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逍遥王爷 第79章

吏部衙门的朱漆大门前，陈雨的八抬官轿刚落，便见新任吏部尚书王大人带着三班衙役迎了上来。这位年逾六旬的老臣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一丝戒备：“陈侍郎今日首次到任，老朽已备好接风宴——”

“不必了。”陈雨掀开轿帘，目光扫过王大人袖口的云纹绣样，“王某人，你去年在江南任布政使时，曾将二十名寒门举子的考卷调换，这事，你是想让陈某在朝堂上公开说，还是自己去刑部投案？”

王大人的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半步：“陈、陈大人说笑了，老朽——”

“说笑？”陈雨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这是江南贡院的誊录官证词，还有你收受贿赂的账册。”他忽然压低声音，“念在你曾提拔过三位清官，陈某给你两个时辰，回家写辞呈。若明日早朝还见你站在吏部班列里——”他拍了拍腰间的金刀，“便怪不得陈某先斩后奏。”

目送王大人失魂落魄地离去，陈雨转身对沈砚冰道：“去把考功司的李郎中叫来，陈某要重审今年的官员考绩。”他跨过门槛，靴底碾碎台阶上的积雪，忽然想起昨日在宫中，禹天帝将吏部大印交到他手中时，眼中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吏部后堂，李郎中抱着半人高的账册进来时，额角已渗出冷汗。陈雨随手翻了翻，便发现半数官员的考绩都记着“政声清明”，而西北受灾的郡县，竟无一人被弹劾：“李郎中，兖州知府吴明轩贪墨军饷时，你曾替他伪造过三次考绩，这事——”

“大人饶命！”李郎中扑通跪下，膝头在青砖上磕出血痕，“是王大人逼卑职做的，他说若不照办，便要参奏卑职通敌！”

“起来吧。”陈雨扔下账册，目光扫过后堂墙上的“清正廉明”匾额，“从今日起，考功司的官员轮值，每日由锦衣卫监督。若再发现舞弊——”他指了指窗外的刑架，“便送东厂诏狱。”

正说话间，李安匆匆来报：“大人，左都御史张大人求见，说有重要公务相商。”

陈雨挑眉，对沈砚冰使了个眼色。片刻后，左都御史张大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踏入后堂，手中捧着个锦盒：“陈侍郎初到吏部，张某特备薄礼——”

“张大人的礼，陈某可不敢收。”陈雨忽然抽出案头的弹劾卷宗，“上个月，你弹劾山东巡抚贪墨，却故意漏掉他向你输送的三万两白银。”他忽然冷笑，“更有趣的是，你家中库房的钥匙，竟和陈松年旧部的密室暗锁一模一样。”

张大人的胖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手中的锦盒“啪嗒”落地，里面滚出的，正是西域的红宝石串。沈砚冰立刻带人上前搜查，从他袖口又搜出半张密信，上面赫然写着“匈奴单于愿以十万战马换传国玉玺”。

“张大人，这是要通敌卖国啊。”陈雨漫不经心地吹着茶盏，“不过陈某给你个机会——供出所有同党，便可免你凌迟之刑。”

“你！你竟敢栽赃！”张大人怒吼着扑向陈雨，却被沈砚冰一脚踹翻在地。陈雨站起身，看着被拖出去的御史，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禹天帝将他调入吏部，分明是想借他的手清洗旧臣，却不知，他早已借着查考绩之名，把整个吏部的官员底子摸了个透。

申时三刻，陈雨坐在吏部值房，看着案头新摞的官员名单。刘半仙的密报从窗外飘入，他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醉仙居的线人传来消息，妹妹今日去慈恩寺上香时，被人尾随至后巷，幸亏丐帮弟子及时出现，才没让刺客得手。

“大人，要卑职去查吗？”李安见他脸色不好，低声问道。

“不用。”陈雨将密报折好，收入袖中，“让醉仙居的厨子们加强戒备，再派十个锦衣卫明里暗里跟着瑶瑶。”他忽然冷笑，“敢动我妹妹的人，无论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酉初，宫中来人传旨，宣陈雨即刻觐见。他换上朝服，在沈砚冰的护送下踏入紫禁城，却见御花园的梅树下，禹天帝正握着金刀劈柴，木屑纷飞中，皇帝的声音比冬日的梅枝更冷：“陈爱卿，听说你今日在吏部，斩了左都御史？”

“回陛下，张大人通敌卖国，证据确凿。”陈雨跪下，将密信呈上，“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与匈奴单于的通信。”

禹天帝接过信笺，目光在朱砂字迹上扫过，忽然大笑：“好个张老头，竟想借匈奴之手夺朕的皇位！”他忽然将金刀递给陈雨，刀鞘上还带着新鲜的木屑，“陈爱卿，朕让你掌吏部，就是要你替朕拔掉这些烂根。明日早朝，你便宣布，凡与陈松年、张敬儒有旧者，皆需到吏部重新备案。”

“遵旨。”陈雨接过金刀，指尖触到刀柄上新增的划痕——显然，禹天帝刚刚用这把刀斩过什么人。他忽然想起在兖州时，皇帝说“这把刀曾饮过我父皇的血”，此刻握在手中，只觉得寒意更甚。

“对了，你妹妹的事，朕听说了。”禹天帝忽然转身，望着漫天飞雪，“锦衣卫指挥使沈砚冰护主不力，朕已将他降为百户。”

陈雨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陛下明鉴，沈砚冰在边关曾救过臣的命，此次疏漏，实乃臣未曾提醒他加强戒备。”

“哦？”禹天帝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陈爱卿这是在为下属求情？也罢，念在他查案有功，便留任吧。”他忽然拍了拍陈雨的肩膀，“不过陈爱卿要记住，这天下最可靠的，唯有朕与你手中的刀。”

离开皇宫时，陈雨在宫门口遇见了沈砚冰。这位新任百户正低头擦拭佩刀，听见脚步声抬头，眼中并无怨愤：“大人，陛下贬了卑职的官，却给了卑职直闯刑部大牢的腰牌。”他忽然压低声音，“卑职刚从诏狱出来，周明远的舌头，在昨夜被人割了。”

陈雨的瞳孔骤缩：“是谁干的？”

“刀伤呈月牙状，是辽东狼牙关的‘断舌刀’。”沈砚冰望向远处的宫墙，“卑职查过，三年前刺杀王将军的刺客，用的也是这手法——而狼牙关的人，如今都在一个人的麾下。”

“陈松年的次子，陈景行。”陈雨忽然开口，“那个曾在兖州地窖留下狼首玉佩的纨绔。”他忽然冷笑，“看来，当年在兖州没斩草除根，倒是留了个后患。”

是夜，陈雨独自坐在吏部值房，望着窗外飘飞的雪花。案头摊开的，是陈景行的卷宗：此人三年前被贬为庶人，却在半年前突然出现在辽东，打着“复兴陈党”的旗号招兵买马。更关键的是，他手中握着当年陈松年私铸的“虎符”，可调动辽东十万边军。

“大人，醉仙居送来急报！”李安突然闯入，手中的信笺还带着热气，“令妹在慈恩寺捡到个弃婴，非要抱回家养，结果那孩子身上带着——”

“带着狼首玉佩。”陈雨接过信笺，看着上面刘半仙的密字，忽然起身系上金刀，“走，回家。”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陈雨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小雨，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恶人，而是披着善衣的恶人。”如今看来，陈景行便是那个披着“弃婴”外衣的毒蛇，妄图用妹妹的善心，来接近他，刺杀他。

推开院门，便听见妹妹的笑声：“哥哥你看，小囡囡笑起来多可爱！她脖子上的玉佩，和你当年在兖州捡到的好像哦！”

陈雨望去，看见摇篮里的婴儿正挥舞着小手，脖颈间的狼首玉佩泛着冷光。他忽然伸手按住妹妹欲抱孩子的手，目光扫过婴儿襁褓上的暗纹——那是陈松年旧部特有的连云纹，与周明远地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瑶瑶，去厨房给小囡囡煮点羊奶。”陈雨轻声道，待妹妹转身，立刻对沈砚冰使眼色。锦衣卫们一拥而上，掀开婴儿的襁褓，只见小小的肚子上，竟纹着拇指大的狼首刺青。

“果然是狼牙关的‘人彘’幼崽。”沈砚冰冷笑，“他们从小培养杀手，用婴儿的身份接近目标。”他忽然抽出短刀，却被陈雨拦住。

“留活口。”陈雨望着摇篮里已停止哭闹的婴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送去西北军，交给王将军——让他教这孩子，什么是真正的忠勇。”

夜深人静，陈雨站在妹妹房外，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忽然感到一阵疲惫。禹天帝的制衡，陈景行的阴谋，还有满朝文武的明枪暗箭，如同一团团乱麻，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但当他看见妹妹床头摆着的玫瑰酥，看见窗台上她亲手养的水仙，心中的戾气又渐渐消散。

“大人，刘先生传来消息，陈景行的密使已进入京城，住在城西的悦来客栈。”沈砚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卑职查过，他们带了三箱‘西域贡品’，实则是——”

“实则是能让人假死的‘龟息丹’，还有能腐蚀盔甲的‘化骨水’。”陈雨转身，眼中闪过冷光，“通知醉仙居的厨子，明日在悦来客栈‘掌勺’，给他们上道‘特色菜’——就用他们的化骨水，炖一锅狼肉。”

雪越下越大，陈雨望着漫天飞絮，忽然轻笑。陈景行啊陈景行，你以为用婴儿做饵，就能乱我心智？你以为藏在暗处，就能取我性命？却不知，这吏部的每一份考绩，这锦衣卫的每一道密报，这醉仙居的每一个厨子，早已织成一张大网，只等你这只丧家之犬，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