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风云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重整旗鼓

赵三郎、石头和苏晴三人，此刻站在略显冷清的街头，只觉得恍如隔世。

“他娘的，总算是活着回来了！”赵三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狠狠地吸了一口带着薄雾的微凉空气，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般。

“三郎哥，咱们……咱们现在去哪儿？”石头揉了揉还有些发红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赵三郎看了一眼身旁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坚定的苏晴，沉吟片刻，说道：“先回咱们在城南的那个老窝，苏姑娘，你也跟我们一起吧，现在外面风声紧，你一个人不安全。”

“多谢赵公子一路相护，大恩不言谢。只是，我还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亲自去处理，就不便再叨扰公子了。”苏晴摇了摇头回复道。

“非常重要的事情？”赵三郎挑了挑眉。

“苏姑娘，”赵三郎的语气严肃了几分，“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想为你苏家报仇雪恨。但周显宗和四皇子势力庞大，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养好身体，从长计议。我已经跟三殿下那边搭上了线，只要我们手里的证据确凿，扳倒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三郎哥，我明白你的意思。”苏晴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递给赵三郎，“这里面是一些银两，还有……我苏家在城南的一处隐秘田产的地契。这次多亏了三郎哥和秦老板相救，这点心意，不成敬意。日后若是有缘，苏晴定当涌泉相报。”

“苏姑娘，你……”赵三郎还想再劝几句，最后还是摆了摆手。

“三郎哥，就……就这么让她走了？”石头在一旁看得有些发愣。

“不然呢？”赵三郎耸了耸肩，“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她既然有自己的打算，咱们也拦不住。走吧，咱们也该回老窝了。”

他掂了掂苏晴留下的那个锦囊，分量不轻。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张银票和一张地契，还有一缕用红绳系着的青丝。

“我靠！这小妮子……”赵三郎哭笑不得，这算是……定情信物？还是……临别赠礼？

他将锦囊收好，和石头一路避开主街，专挑偏僻的小巷穿行，很快就回到了之前那个破落小院。

推开院门，只见钱掌柜正算着账目，西屋的房门则紧闭着，想来李莹还在睡梦之中。

“赵老板！石头兄弟！”钱掌柜看到赵三郎和石头安然无恙地回来，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喜悦，几步冲上前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们……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担心死老朽了！”

“老钱，让你担心了。”赵三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猴子他们……还是没消息吗？”

钱掌柜脸上的喜色瞬间黯淡下去，沉重地摇了摇头：“还是没有……我派人四处打探了，都说……都说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赵三郎的心又是一沉，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石头，你先带钱掌柜去旁边屋里，把落霞山庄园的事情跟他简单说说，让他心里有个数。”

他自己则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开始仔细盘算接下来的路。

猴子他们的仇，必须报！周显宗和四皇子那两条大鱼，也必须钓上来！但这一切，都需要钱！

没钱寸步难行，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之前秦乔乔给的那几千两银子，大部分都投进了情报网的建设和打点关系上，现在手里剩下的，恐怕连给猴子他们收尸都不够。

三皇子赵恪虽然许诺了好处，但那是事成之后的事情，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且，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也不是他赵三郎的风格。

必须得想办法，自己搞钱！而且要快！

搞什么呢？

赵三郎摸着下巴，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

烤串生意？“赵氏奇香”虽然名头还在，但经过上次的风波，再加上现在周府和四皇子肯定会盯得更紧，想重新开张，风险太大，投入也大。

情报网那些小吃摊？虽然能带来一些细水长流的收入和情报，但指望它们发大财，显然不现实。

“有了！”赵三郎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

他想起之前跟沈嫣然“画饼”时提到的那些“汴京跑腿”和“同城速递”的点子！

这些业务，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独一份儿的新鲜玩意儿！

汴京城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每天有多少人需要帮忙跑腿办事？有多少商家需要快速传递货物信件？这其中蕴含的商机，简直是不可估量！

而且，他现在手底下正好有一帮闲着也是闲着的“情报网”摊贩！他们遍布全城，熟悉地形，腿脚也勤快，简直就是天生的“跑腿小哥”和“快递员”！

更重要的是，这项业务，初期投入不大，只需要一些简单的管理和调度，就能迅速运转起来！一旦做出了名气，那银子……还不是哗哗地往里流？

赵三郎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铜钱银锭在向他招手。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际，石头垂头丧气地从外面回来了。

“三哥……”石头声音低沉，“猴子他们……还是没消息。我问了好多人，都说……都说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赵三郎心中的兴奋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石头的肩膀，沉声道：“石头，别难过。他们的仇，我一定会报！但现在，我们必须先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以前更好！只有我们强大了，才有能力为他们报仇！”

“三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石头茫然地看着他。

“挣钱！”赵三郎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挣大钱！挣他娘的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他将自己关于“汴京跑腿”和“同城速递”的构想，详细地跟石头说了一遍。

石头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太明白这里面的门道，但听三郎哥说得那么热闹，似乎……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三哥，这……这能行吗？”石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赵三郎咧嘴一笑，“石头，这事儿，还得你来操持！你手底下那些‘保安队员’，正好可以转型成第一批‘跑腿小哥’和‘快递员’！你负责人员的招募、培训和管理，还有安全保障！”

“我？”石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惊讶。

“没错！就是你！”赵三郎肯定地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咱们先从城南这片开始试点，等做出了名堂，再慢慢往全城推广！”

“那……钱掌柜呢？”石头问道。

“钱掌柜自然是负责管账和后勤了。”赵三郎笑道，“咱们这新买卖，账目往来肯定少不了，还得靠他这老算盘盯着。”

说曹操，曹操就到。钱掌柜提着个菜篮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赵三郎和石头都在，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赵老板，石头兄弟，你们回来了啊！我刚去市集买了些新鲜的菜蔬，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

“老钱，来得正好！”赵三郎把他拉到桌边坐下，将自己的新计划又跟他详细地说了一遍。

钱掌柜听完，捋着山羊胡，沉吟了半晌，眼中渐渐放出光来：“赵老板，您这法子……妙啊！实在是妙！这汴京城里，每日里需要跑腿办事的不知凡几，若是咱们能把这买卖做起来，那利润……不可估量啊！”

他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订单和白花花的银子。

“不过，”钱掌柜话锋一转，又有些担忧地说道，“这跑腿的买卖，听着简单，但做起来恐怕也不容易。比如，如何定价？如何保证货物的安全和准时送达？如何防止手底下的人偷奸耍滑，中饱私囊？这些……都得有个章程才行。”

“这些我早就想好了！”赵三郎胸有成竹地说道，“定价嘛，可以根据路程的远近、货物的贵重程度、以及事情的难易程度来分级收费！保证既能让客人觉得物有所值，咱们自己也有赚头！”

“至于安全和准时，”赵三郎看向石头，“这就得靠咱们的‘保安大队’了！每一单生意，都要有专人负责，交接时要有凭证，贵重物品还可以提供‘保价’服务！出了问题，照价赔偿！信誉是第一位的！”

“防止中饱私囊嘛，”赵三郎嘿嘿一笑，“这个更简单！咱们可以给每个‘跑腿小哥’发统一的号牌，客人下单时记录下号牌，事后还可以进行回访，做得好的有赏，敢动歪心思的……哼哼，石头，你知道该怎么办！”

石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那笑容，看得人心里发毛。

“好！好！好！”钱掌柜连说三个“好”字，抚掌赞道，“赵老板果然是深谋远虑！如此一来，这生意……大有可为啊！”

“那咱们这新买卖，叫个什么名号呢？”猴子……哦不，现在是石头，在一旁插话道。

赵三郎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一转：“既然是跑腿送信，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不如……就叫‘神行太保’如何？听着就威风！”

“神行太保？”石头和钱掌柜念叨了几遍，都觉得这名字既响亮又贴切。

“好！就叫‘神行太保’！”赵三郎一拍大腿，“老钱，你负责起草一份详细的章程和价目表！石头，你负责挑选第一批‘太保’，进行岗前培训！咱们争取……三天之内，让咱们的‘神行太保’业务，在城南先试运营起来！”

“好！”石头和钱掌柜齐声应道，眼中都充满了干劲。

看着两人重新焕发了斗志，赵三郎心里也松了口气。

而就在赵三郎紧锣密鼓地筹备他的“神行太保”大计时，远在城东的秦府，秦乔乔也并没有闲着。

她肩上的伤势在府医的精心调理下，已经好了大半，但落霞山庄园那一夜的惊心动魄，却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小姐，您找我？”周管事躬身走进书房。

“嗯。”秦乔乔放下手中的账册，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赵三郎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周管事想了想，回答道：“回小姐，赵老板自从上次从落霞山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城南的那个小院里，深居简出，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听说，他手底下那个叫石头的，最近在招募一些人手，好像……好像要搞什么新的营生。”

“新的营生？”秦乔乔柳眉微挑，“知道是什么吗？”

“这个……属下还没打探清楚。”周管事有些惭愧地说道，“赵老板他们行事很谨慎，嘴巴也严，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摸到什么头绪。”

“哼，这个赵三郎，倒是越来越会藏拙了。”秦乔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不满。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继续盯着。”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关于‘云先生’和那份图纸的线索，让咱们的人也加紧追查。三殿下那边虽然也在查，但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有些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心。”

“是，小姐！”周管事躬身领命。

秦乔乔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