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声小院 第69章 妥协

撒泼打滚、泼皮赖脸…………

这些行为，陆逢英早就领教过了。

自从家里男丁越来越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陆逢英隔着院墙听见钱礼似有似无地说着一些不上台面的话。

她知道他所言的都是从前的那些旧事，会毫不客气地照着他的话怼回去，时常骂得钱礼无话可说。

最近，陆逢英的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他如此一闹，倒是给了她一个宣泄的口子。

钱礼走到陆逢英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陆逢英，你们蔡家真是满院子丧门星，我家丫头就是被你们家害的…………”

他如同一个泼妇，骂着一些连同陆逢英都听不太懂的话语。若是再年轻二十岁，她定是毫不犹豫地冲着他那破马张飞的脸狠狠地扇一个巴掌。

“你闭嘴。”

嘿。这声清脆的喊声竟然来自陆逢英身后的孟豆豆，幼小的孩子在这一刻竟是想要帮着自己亲近的人出一口气。

“没人要的臭小子，你竟然敢说我。”

钱礼伸出手来想要打孟豆豆，陆逢英拦在了孩子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钱礼，大半辈子的人了，跟个孩子置气，你算个人吗？”

“我不是人，你就是人了？你们蔡家院子里没一个够格算得上人的。”

“你闭嘴！”

“我就要说，一会儿我还要去老戏台那儿说，那戏台活了百年了，怎么倒的？你们蔡家心里最清楚。当初翻新的时候，你们敢拍胸脯说你们没有偷工减料吗？孟和平死了，你倒是装起圣人来了，还要代表镇上去县里汇演，我呸，你凭什么代表？…………”

陆逢英只觉得头皮一阵发毛，整个人像一只将要爆炸的气球，嗓子里堵着一口气体，不吐不快，可她又觉得跟钱礼这种人费嘴皮子简直就是侮辱人生。

于是，只见她袖子一撸，上来就冲着钱礼通红的脸蛋补了一巴掌。

“陆逢英，你竟然敢打我。”

钱礼气的周身颤抖，捂着自己半边通红的脸，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与陆逢英厮打在了一起。

“奶奶，别打了，别打了，……”

一旁的孟豆豆急得直跳脚，一直站在陆逢英身后不敢言语的赵怀远紧忙冲上前来，试图想要拉开两人。

然而，劝架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受伤的那个人。

局面上，巴掌拳头慢慢都落在了赵怀远的身上，可他能说什么呢？但凡他多一个举动，故事都会多出一些意外来。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爸，别打了。”

“爷爷，别打了。”

钱家院子里的人出来。

钱秉文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刚被解了“禁闭”的钱月华。

自从流产事件之后，她被钱礼光在钱家院子里半步不能出去。

那个深夜，钱月华跪在地上求着钱礼原谅自己，“爸，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

可是不管钱跃华怎么去道歉，钱礼似乎都不想原谅女儿的这次错误。他甚至把所有的问题归根结底都怪在了隔壁蔡家小院里，以至于现在他听见陆逢英的声音，就好像听见了一些魔咒。

钱礼看着出来的女儿跟孙子，翻了一个白眼。

“这儿没有你们的事儿，赶紧给我滚回屋子里去。”

钱月华瞬间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倒是钱秉文显得比自己的姑姑要淡定很多，“爷爷，你还总跟我说要注意形象呢，你自己怎么不注意啊。”

这小家伙说话的语气跟隔壁蔡家的蔡蓓蕾有的一拼。

陆逢英听了他的话，心里闪过了一丝微笑，气倒是消了不少，且站在那儿等着，看钱礼会不会继续当着孩子的面跟自己打仗。

“你这个臭小子，也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爷爷，我就要说，你天天教育批评我，大人也要有个大人的样子啊。”

钱秉文身上莫名一团火，差一点就冲着孩子发了出来。

当他看着陆逢英以看好戏的神色看着自己的时候，瞬间觉得自己还是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地去想一想这个场景该怎么办。

他们还互相揪着对方的衣领，似乎谁都不想饶过谁，又似乎想把最近一段时间的不愉快通通撒在对方身上。

“哎呀，你们大人怎么又打架啦？”

此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陆逢英回头一望正是自己家那个跟钱秉文一样，等着观望大人“好戏”的蔡蓓蕾。

孩子终究是跟孩子最亲近，蔡蓓蕾刚走到大人们的身边，就窜到了钱秉文的身旁，跟他站在了一起。

两个人互相拽着对方的衣袖，做着一些小动作。

钱秉文小声嘀咕道：“你怎么来了？”

蔡蓓蕾不答话，两眼溜溜转地看着奶奶，思索了片刻，昂着头问道：“奶奶，你们都是大人了，怎么也跟孩子一样打架啊？”

钱秉文听了好伙伴的话，恨不得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瞧瞧，这就是你们家教育出来的孩子，真是跟大人一个样子，一点儿都不知道尊重。”

在钱礼的眼里，蔡家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大大小小的，都没有他能瞧得上眼的。

陆逢英一听到他开始数落自己的孙女，更不高兴了，“你说什么呢？不会说话就赶紧闭上你这张嘴吧。”

“我想说什么关你什么事，还由不得你来教训我。”

眼瞅着两个人又要厮打起来，一旁的赵怀远慌了，“师傅别打了，咱们还是赶着去排练吧，过两天就要演出了。”

这个时候大概只有演出这么重大的事情，才能让陆逢英放下手里的恩怨来。

“钱礼，我懒得跟你计较，跟你计较都让我觉得掉了价。”

终究是陆逢英松开了手，很多时候她也会认为跟钱礼计较这些琐碎，简直就是浪费了人生光阴。

许是现场的人太多，尤其是在孩子的面前，钱礼竟也变得收敛了一些。

“啊呸！”他冲着陆逢英吐了一口唾沫，紧接着便转身钻进了自家的小院里。

这场争斗以双方的妥协而告终了。

陆凤英即便气得满脸通红，但还是咽下这口气，往大礼堂走去。

他们的身后，蔡蓓蕾跟钱秉文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互相肩搭着肩，分享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童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