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烬 第168章 裂帛霜

暴雪裹挟着霓裳的月白旗袍撞开实验室铁门时，冰晶正顺着织锦纹路爬上她的脊骨。羊绒披肩冻成玄铁铠甲，碳纤维面料在零下52度的极寒中裂出霜花，每步都似踩碎千面冰镜。

\"苏总穿这身倒像冰棺里爬出的艳鬼。\"白薇倚着恒温箱轻笑，猩红指甲划过篡改的质检报告，\"南极项目要的是能生金蛋的凤凰，不是揣着野种的...\"

液氮罐爆裂声截断恶语。蓝紫冷雾炸开的刹那，三枚鎏金盘扣穿透冰霰，精准嵌入顾氏徽章中央。霓裳踩着满地碎冰逼近，腰封缠枝莲纹渗出朱砂：\"顾西洲没教你？霓凰的凤凰向来浴冰重生。\"

金属撕裂声骤起。恒温箱警报轰鸣如丧钟，三百份样品数据在屏幕疯狂跳水。白薇染着丹蔻的指尖悬在总控键上：\"再动半步，这些绣娘的心血可就真成冰雕了。\"

霓裳瞳孔映出玻璃幕墙外的集装箱群——八百件科考服在暴雪中凝成冰棺，正是苏氏绣娘用古法\"九纩十染\"制成的御寒珍品。数据归零的瞬间，旗袍盘扣突然崩裂，金蚕丝如活蛇窜入操控台接口。

\"你改得了数据，改得了血脉吗？\"她扯出颈间银链，父亲遗留的珐琅怀表弹开表盖，1943年的瑞士机芯与智能系统共振。显示屏突然爬满血色缠枝纹，被篡改的数据在冰晶中开出血莲。

白薇踉跄后退撞翻液氮罐。极寒雾气漫过脚踝时，实验室铁门被军用破门锤轰开。顾西洲裹着满身冰棱扑进来，黑色大衣下摆凝着血冰，右手虎口的冻疮紫如暮色。

\"关闸！\"他嘶吼着咳出血沫，却在望见霓裳赤足时失声。那双玉足浸在液氮冰面，足弓冻成青瓷色，脚背金凤凰纹身在冰层下泣血，恰似那年大火中他背着她逃出火场时的模样。

霓裳扬手将怀表砸向监控镜头。玻璃爆裂声里，二十块屏幕亮起倒放的罪证——白薇深夜潜入实验室的画面，正与她锁骨下的顾氏图腾重叠。

\"顾总该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她抓起机械零件抵住他咽喉，却在触及腕间疤痕时僵住——佛珠断裂处的新伤还渗着血，分明是徒手接住过燃烧的电缆。

暴雪撞碎玻璃涌来，将两人发丝缠成霜茧。顾西洲突然擒住她的手按向心口，湿透的衬衫下，陈年伤疤如蜈蚣盘踞：\"这道疤是你十八岁摔碎的玉簪所赐，记得吗？\"

记忆如冰锥破开冻湖。霓裳眼前浮现暴雨夜的画面——少年跪在碎玉里徒手扒拉翡翠残片，鲜血将白衫染成晚霞，却固执地将最完整的牡丹簪尖递给她。

\"我夜夜需抚这道疤入眠。\"顾西洲扯开衣襟，更多伤疤在冷白肌肤绽开诡艳的花，\"三年前的火场钢梁，招标会的玻璃渣......\"他引着她的手抚过喉结齿痕，\"还有你上月咬的这口。\"

白薇的尖笑刺透风雪：\"可惜顾总签了对赌协议，南极项目败了，霓凰就得改姓！\"

霓裳浑身剧震。旗袍盘扣应声迸裂，金丝线如蛟龙缠住白薇脖颈。蚕丝衬里滑落时，腰间微型投影仪启动，苏父的全息影像笼罩冰窟。

\"2023年12月7日，顾氏窃窃霓凰专利。\"苏父的声音震落冰棱，\"证据链在云服务器埋了三年。\"

顾西洲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在冰面绽成红梅。他踉跄着走向总控台，被霓裳用冰锥抵住喉结：\"再动半步，让你尝尝喉管结冰的滋味。\"

\"要结冰...早该结了。\"他惨笑着扯开领带，锁骨下纹着串冰晶数字——正是霓裳高考志愿被篡改的日期，\"从你父亲葬礼那夜，我这里...\"染血的手戳着心口，\"就冻成了永夜。\"

白薇的尖叫化作呜咽。陆沉舟旧部反剪她双手，军刀抵着玻尿酸填充的下巴。霓裳瞳孔骤缩：\"你竟与叛徒勾结？\"

\"我连命都能予你。\"顾西洲夺过冰锥扎进左臂，鲜血溅上她睫羽，\"陆沉舟的罪证，我集了七年...\"他从伤口抠出枚翡翠芯片，\"够不够换你信我一次？\"

暴雪在寅时三刻骤歇。霓裳攥着染血的芯片转身，身后传来重物坠地声。顾西洲倒在冰血交融处，佛珠散作108颗血菩提，每颗都錾着霓凰的缠枝纹。

\"叫救护车。\"她扯断三根青丝缠住他溃烂的虎口，\"我要他活着赎罪。\"

破冰船汽笛撕开夜幕。霓裳赤足踏过冰碴，月白旗袍泛着冷铁幽光。八百箱科考服正在甲板轰鸣，每件内衬都绣着苏父手书遗训——那字迹与芯片中顾西洲每年忌日抄写的《往生咒》，竟出自同一种笔锋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