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风云录 第三十六章 老板娘冷眼观虚实

接下来的几天，“实操演练”继续进行。

赵三郎每天带着猴子石头他们，准时出现在新店后厨，兢兢业业地扮演着“技术总监”的角色。

腌制、穿串之后，便是最重要的烤制环节。

这才是赵三郎忽悠计划的核心。

“各位师傅，看好了！”赵三郎站在一个烤炉前，手里拿着几串用“阉割版”腌料腌制好的肉串，“烤串的火候，乃是重中之重！所谓‘火中取宝，分寸毫厘’，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将肉串放到炭火上，开始了他的表演：

“首先，起势要猛！用旺火锁住肉汁，看到没有？这肉一接触炭火，滋啦一声，外表瞬间变色，这就对了！”

“然后，要勤翻动！你看我这手腕，要灵活，要均匀，保证每一面都受热，不能有的地方焦了，有的地方还是生的。”

“什么时候刷油？什么时候撒料？这里面的学问就更大了！”赵三郎一边翻动着烤串，一边唾沫横飞，“得看颜色，听声音，闻气味！这需要经验，更需要悟性！”

他动作娴熟，解说专业（至少听起来很专业），把旁边观看的秦记厨子们看得眼花缭乱。

他演示时用的，自然是他那份“阉割版”的基础调料粉。烤出来的成品，香气依旧浓郁，卖相也不错。

秦记的厨子们也开始上手练习。他们毕竟都是有功底的老师傅，虽然心里对赵三郎那套“玄学理论”不以为然，但手上功夫都不差。几次练习下来，烤出来的东西，单从卖相和基础的香气来说，倒也像模像样。

但这味道嘛……

“嗯……好像还是差点意思？”

“是啊，闻着挺香，吃起来总觉得不够味儿。”

“是不是那什么'君臣佐使'没配好？”

厨子们私下里议论纷纷，却也找不出具体原因，只能归咎于自己“悟性不够”或者“火候掌握不到家”。

赵三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你们觉得好像学会了，但又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永远也达不到老子原版的高度！

这天下午，正当赵三郎唾沫横飞地讲解着“不同食材需要不同火候”的“奥秘”时，后厨门口人影一闪。

秦乔乔带着周管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她今天换了一身干练的湖蓝色衣裙，依旧蒙着面纱，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像鹰隼一般，扫视着后厨里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正在“表演”的赵三郎身上。

赵三郎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心中一凛，但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反而讲得更加起劲，动作也更加夸张了几分：

“看！这鸡翅！皮最容易焦，肉又不容易熟！所以火候要先猛后稳，刷油要薄，撒料要准！手腕要快！要抖！像这样！看到没有？这叫'仙人指路'！”他故意卖弄着一些花哨却没什么卵用的动作。

秦乔乔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她看着赵三郎那认（浮）真（夸）的教学态度，看着秦记厨子们那一脸认真又带着点迷茫的表情，看着猴子石头那几个小子在一旁耀武扬威、指手画脚……

她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周管事在她耳边低声汇报着这几天的“教学”情况，特别是厨子们普遍反映“味道总是差一点”的问题。

秦乔乔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又看了一会儿，看着赵三郎将一串烤好的鸡翅递给一个秦记厨子品尝，看着那厨子吃完后，脸上露出既满意又带着点疑惑的复杂表情。

“走吧。”秦乔乔忽然转身，对周管事说道。

“小姐？不多看一会儿？”周管事有些意外。

“不必了。”秦乔乔语气平淡，“该看的，都看到了。”

她已经可以肯定，赵三郎就是在耍花样。那些看似专业的术语，那些繁琐的规矩，那些夸张的动作，不过都是障眼法，用来掩盖他不愿意交出的核心秘密。

“这家伙……”秦乔乔心里冷哼一声，脚下不停，离开了后厨，“比我想象的，还要能演。”

回到前面的铺面，钱掌柜连忙迎了上来：“小姐。”

“嗯。”秦乔乔点点头，“后厨那边，不必看得太紧。让他们按部就班地'学'就是了。”

“是。”钱掌柜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恭敬地应下。

“店铺何时可以开张？”秦乔乔问道。

“回小姐，家伙什都已齐全，后厨的人手也熟悉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开张。”钱掌柜答道。

“好。”秦乔乔沉吟片刻，“那就……三天后，选个吉时，开张！”

“这么快？”钱掌柜和周管事都有些惊讶。技术还没完全掌握，味道还有问题，这么急着开张，万一……

“就三天后。”秦乔乔语气不容置疑，“我倒要看看，开张之后，面对真正的食客，他赵三郎还能怎么演下去！到时候，味道好不好，可就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了！”

她决定不再跟赵三郎在“教学”上纠缠，直接把戏台搭起来，把观众请进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到时候，如果烤串味道不行，砸了招牌，看他赵三郎还有什么底气跟自己谈条件！如果味道依旧火爆……那他藏私的证据，也就更确凿了！

无论哪种结果，主动权，都将进一步掌握在她手里！

“另外，”秦乔乔又吩咐道，“开张那天，给我放出风去，就说'赵氏奇香'重出江湖，不仅有神秘的祖传秘方，更有奇特的烤制手法！把声势给我造起来！”

她不仅要逼赵三郎露出马脚，还要利用这次开张，彻底打响“赵氏奇香”在德庆街的名头！

“是！小姐英明！”周管事和钱掌柜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