可以联系我。”

【Aliki?delan】

“一定要记得联系我啊，绿川先生，如果我没有收到你的电话，我会很难过的。”说着便打开了车门，走下车消失在那条小巷子里。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所以让他送她回去只是借口给自己递名片？

茜里走进那条幽深而狭窄的小巷子，微弱的光被两旁高耸的墙壁遮挡得所剩无几，使得整个巷子显得格外阴森昏暗。那个人早已静静地等候在那里，他慵懒地斜倚着身后冰冷坚硬的石墙，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燃烧着的香烟。缭绕的烟雾升腾而起，模糊了他的面容，仿佛要让他完全融入这片令人压抑的黑暗之中。

当茜里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际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只见他微微低头，用拇指轻轻按灭了烟头，并随意地挥动着手掌，试图驱散残留在空气中的缕缕青烟，“来了？”

茜里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近，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歪了歪头凑上去，“还以为你会让我等你呢。”

赤井秀一笑了笑，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抬起左手，修长的手指温柔地伸向茜里的脸庞，轻轻地摘下了覆盖在她脸上的那张神秘面具。随着面具的滑落，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庞展露无遗。赤井秀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容颜，轻声说道：“果然，还是习惯你这个样子。”

其实，早在茜里踏入那间酒吧的那一刻起，赤井秀一便已在瞬间准确无误地认出了她。对于他来说，茜里的一切他都熟悉，脚步声，背影，说话的语调，更何况，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掩盖，连名字都不会用假名。

Aliki，这很难让他猜不到。

茜里眨了眨眼，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赤井秀一，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来见我？”

“我原本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而已，但现在无所谓了。”你一切安好就好，至少能笑出来也是好事。她向来不是个行事莽撞之人，每一次行动背后都必定有着充分的考量和合理的缘由。

但她是怎么加入那个组织的？一点理由都没有，而且毫无预兆。难道依靠日本警方来解决问题吗？恐怕未必如此吧，说不定她还有其他特殊的途径或关系呢。并且，看她那副神态，有些让人说不准。

而且，他有些在意，她和GIN的关系，根据他这几年和GIN的接触来看，GIN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难不成她跟 GIN是旧相识？要不然怎么敢一开始就表现得这般张狂蛮横，如果没有一定的依仗和底气，不仅和那个贝尔摩德公然叫板，还拒绝了代号。

“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都告诉你。”茜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极为自然地把手伸进他的衣兜，掏出了那个火柴盒，动作娴熟地点燃了一根香烟。“秀一，哦不对，应该叫 Rye 对吧？一时之间确实还有点儿不大适应呢，下次我一定会注意改正的。”

她那行云流水般、极其老练的点烟手法，使得赤井秀一瞬间愣住了，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他一把将香烟抢夺过去，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然而茜里对于他这番举动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呈现出一种悠然自得、满不在乎的姿态，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嗯？抽烟也好，喝酒也罢，还用得着专门去学习么？这些对你来说不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对我当然也是，我是前辈啊……记得吗？”

“啊，差点忘了，我——”茜里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于是赶忙说道：“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哪位？”茜里按下接听键，她没有给电话做备注的习惯，毕竟现在处于特殊情况，靠着铃声区别会更好一些。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 GIN 低沉而冰冷的声音：“你在哪？”这熟悉的嗓音让站在一旁的赤井秀一瞬间愣了一下。

茜里反应极快，连忙朝着赤井秀一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我在外面。”

GIN 那敏锐的直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谁在你旁边？”

茜里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反问道：“嗯？你是狗鼻子吗？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味？还是说在我身上安了监视器？”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茜里打破沉默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有什么事？不过先说好，我不出任务，我也不需要搭档。”她的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GIN 冷冷地回应道：“组织不养废人。”

茜里不屑地哼笑一声，挑衅般地回道：“嘛，是不是废人，可不是你说了算。”接着，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你最好对我尊重一点，我要是一生气走了，好不容易新弄的据点可要给我二次陪葬用了。”茜里知道自己手中握有的筹码，所以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对于生死，她早已看淡，大不了就是两眼一闭，而这种结局，有时候甚至是她所期盼的。

听筒对面不再有声音传过来，茜里将电话一挂，炫耀的在赤井秀一面前晃了晃，“怎么样，我是不是也能做的很好呢？说不定能保护你呢。”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赤井秀一察觉到不对劲，之前组织有一个据点被主动送了出去，他当时对这件事还有些质疑，完全没有理由和动机，现在听着，组织白白损失几十亿是给茜里用的？

“啊——那个啊，告诉你也没关系，就是之前，我不是进警视厅工作了吗？不过呢，进去之后才发现整天都要没完没了地写报告，简直无聊透顶！所以，我就琢磨着升职，换个更有意思点的活儿干干。可日本这个升职制度说实话我不太能接受，本来想辞职的，结果啊，组织居然白给了我一个据点，然后嘛，我自然是不辱使命，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升职啦！”说到这里，她满脸兴奋之色，那模样活脱脱像个向小伙伴炫耀新玩具的小孩子，还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年纪轻轻就坐到那个位子，史上我应该是第一个吧。”

听到这话，赤井秀一却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组织拿一个据点来帮她升职？这也太不可思议、太荒唐了。他们会白白浪费人力物力，只是为了让茜里升职？不捞点其他好处？

难道他们是想让茜里在警视厅做内应吗？但比起在警视厅安插，在警察厅要更加合适一些吧，之前安插进入警察厅的那些人也被处理掉了，因为担心泄露组织秘密，近期他也没有接到相关的任务。

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同时还带着几分惶恐不安，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紧张，“茜里，你是组织的人吗？”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么荒唐的想法，明明是最不可能的，但他想不出来别的理由，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荒唐了。

面对赤井秀一充满怀疑和审视意味的目光，茜里不禁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些许惊愕之色，身体也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然而，仅仅片刻之后，她便迅速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自若，并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笑嘻嘻地开口道：“啊？你说什么呀？你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奇怪的念头呢？不过嘛，你能产生这种想法倒也算正常啦。”言罢，她毫不退缩地直视着赤井秀一的双眼，仿佛要透过那深邃的眼眸看到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般，茜里的表情愈发严肃起来，她一步步逼近，语气郑重地问道，“那假如……我说假如，我真的如你所猜测的那样，是那个组织的成员，那么，你会不会——杀了我？”此刻的她一脸认真，丝毫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听到这番话语，赤井秀一心头猛地一颤，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如果茜里真的从始至终都隶属于组织，那么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不仅会成为日本警察通缉的对象，就连 FbI 方面恐怕也会下达立即处置掉她的命令。毕竟，茜里知晓的众多内幕消息对于任何一方势力而言，无疑都是足以致命的威胁。如此一来，茜里想要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几乎可以说是零。想到这里，赤井秀一不由得皱紧眉头，沉声道：“别开这种玩笑。”

大概是觉得赤井秀一此时此刻的表情太过于生动形象了一些，茜里没忍住笑了出来，“开玩笑的啦，怎么可能？你和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还不了解我吗？如果真的不了解，我会很难过的。”

她那半真半假的语气，如同轻盈的羽毛般飘忽不定，似笑非笑的表情，则像是蒙着一层神秘面纱，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情绪。赤井秀一望着眼前的人，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心中头一次如此深切地体会到 FbI 探员们曾经对茜里的种种描述。想起梅尔和汉姆曾经对他的警告，茜里是一个天才，利用的好，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赢，用的不好，满盘皆输。

“在 FbI 的人才计划当中，茜里她可是从万人之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位列第一！”

“无论是微表情的解读，还是心理抗压能力的测试，她一直都是记录的保持者。”

“茜里刚踏入 FbI的时候，甚至让整栋大楼都为之轰动，你见过那个场景吗？当时可以说是震撼吧。”

虽然知道他肯定是无心的，但被人这般直截了当地怀疑，那种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当这个人是赤井秀一时，内心更是五味杂陈。但反过来想想，也幸好怀疑自己的人是他，如果换做其他人，恐怕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有。

赤井秀一张了张嘴唇，试图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但脑海中一片混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最终，他只能无奈地扯动一下嘴角，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然而，话音未落，就被茜里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你的怀疑也不无道理，那我们以后还是尽量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要不然可能会让你的小女朋友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呢。再者——我已经结婚了，再加上我的身份确实有些敏感。”说完这番话后，茜里轻轻抬起左手，在赤井秀一面前缓缓晃动着自己无名指上那颗璀璨夺目的钻戒，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忘记这一事实。

赤井秀一凝视着手中那枚精致的戒指，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微微低头，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复杂而纠结的情绪，“抱歉，茜里我......”赤井秀一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充满了愧疚与无奈。

然而，茜里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绽放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没事，没关系，都过去了。对了，我还没有见过你的那个女孩呢，想必她一定是个非常出色的人吧，那我就当提前恭喜你好了......”说着，茜里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赤井秀一突然快步上前，毫不犹豫地从身后紧紧拥住了茜里。一只手温柔地捂住了她的双眼，另一只手环抱在她纤细的腰间。

如果他不说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说了，至少心意要说出来，她才能感受到。

“需要我的话，尽管利用我好了，所以，不需要你一个人独自承担这些。另外，我从来没有食言过，那一枚戒指，它依旧只属于你。”赤井秀一的语气坚定而深情，但有什么用呢？

再深情，他也把她抛弃了。

说完，他轻轻牵起茜里的右手，缓缓抬起，然后低下头，轻柔地亲吻了一下她无名指的位置。“这里，一直都是名花有主，永远不会改变。”

那一刻，茜里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心中的情感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过身看向他，“没有啊，我并不需要去承担些什么！”茜里微微仰起头，脸上绽放出一抹轻柔的笑容，她的语调温婉如水，“他们需要我，而我同样也需要他们，所以——这完全就是一种相互的需求，是双向选择。”

茜里的目光流转，满含温情地看着面前的人，那眼神恰似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我得先离开了，你千万不可以跟上来，明白了吗？不可以跟上来……”

美好的春天终究还是会过去了，想要再次邂逅，还需耐心等待整整一年的时光，只是明年的春天还是这样温柔吗？

今年的郁金香，或许根本无法熬过这个漫长的严寒的冬季。而那片刻的暖阳也无法驱散这冬日的冰冷与萧瑟。

这一别，再见就是完全的物是人非。

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晚来一步，因为坚信她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