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烬 第24章 碎镜婚纱

镁光灯如刀锋般将t台切割成惨白的碎片，霓裳赤足踏上铺满玻璃碴的红毯。三米长的婚纱拖尾缀着九百九十九片棱镜，每一片都映出她锁骨处未愈的烫伤，像九百九十九只充血的眼，在强光下闪烁着怨毒的光。

\"苏小姐的婚服，总该有些苏家的印记。\"白薇倚在帷幕后，指尖勾着婚纱腰间的德文水洗标——那批被退回的瑕疵水晶扣编号，此刻正烙在真丝腰封内侧，如同一个耻辱的烙印。\"顾总说，垃圾就该待在垃圾该在的位置。\"她的声音甜得像蜜，眼神却冷得像毒蛇的信子。

霓裳将最后一根鱼骨衬穿入束腰，铜丝刺破指腹，血珠顺着银线渗入绸缎，晕开一朵小小的红梅。镜中倒映出陆沉舟送来的檀木盒，螭纹匕首下压着字条：\"第三根裙撑钢圈里有你要的答案。\"字迹潦草如刀刻，仿佛能划破纸张。

秀场骤响《婚礼进行曲》，霓裳拖着二十八斤重的婚纱踏入光瀑。玻璃碴扎进脚心，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血珠沁入红毯，织出一幅凤凰尾羽的图案。她望向第一排的顾西洲，他端坐在VIp席上，腕间佛珠缠着金线，线头隐没在她裙摆的褶皱里，像一条无形的锁链。

\"转身。\"

蓝牙耳机传来顾西洲的命令，低沉如大提琴的嗡鸣。霓裳在台口旋身的刹那，布料撕裂声如帛裂，陆沉舟绣在裙撑夹层的金线图腾骤然显现——浴火凤凰爪下踩着\"弑父者\"三字，正对顾西洲心口位置。

\"停下！\"

佛珠猝然收紧，金线将霓裳拽得踉跄后退。束腰鱼骨应声崩断，三十四根钢刺穿破绸缎，在镁光灯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她跌进碎玻璃堆，尖锐的棱角划破肌肤，血丝蜿蜒如小溪。抬眸的瞬间，她瞥见钢刺内侧的质检编号——与父亲临终前攥着的报告如出一辙。

\"谁准你带这些脏东西进来？\"顾西洲掐着她后颈按向玻璃碴，佛珠卡进烫伤结痂处，疼痛如电流般窜遍全身。\"你以为这些废铁能伤我分毫？\"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温热中带着檀香的肃杀。

霓裳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檀香。她蘸血抹过婚纱的棱镜装饰，三百片镜面顿时映出血色，将整个秀场染成一片猩红。\"顾总亲自监制的鱼骨衬，忘了吗？\"她的声音穿透嘈杂，如利刃出鞘。\"这专利号，可刻着苏氏祖传的徽纹！\"

快门声如暴雨倾盆，顾西洲撕开她后背布料。结痂的烫伤暴露在镜头前，却不及陆沉舟用金线绣在皮肤上的小字刺眼——\"弑父者顾西洲\"。字迹细如发丝，却像烙铁般灼痛他的眼。

\"精彩！\"陆沉舟的掌声从控音台炸响，大屏同步播放顾氏收购苏氏的签约录像。画面里顾西洲的钢笔尖戳在苏父颤抖的指纹上，墨迹晕开成血泊，触目惊心。

霓裳扯断佛珠串，沉香木珠滚进记者群，如一场黑色的雨。她以血为墨，在顾西洲西装内衬勾了只残翅凤凰，羽翼残缺却依旧倔强。\"您看，苏家的血，连杰尼亚羊绒都渗不透。\"她的笑声轻如叹息，却比玻璃碴更锋利。

安保撞开人群时，霓裳将头纱抛向水晶吊灯。九百九十九片棱镜在高温下炸裂，投影出泛黄的德文质检报告——顾氏logo赫然印在不合格章下方，铁证如山。

\"抓住她！\"白薇的尖叫被爆炸声吞没，碎玻璃如雪花般纷扬落下。

霓裳赤脚奔向消防通道，脚底玻璃碴与血水黏连成茧，每一步都像踩在烈焰上。她摸到陆沉舟预藏在灭火器后的毒箭蛙黏液，正欲涂抹门锁，佛珠缠上脚踝的剧痛令她跪地，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大理石上。

\"这双腿，该钉在顾氏祠堂的青铜鼎上。\"顾西洲捏着她脚骨举起，腕间青筋暴起如盘龙，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霓裳将毒液抹过佛珠，看着他小臂迅速泛起紫斑，如瘟疫般蔓延。\"您猜，是顾家的祖传恶疾发作快，还是我的恨意蔓延得快？\"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若千钧。

引擎轰鸣撕裂空气，陆沉舟的改装越野撞碎玻璃幕墙，碎渣如钻石般四溅。霓裳滚进后座时，从裙撑夹层抽出半张残破账本，纸页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却依旧刺目。后视镜里，顾西洲正用碎玻璃划开中毒的手腕放血，眼底猩红如困兽，却依旧死死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砰！\"

鎏金裁缝剪穿透车窗，将账本钉在座椅靠背，离她的太阳穴仅一寸之遥。顾西洲的嘶吼追着尾气，在夜色中久久回荡：\"苏霓裳，你是我淬过最毒的刀！\"

霓裳拔出剪刀，刃口反光处映出一串数字——正是工牌上缺失的尸检编号。她将染血的婚纱残片塞进车载冰柜，玻璃碴在零下二十度凝成冰晶，拼出个残缺的\"冤\"字，在冷光中闪烁着凄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