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处，社恐师尊与我共风月 第41章 隐忍

忘忧仙君神色淡然，唯独那双猩红眼眸，炽热如焰，令人难以直视，其余之处，皆似静水无波，未曾有变。

语毕，他轻挥衣袖，一只灵舟赫然显现。接着，他转向宋词安，轻声道：“驾驭之法与御剑无二。”

宋词安颔首应允，未有迟疑，臂膀一展，便将忘忧仙君轻轻揽入怀中。

忘忧仙君未作挣扎，任其动作。

师尊身形并不算娇小，然宋词安体格更加修长高大，因此怀中的人，此时显得甚为清瘦小巧，柔弱无骨。

宋词安心神微荡，不由自主地垂眸望向怀中之人，目光流转间，落于忘忧仙君那粉嫩薄唇之上，一时竟忘了移开。

两人相距咫尺，宋词安心跳如鼓，猛地一颤。他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作停留，只是将忘忧仙君搂得更紧了几分，随后身形轻展，一跃而上，稳稳落于灵舟之上。

他将师尊轻轻放在座椅上，然后神情专注，开始尝试自己驾驶灵舟。

起初，因缺乏技巧，动作略显笨拙，但不多时，他便迅速掌握了要领，驾驭得愈发得心应手。

待灵舟稳稳前行，宋词安方有余暇留意师尊的状况。

但见师尊那双昔日如寒潭明镜般的眼眸，此刻正如夕阳残血，被毒素侵染，正逐渐失去焦距。

师尊的眼睛……

宋词安的内心，仿佛被一双无形之手紧紧攥住，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师尊会有办法的！

宋词安强压下心中的疼痛，开始认真搜寻脚下的山峦。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宋词安的目光锁定在一片幽静的山林之中。此处山川险峻，峭壁林立，树木稀疏，百里之内难见人烟。

他当机立断，将灵舟稳稳降落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山巅之上，随后又轻柔地将师尊抱下灵舟。

“师尊。还需要弟子做什么？”宋词安忍不住伸手，在师尊眼前轻轻晃动了几下，似乎在唤回那即将消逝的光明。

忘忧仙君微蹙剑眉，似看穿了宋词安的心思，他轻叹一声：“词安，此是肉眼。为师还有天眼，法眼，慧眼……你何须为我如此担忧？”

“那如何能一样？”宋词安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嗔怒和掩饰不住的难过。

但忽地，他又欣喜道：“师尊！您肯对我说那么多话了？”

“对你自然可以。”

宋词安的心情稍稍平复，但师尊的眼疾依旧让他放心不下。

“师尊，您来这里做什么？弟子如何助您？”

忘忧仙君用他那双已无焦点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

“四相守护阵呢？”

“在弟子这里。”宋词安说着，赶紧拿出阵盘，呈给师尊。

忘忧仙君并未伸手接取，而是继续言道：“你且去那边，呆在阵盘之中。”说着，他指了指东南方向的一片平坦之地。

“师尊，我……”

宋词安心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化作一句未完的呼唤。他想说，我想留在您身边，助您一臂之力。然而，他深知自己或许无力可施。

他无助地低下头，却又不愿离开师尊半步。

“去吧，为师需在此地渡劫。你帮不上忙。”

宋词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师尊，您如今的状态，渡劫岂不是凶险万分？”

“无碍，去吧。”

即便心中万般不愿，宋词安也只得听从师尊之命。

他缓缓走向东南方，展开四相守护阵，将自己笼罩其中，默默为师尊祈祷。

随后，只见师尊席地盘坐，闭目凝神，运起功法。

不稍片刻，天边便风云变幻，雷云翻涌。

须臾之间，雷云愈发密集，将整个苍穹笼罩得昏暗无光，巨大的云层之上电光闪烁，犹如巨龙游动。

宋词安仰望苍穹，只见那沉重的乌云仿佛要压塌整个世界，心中暗自揣测：师尊所渡的究竟是何等境界的雷劫，竟有如此骇人之势？莫非师尊一直在压制自身境界，未曾突破？

诸多疑惑萦绕心头，却无人可解。他只得收回思绪，重新聚焦于雷云之下的师尊身上。

在那巨大的云团之下，师尊的身影显得渺小而脆弱，然而他周身散发出的气质却让他如参天古树般挺拔高大。

轰！

第一道天雷如蛟龙般劈下，师尊轻轻抬手，苦海剑便化作一道流光，稳稳挡住这雷霆一击。

轰！

二道天雷紧随其后，师尊再次抬手，一个金刚镯飞掷而出，与天雷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尖鸣。

……

当第七道天雷落下时，师尊的衣袍已被撕裂，脸上也留下了焦黑的痕迹，但他的神情依旧从容不迫。

他轻抬玉手，一张灵符跃然掌中，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顺着雷电之势一跃而上，没入云层深处。

不久之后，乌云渐渐消散，金光穿透云层，洒落大地。同时，一股润泽智慧的甘霖从天而降，普惠万物。

正当宋词安惊叹于眼前景象之时，忽闻师尊传音入耳：“词安，速来。此甘霖可增长智慧，增加福泽。”

宋词安闻言，即刻起身，收拢阵法，疾步向师尊所在之处奔去。

他立于师尊身旁，任由那因师尊渡劫而降临的甘霖洒落身上，目光落在师尊那双尚未恢复清明的猩红眼眸以及满身的疲惫与狼狈之上，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深深的感动与不忍。

师尊都如此了，心里却还顾着他……

不过方才，师尊历经七道天雷，因此师尊所渡的是大乘之境的雷劫！

据宋词安所知，如今修仙界风云榜上那些自视甚高、目空一切的长老们，修为最高者也不过炼虚之境罢了。

故而，此刻的师尊，已不可再被称为忘忧仙君，而应尊称为忘忧老祖！

可是，显然师尊并无将此事公之于众之意，宋词安自然也不会多嘴宣扬。

“师尊，您还好吗？”

“词安，带为师去沐浴。”

沐……浴？

宋词安的心剧烈一跳，但不等那些旖旎画面在心海中蔓延开来，他就强行收拢思绪。

一边念起清心咒，一边将师尊轻轻抱起。

几个轻盈地翻转跳跃，宋词安就带着忘忧仙君来到山下的一片湖泊旁。

湖泊上，一道银白色的瀑布，飞流直下，直扑进一潭清澈的湖水中。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那些旖旎画面再次向宋词安的脑海涌去。

但理智又想将这些情愫迅速压下。

就这样，宋词安抱着人，也不放下，也不动作，就那么痴愣愣地站着，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好。

忘忧仙君眼不能视，却似乎能感受到宋词安此刻忐忑紧张的心。

“为何惧怕？”师尊清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宋词安抱着师尊的手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宋词安还是不敢看怀中之人，他很想找借口将这个问题敷衍过去，但他曾对自己说过，他不会对师尊隐瞒任何事。

“弟子，怕忍不住。”宋词安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听到自己说出的话，都为自己感到羞耻。

“为何要忍？”

“因为……师尊不爱。”

“不爱？”

“嗯，师尊您想的爱，和我想得到的爱不同。”

忘忧仙君本就无焦的双眼更加迷茫了几分。

“有何不同？”

宋词安这次没有回答，而是轻叹了一口气。

“师尊，弟子还是伺候您沐浴吧。”

可是说完这话，宋词安又立在原地不动了。

“放我下来。”

宋词安轻轻将人放在地上站好。

然后，他缓缓伸出手，帮师尊除去身上破碎的衣袍。

然而，只是外袍被褪下之后，他抓着那件里衣的手就不敢再继续。

师尊露出的那节白皙脖颈，刺得他不敢再看。

手指轻触到师尊肌肤的那一瞬，他就知道了，方才强压的情愫全是徒劳。

他不敢看也不敢动，只是沉默地站着，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斑驳陆离，却依然无法抚平那颗矛盾挣扎的心。

忘忧仙君也轻叹一声，没有再要求宋词安，而是自己摸索着下了水。

宋词安见状，又惶恐地赶紧上前搀扶。

忘忧仙君也并未生气，任由宋词安把自己带入湖水深处。

忘忧仙君熟练地用灵力除掉了身上其余衣袍。

白皙的皮肤彻底裸露出来，柔滑的肌肤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像在发光。

宋词安深吸一口气，想强压心中的躁动。可那股燥热似海浪般，一阵一阵袭来，一浪比一浪高亢。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可是他又不能离去。

于是，痛苦和煎熬犹如一种酷刑，折磨着他的身心。而他又根本无法跟师尊倾诉。

宋词安终于不堪重负，只能暂时把师尊留在水里。而自己，则整个人没进湖水中，想让沁凉的湖水浇灭体内那股压抑不住的燥热。

忘忧仙君读不懂徒弟的心思，只是任凭宋词安在湖里疯游，把他晾在一边。

他心中暗忖：哎！这个徒弟！其逍遥之道，还得好好参悟才可。

忘忧仙君摸索着为自己清理了身体，感觉已洗净了尘垢后，并未理会正在瀑布之下为自己“洗脑”的徒弟，独自跃出水面。

等宋词安回过神来，朝岸上看去时，师尊已经穿戴整齐，静静地等待着他。

宋词安立刻几个纵身跃到师尊身边，用灵力蒸干衣袍。

他感到无地自容，体会到了此生从未有过的颓丧。

但他深知，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师尊，弟子带您回宗门吧？”

“不，找个山洞，为师需闭关几日，先祛除眼睛的余毒。”

“是，师尊。”

宋词安再次小心翼翼地将忘忧仙君抱起，朝着山林深处轻盈跃去。

忘忧仙君则释放神识，在这茫茫大山之中探寻。须臾之间，他便寻得一处幽静的山洞，指引宋词安前往。

到达指定的地方，宋词安将人放下，柔声道：“师尊，您稍等。”

言罢，他转身离去。片刻之后，他便以灵力劈开一块巨石，雕琢成一张简易的石榻。

将石榻摆放妥当后，宋词安再次将师尊抱起，轻轻放置于石榻之上，又细心地扶他坐稳。

忘忧仙君用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望向宋词安，似在参悟什么高深玄妙的道法，凝视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你在隐忍什么？”

宋词安看着那对粉红柔软的唇瓣，推敲了半天措辞，才红着脸道：“就是画本上的那些事。”

忘忧仙君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睛，似乎有光快速闪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