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之那一瓶新酒 第38章 童话的结局是悲剧

茜里缓缓地睁开眼睛，脑袋昏沉，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她努力眨动双眼，试图让视线清晰起来。终于，她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但却感到十分陌生。

高桥征打开门慢慢走进来，穿着一身茜里未曾见过的服饰，黑色的缎面宽袖羽织，上面还绣着金色的花纹，下面是同色的宽松浅袴。他的头发随意散落，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气息。与他平时的西装形象相比，这样的装扮更能衬托出他的气质和魅力。

“茜里，你醒了吗？这里是我的住宅。我路过时看到你昏倒在路边，真的吓了我一跳。幸好你没事。”高桥征自然地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她。

“嗯，我没事，又麻烦你了。”每一次昏倒，醒来后第一眼就是他。

“嗯？是第一次见到我这副模样吗？是不是被吓到了？不太习惯？”高桥征凑近一些调侃道。

“没有，其实，我觉得你这样穿很好看，很适合你。”茜里真诚地回答。

高桥征的一头长发如丝绸般柔软光滑，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一下。高桥征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将发带递给她，苦恼地说：“平常都是家仆帮我扎头发，今天我想试试自己来，结果怎么扎都扎不好。茜里，你可以帮帮我吗？”

茜里接过发带，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发丝，感受着它的柔顺。她小心翼翼地将头发梳理整齐，然后用发带扎起来，像平常他的打扮一样。高桥征静静地享受着她的服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然而，身后的家仆却一脸无奈，默默闭上眼，“……”

少爷，从不让他们碰他的头发，更别说扎头发了，唉，算了，他高兴就好。

“茜里绑的很漂亮，比我自己弄得要好看很多。”高桥征慢慢扶起茜里，“你睡了挺长时间的，肚子也应该饿了吧，我准备了晚餐，一起吃一点吧。”

“嗯，麻烦了。”

完全偏向于古典风的装潢设计，有一个巨大的庭院，鱼塘，小山，各种漂亮的石头装饰，裁剪很好的花坛和各种各样她不曾见过的植物，明明是冬天，却没有一副特别萧条的景象。她还以为这些只会在装修广告上看到呢，毕竟一切以实物为准。

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切，倒是也别有一番韵味，冬天躺在屋内看着外面的景色，大概也能玩上好久吧。

茜里在某方面而言，算是宅家派。

窝在家里舒舒服服的，比起在外面四处乱逛感觉更加让人放松身心。

茜里坐在餐桌上看着面前的盘子里的食物，愣了好一下，这是之前上学的时候，餐厅特别的周三限量法式料理？

她好久都没有吃到了，之前想着带秀一一块去吃的时候，结果被告知厨师因为年长退休离开了，还可惜了好一阵子呢。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吃到了。

“快尝尝看，特意为你准备的。”高桥征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真亏自己没有把人开除掉，若是茜里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能让他长期留下。

默默站在门口的厨师先生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了，终于成功了吗？

茜里由衷的夸赞让他找回了重新当厨师的心情，毕竟在此之前，被高桥征喷的一无是处，明明是一样的做法，却总是被他说味道不一样，各种难吃之类的，都快要绝望了。

高桥征看着茜里吃得很享受，不自觉的尝了一口，确实好吃了一些，厨艺进步了？

或者是说，和自己一块用餐的人是茜里的缘故呢。

“！”茜里突然站起来，一股恶心感袭来，不等高桥征说什么，便跑开了，“抱歉，我有点不太舒服。”

“？”高桥征看着急急忙忙跑走的茜里，黑着脸看向一旁的厨师，“给我一个解释。”

“……”厨师一脸茫然和无辜，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就算可能会难吃但也不至于食物中毒什么的吧。

“或许是……茜里小姐刚刚大病初愈的缘故呢？”或者，也可能是怀孕了，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高桥征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等到茜里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一些虚脱了，脸色苍白如纸，额头还冒着细汗，仿佛经历了一场艰难的苦战。

“抱歉，我之前因为我工作关系，经常会忙到忘记吃东西，导致胃有些不太好，东西很好吃，是我自己的问题。”茜里虚弱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歉意。

高桥征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我让人准备一些暖胃的食物好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和紧张，“家里设备不全，可能检查不出什么，我送你去医院好了。”

“不，不用麻烦了。”茜里摆了摆手，“谢谢你的招待，不过时间不早了，我想我要走了，明天还要工作。”怕自己再吐下去，到时候可能又会麻烦人，不太好。

“那我送你。”

“不用，外面下着雨不方便，今天已经麻烦你很多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下一次我回请你吧，当作是感谢。”强忍着不适，被家仆带着下去换了一身衣服，“小姐，这是你之前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烫熨好了。”

“谢谢。”接过袋子之后就走了。

走到大门口，自己的那一款红色跑车就开了过来，司机下车后，撑着伞走过来，将钥匙递过去，“茜里小姐路上慢走。”

“谢谢。”

生活终会回到正轨，其他的只是一些小插曲而已，之后也还是要继续的生活才是。

“茜里小姐，你的……朋友给你送东西来了。”小助理提着一个超大的食盒走向茜里。

“？”

茜里揭开眼罩，“什么？”食盒，朋友送来的？

手机响了一下，是高桥征发来的邮件，［按照你的喜欢，稍微准备了一些，午餐要好好吃。］

“……”茜里接过食盒，“谢谢你，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好了。”

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就被记住了吗？高桥征是在……追求自己吗？

明明之前也并没有这种迹象来着。

［嗯，谢谢。］感觉还不完了呢，他的恩情什么的，欠了好多债。

之前还送了自己一个礼物来着，嗯？那个礼物去哪里了？下一次买东西补回去好了，胸针？袖扣？发带？感觉都不是很适合。

食物很精致，也很有食欲，只是茜里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浓郁的牛奶味道让她觉得反胃。

只是远远的闻一下都觉得恶心，这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药物副作用但也不至于一直这样，而且不是吃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吗？总归适应了吧。

胸口胀疼，而且莫名的很烦躁，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下班之后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了。

“安托，莎莉，要一起来吃点吗？我一个人吃没什么胃口。”浪费食物又不太好。

“我不客气了！”

“谢谢茜里！”

两个人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味道实在是太香了，“真的，实在是太好吃了！”

“茜里，你的朋友是厨师吗？”

“你们喜欢就好。”茜里只吃了两口便没再吃下去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吃好了食盒给我就行。”

“oK！”

———

“嗯……恭喜你，茜里小姐，你怀孕了。”年迈的医生推着自己的单片眼镜，认认真真的看着报告，“早期的话容易出现一些症状，多注意就行了，不需要过度的去在意，放宽心就好。”

“……”茜里不死心的继续问道，“我之前那试纸测试的时候，并没有显示怀孕……是不是假阳性？或者可能是我意外患有绒毛膜癌？卵巢囊肿或者是垂体瘤什么的，所以hcG浓度增加，误诊？”

“……”第一次见人宁愿认为自己患癌都不愿意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可能只是你买的试纸过期了，或者说是你测的时间太早了。”

茜里怎么样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请再帮我检查一下，说不定是机器过期了，或者其他什么问题呢。”

医生挑了挑眉，“手伸出来，我之前去过中国学习一段时间，摸一摸脉象，我再看一下。”

茜里将手伸出去，医生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副非常苦恼的样子，看得茜里莫名觉得紧张，感觉下一秒他要说自己活不久了。

过了一会，医生松了手，一脸笃定，“经过我反复的确认，你就是怀孕了。”

“……”医生最后被茜里烦的不行，又摸了几次脉搏，血都抽了几管了，各种检测结果都是一样的，结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但她就是不相信，“要不然，你回去好好再休息一下，很多孕妇第一次都是这样的，经常被吓到，回去和丈夫，家人商量一下，然后再放松身心，不要多想，嗯，一切都会好的。”将人送出了自己的小诊所，看着茜里落魄的模样，叹了口气，“唉……”

茜里走出诊所仍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她怀孕了？坐在车里，看着手里的报告单，六张单子上全都是一个结果，怎么就怀孕了？

心口闷闷的，突然涌现出的委屈，无助，她不知道和谁去说这个消息。

她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消息，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联系人，输入的号码删删减减，最终也没有打出去，犹豫片刻之后便发动车子。

回到公寓，整个人开始放空，泡在浴缸里，闭上眼睛，努力催眠自己，只是一场梦，一场梦，一场梦而已。

醒过来就好了。

但现实世界带来的痛苦并不会因为你的自我欺骗而消失，越来越明显的各种孕早期症状快要让茜里疯了。

越发焦虑不安，蜷缩在角落抱着自己，哭不出来，使劲的掐自己也哭不出来，像是麻木了一般。

无数部催泪电影也没有用，为什么哭不出来，哪怕是用刀片划破皮肤，刺痛感也只是让她皱了皱眉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就这样呆呆的坐在那里。

闹钟响了又响，已经是第二天了吗？今天还要继续工作。

清醒又混沌，已经分不清了，就这样吧，自甘堕落的想着。

手机不断的提示音，无数条邮件和未接电话。

“生日快乐？”茜里念着手机里的消息，啊，今天18号，是她的生日，差点忘了。

看着镜子里，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这么去工作的话，肯定会被安托和莎莉察觉到的，化了一个稍微浓一点的妆容，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练习微笑，找到一个最完美的节点之后，才拎着包走了出去。

“茜里，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谢谢。”茜里回以标准的微笑，“谢谢你的祝福。”

“啊，对了，这个，我自己手织的帽子，很保暖哦，希望你喜欢。”

“还有我的，你最爱的紫色郁金香。”

“我的是，幸运手链！希望你以后会一直good luck！”

“谢谢！”怀里已经抱不下礼物了，工位上也是一大堆礼物还有贺卡之类的。

“非常感谢你们的祝福，作为回报，今天我请客好了，想吃什么？”

“嘛，请客的话……我们更想吃茜里小姐的生日蛋糕哦。”几个人打趣道，“毕竟今天算是最重要的日子嘛。”

“好。”

好疲惫啊，茜里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疲惫，本应该热热闹闹的气氛，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为什么却觉得与世隔绝了一般。

“茜里？茜里？怎么坐着都能睡着，是最近太累了吗？”莎莉拍了拍茜里，“实在很累的话，就先回去吧，没关系的，那群家伙已经喝开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嗯……那我先走了，莎莉帮我和他们说一声抱歉吧。”

“嗯，我会的。”莎莉知道茜里不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每一次聚会她都是坐在角落，格格不入的看着他们的热闹。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还以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看不上他们，后来也只是发现，她融不进来而已，她身上的孤独感让她无法很好的融进来。

只要陪伴就好了，也算是一种支持吧。

茜里回到家中，继续看着没有看完的催泪电影，门铃倒是一直响，快递员送了一趟又一趟。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不爱热闹，所以留下祝福就好。

礼物已经堆满了桌子，都没有地方摆放了，有几个盒子甚至掉落在地上。

桌面上几束鲜花，上面还有水珠，鲜活的模样和自己此时此刻样子形成了完全了对比，到底是于心不忍吧，鲜花还是插在花瓶里好了，这样孤零零的放在外面感觉不太好呢。

“花瓶……记得是在储物间吧，有几个空的。”

抱了几个大的瓷瓶出来，将鲜花修修剪剪，一朵一朵放进花瓶里，摆在桌面上。

花瓶好像不太够呢，还剩下一大束鲜花没有放进去。

“啪！”的一声，茜里迷茫的转过身，嗯，是电影里发出的声音？

好像不是，窗户忘记关起来，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动窗帘，将摆在窗口的花瓶吹落在地上。

下雪了。

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的碎片，就连手指被划破都没有感觉。

传来滴滴滴的输入密码的声音，过了一会，门被打开，赤井秀一直直的站在门口，两个人无言的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茜里，你还没有休息吗？”

茜里看着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话，自顾自的低头将碎片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内。

赤井秀一以为是自己来的太晚了惹她不高兴，从怀里掏出礼物，走过去，“生日快乐。”

半蹲在边上，低着头靠着她，软着语气说道：“茜里，抱歉，有些急事，所以来晚了，下一次我保证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茜里还是没有说话，赤井秀一握着她的手，一股冰凉感，他皱起眉头，语气温柔地说：“怎么那么冷？手上怎么还受伤了？一会我来收拾，先去休息好不好？”

“最近有好好吃饭吗？怎么瘦了这么多？”赤井秀一满脸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刚伸出手想要抱起她，茜里却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手里依旧握着那一片小碎片，语气冷漠地说道：“别碰我。”

赤井秀一愣在原地，脸上露出疑惑和不解，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轻声说：“是还在生气吗？我下次不会了，原谅我好不好？”

然而，他每前进一步，茜里就会后退一步，眼神中充满了抵触和厌恶。赤井秀一不禁感到一阵困惑，但还是柔声细语地哄道：“那就先不原谅我，把手给我好不好，我帮你包扎一下，还有地上凉，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离我远一点。”茜里看向他，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不带一丝感情，“你出去。”

赤井秀一呆呆地望着茜里，一时间无法接受她突然的转变。茜里向来用充满爱意、温柔的眼神看自己，如今却变得如此冰冷、麻木，这让他感到心如刀割。他试图用最后的耐心去打动她：“茜里，我先帮你包扎，然后我就离开，好不好。”

茜里似乎在考虑他的话是否具有可信度，赤井秀一看着那只已经不成样子的手，血滴落在地上，看上去有些恐怖，她盯着那一处伤口，开始自言自语，“为什么不疼呢……”

赤井秀一皱着眉，即便是茜里在排斥自己，他也不能放任她这么不管，强硬的将她抱起来，按在沙发上，茜里在被他抱起来那一瞬间开始疯狂挣扎，“不要碰我！放开！”

“诸星茜里，听话一些，我替你包扎完就走，不然的话，我们就一直这样。”赤井秀一第一次严肃的这么喊她，“你也不想这样对不对？”

茜里果然慢慢镇定下来，但还是缩在角落里只伸着手，任由他给自己上药，还好伤口不是特别深，平常一点点疼她都会闹，今天上药倒是安安静静的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像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偶娃娃。

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茜里的变化实在是太奇怪了，赤井秀一只能想到一种结果，那就是病情加重了，但为什么突然间这么排斥自己。

“茜里，你爱不爱我？”他想再确认一下，即便回答可能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坚定不移。

茜里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学着他，问着一样的问题，“你爱不爱我？”

以为茜里恢复了，凑近一些，“我爱你，只爱你，永远爱你。”作势想要抱她，“想要一个拥抱吗？确认一下？”

茜里有些恍惚，突然间猛地推开他，“骗子。”

丝毫没有用到任何力量，对赤井秀一而言算是挠痒痒的程度，可还是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声音已经略带哭腔，眼眶红红的，“茜里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只是不想喜欢你了。”她抱着自己，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呆愣愣的盯着屏幕里的人物。

正好是王子和公主恩爱的画面，茜里看着觉得火大，按下了关机键，眼不见为净。

就像是面前这个说爱自己的男人一样。

明明他前一秒还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下一秒说爱自己，这样的男人，不可信。

虚伪的，就像父亲一样。

口口声声说爱母亲，舍不得母亲和自己，最后却和一个只是见了一面的在酒吧唱歌的女人殉情了，丢下她们在人群堆里被指指点点。

他们安详的死在那一片玫瑰花海之中。

十指交扣的双手，让她觉得刺眼，干脆烧了好了，眼不见为净。

说谎的骗子就该被烧了，童话故事的美好结局，不该存在他们这样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