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烬 第180章 脐缠佛

产房无影灯像十二轮冷月压下来，苏霓裳的指甲在镇痛泵软管上抠出血痕。胎心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280hz声波频率撕开记忆封印——顾西洲在冰裂缝坠落时的眼瞳，正与此刻曲线骤降的心跳图谱重叠。

\"产妇宫颈裂伤四级！\"

护士的惊呼混着器械碰撞声。苏霓裳在剧痛中咬破舌尖，血腥味漫过婚礼那日合卺酒里的铁锈味。她忽然看清无影灯里的倒影，陆沉舟的白菊别针正插在主任医师胸牌上。

\"霓凰集团继承人只能有一个...\"

陆沉舟的耳语毒蛇般钻入耳膜。胎心仪显示屏开始回放父亲临终心电图，那串与顾西洲心跳同步的折线，此刻正被新生儿渐弱的心跳覆盖。

苏霓裳抓起手术剪刺向胎监仪，飞溅的电子元件里迸出张烧焦的孕检单。羊水混着血水浸透纸页时，\"陆氏基因实验室\"的钢印突然在血泊中显形——原来早在三年前的试管手术，顾西洲就被偷换了冷冻胚胎。

\"他连孩子都算计...\"剧痛突然转为冰寒，苏霓裳看着自己指尖凝起白霜。陆沉舟笑着举起液氮罐，冷雾中悬浮的胚胎样本标签上，赫然是顾西洲的亲缘鉴定编码。

产床监护仪迸出火花，火舌舔上氧气帘。苏霓裳在浓烟中摸到剖腹产刀，突然想起顾西洲教她的反手格斗术——那年他握着她手腕划过婚纱人台的利刃，也是这样带着血腥的颤栗。

\"小心肝火。\"陆沉舟踩住她隆起腹部，白菊别针扎进胎心监护电极片，\"你父亲当年就是太急躁，才没发现消防栓里灌的是汽油。\"

胎心骤停的警报声中，苏霓裳忽然望见窗外飘雪。十八岁生日那天的雪也是这样下着，顾西洲在火场废墟里找到她时，防毒面具上凝着冰晶，却把最后支镇痛剂推进她烫伤溃烂的锁骨。

\"西洲...\"她鬼使神差地呢喃出声。陆沉舟突然惨叫后退，左眼插着柄雕花产钳——正是顾西洲送她的订婚信物，内环刻着\"剖心见你\"的西夏文。

火势蔓延到麻醉机，苏霓裳裹着燃烧的产褥垫撞向液氮罐。冷雾爆开的瞬间，她看见自己腹部剖宫产疤痕在冰火中裂开，取出的却不是婴儿，而是顾西洲在南极冰棺里封存的檀木佛珠。

\"孩子的心跳...\"护士突然指着满地冰晶惊叫。融化的胚胎储存管里，两个心跳频率正与火场监控视频里的脚步同频——那是顾西洲抱着她冲出火海时，踩过燃烧梁柱的节奏。

陆沉舟的白菊在烈焰中卷曲成灰，苏霓裳突然听见冰层碎裂的脆响。液氮罐迸裂的玻璃渣里，顾西洲的怀表正在火中旋转，焦黑旗袍残片拼出句梵文——\"我在地狱佛前供你余生安康\"。

产房喷淋系统突然启动，血水混着圣水浇在苏霓裳滚烫的皮肤。她抱起液氮罐里封存的胚胎样本，突然在标签背面摸到凹凸刻痕——那是顾西洲的婚戒内圈誓言，用摩斯密码刻着\"纵焚身碎骨，护你半掌暖\"。

火警铃声与新生儿啼哭同时炸响。苏霓裳踉跄着撞开安全通道，却见楼梯间摆着对烧焦的龙凤烛，烛泪凝固成顾西洲跪捧婚戒的冰雕。融化的蜡油里浸泡着张器官捐赠协议，捐献者姓名栏的\"顾西洲\"三字，正与她的孕检日期重叠。

\"西洲！\"嘶吼震落天花板焦灰。苏霓裳的剖宫产刀扎进冰雕心口，挖出的竟是颗鲜活心脏——冷冻胚胎的储存编码在心室壁闪烁，与胎心监护仪消失的曲线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