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声小院 第19章 她家欢喜他家愁

钱家院门外，蔡柔嘉厚脸皮地搂着陆逢英的肩膀，像只常胜的孔雀，昂着欢乐的脑袋，说道：“妈，这回我给咱们家长脸了吧？”

陆逢英瞅了她一眼，一把打开了蔡柔嘉的手，幽幽地说了一句，“没大没小。”

话虽这么说，但场面里的蔡家人都知道，在陆逢英的世界里，小四这回直冲了她的心好。

自从家里没了男人的这些年，陆逢英的脊梁背越来越弯，走在路上都变得战战兢兢，深怕不懂事的邻居逮着她就问二儿子有没有音信。

而隔壁钱家，在外给他们编排的故事大概可以唱出一本秦腔。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蛋。”

蔡柔嘉看着站在一旁格格不入的陈思路，更不得上去再给他一个耳光子。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冲动，而陈思路似乎并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心思都放在了钱家院子里。

他似乎不太放心这间院子里的钱月华，整个身子贴在墙壁上，试图能够听到里头的动静。

不出两秒钟，就听见院子里钱月华大声嚷嚷着：“你凭什么打我？”

“啊！………………”

紧接着就是她撕心裂肺地喊着，直冲陈思路的天灵盖，吓得他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多一秒的犹豫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陈思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蔡柔嘉冲着他的后背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啊，呸！”

前头，陆逢英已经走到了自家院门口，在蔡柔嘉借回来的面包车前驻足。

先是瞅了一眼面包车，又看着身后的小四，问道：“小四，你整天开着这面包车来来去去的，都在干什么？”

她这么一说，蔡柔嘉一个激灵，才想起自己的大事来，紧忙冲进自家院子，在房间里一顿翻箱倒柜，找到了一张纸条，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风风火火的她与刚进院子的陆逢英撞了一个满怀，差点儿把亲妈七魂吓走了六魄。

“小四，你这是干嘛呢？着急把我送走啊？”

陆逢英免不了抱怨了两句。

可眼前的蔡柔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匆忙地钻进了面包车里，一个完美的漂移掉头，扬长而去。

“哇，哇，哇，姑姑好帅啊！”

蔡蓓蕾跳着拍起双手，在八岁孩子的世界里，四姑姑无疑是侠女的存在，就跟她最近跟在卢敏月看的武侠剧的侠女一样。

“走了，走了，快回屋写暑假作业。”

卢敏月就差架着蔡蓓蕾的胳膊，将她拎进了屋子。

她跟陆逢英不一样，当婆婆正在卖力想要培养蔡蓓蕾成为新一代秦腔演员的时候，卢敏月希望她好好学习文化知识，带着自己的梦想走出黄土高坡里的小城，去往大的城市，开始全新的人生。

写作业，复习，预习，………………是卢敏月给蔡蓓蕾安排的假期生活。

可蔡蓓蕾并不喜欢。

她更愿意跟在奶奶陆逢英的身后学秦腔，在小小孩子的心里，早就种下了一颗关于秦腔的种子。

院子里只剩下陆逢英跟老大蔡礼萍，母女俩都有话想跟对方说。

母亲先开了口，“老大，今天的场面你也看见了，以后隔壁钱家跟咱们闹事恐怕要成常态了。”

蔡礼萍迟疑片刻，鼓起勇气问道：“妈，您怪我吗？”

陆逢英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孩子，怪你干什么啊？都是陈思路那个家伙惹的事情。”

“妈，是我没处理好婚姻问题。”

蔡礼萍低着头，差点儿哭出声来。

天底下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妈妈，陆逢英拥抱了她，“老大啊，你就是太善良了，要说怪这事儿还得怪我跟你爸，当初看陈思路看走了眼，才让你遭了这些罪。”

蔡礼萍哭得更凶了，整个人都在颤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逢英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宽慰道：“礼萍啊，妈知道，你这是想孩子想的。你不要怕，慢慢娜娜就长大了，早晚有一天她会回来找你的。”

“会吗？她不会怪我吗？”

“不会，不会。”

陆逢英替蔡礼萍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又抱了她一下。

“礼萍阿姨，我当你的孩子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孟豆豆竟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看着眼前的娘儿俩。

小家伙竟然喊了蔡礼萍阿姨，或许在他的世界里，从踏进蔡家大院开始，他就把自己当成了这户人家的孙辈。

又或者在来之前，肖美玉在家里反复交代过的。

他如是说来，倒是把哭哭啼啼的蔡礼萍逗笑了，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道：“妈，您听听，这小家伙挺聪明的啊。”

陆逢英也笑了，牵着孟豆豆的手，说道：“对，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奶奶，你得喊礼萍姑姑。”

“好，奶奶，姑姑！”

童声童言，让两位大人忘记了方才所有的不愉快。

陆逢英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或许挂在他们家头上的“绝户头”要掉下来了。

“啊，………………”

这一头蔡家院子里满是对未来的期望，另一头钱家院子里，钱礼拿着鸡毛掸子狠狠地抽打着满院子乱跑的钱月华。

也只能说是钱月华倒霉，愣是趁着家里其他人都不在家的时候，撞上了钱礼的枪口子，遭了这顿打。

钱礼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骂着：“我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你找谁不好，你非要找那个陈思路。”

嘴里骂着，手里的鸡毛掸子又狠狠地敲在了钱月华的后背。

她时刻在想着反抗，可她越是抗拒，挨的打越凶。

“你打吧，你使劲打，咱们家谁没被你毒打过？你把我打死拉倒。”

钱月华放弃了挣扎，站在原地，等待着鸡毛掸子厚厚地砸在自己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愤怒，鸡毛掸子落在钱月华身上的时候偏了方向，一下子敲在了她的肚子上。

“啊，………………”

随着钱月华的一声大喊，她痛苦地蹲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紧接着鲜血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望着她的模样，钱礼多少有些慌了，他觉得自己也没用太大的力气啊，怎么就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