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兮将那片鳞片拿起来对着烛火,黑色的鳞片闪着光,却失去了原本的流光溢彩。
“这只潮汐已经被污染了。江大人,你若是为了查案而来,便可去差人去沼泽打捞尸体。”
潮汐的老巢就在那儿,那些失踪的少女这么久不见活口,便只能去沼泽里碰碰运气了。
“我知道,我已经差人去找了。”江渺道:“我来,不只是为了查案。”
那沼泽很大,要找起来也很费功夫,但耐不住受害家庭多,府衙人手不够还可以发动百姓的力量。
孟扶兮没搭理江渺,转身拿起杵臼,将鳞片放入臼中,然后推到迟熙面前,“捣碎。”
迟熙乖乖的干活,只是时不时的瞟一眼江渺,捣鳞片的手重重的敲下,似乎将鳞片当做江渺了。
孟扶兮转身去拿引魂香,又取了潮汐的一滴血,滴在引魂香上然后点燃,缕缕白烟中带着丝丝红色,烟雾飘起,却不像之前那样指引方向。
孟扶兮皱起了眉,引魂香可以指引魂魄方位,哪怕主体没有魂魄也可以,但是现在为什么会失效?
迟熙将磨好的粉末推在孟扶兮面前,看着那缕消散了的引魂香,道:“会不会是魂魄已经被毁了?”
引魂香可以引得主体魂魄方位,但前提是魂魄完好。
孟扶兮摇摇头:“也可能是魂魄被禁锢了。”
潮汐的魂魄特殊,没道理毁掉魂魄,再者,魂魄被毁,潮汐就不可能还有生息。
孟扶兮看了一眼潮汐脖子上浮动的鳞片,觉得大概率是魂魄被禁锢隐藏,所以引魂香找不到。
看来得想其他办法。
孟扶兮将磨好的鳞片放在江渺面前:“韩风体内的毒是潮汐的妖毒,解药便是潮汐的血肉,但是潮汐现在情况特殊,只能以鳞片为药引再之其他药物解毒。”
“我知道你们缉妖司有专属的医师,你只需要把药引给她即可,她自知如何去做。”
江渺收下了药引,他来的目的不是这个,药引也属意外之喜。
江渺嗫喏了嘴唇,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两个字:“多谢。”
见江渺走后,迟熙冷嗤一声:“虚情假意。”
若是江渺真有心感谢,怎么就两个字就完了?连同之前的事情,道歉都不曾有一个!
孟扶兮见迟熙气愤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么讨厌他做什么?他又没抓你进缉妖司。”
迟熙哼哼:“他当然讨厌了。我跟了老板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哪个人敢这么和老板说话的!”
“这个江渺居然还敢和老板呛声,要我说,就应该不见他,让他自己干着急去。”
“而且,”迟熙瘪了瘪嘴:“谁惹老板不开心,我就讨厌谁!”
当年遇到迟熙,是个意外。
孟扶兮也只是想找个打杂的,正巧迟熙欠她一个恩情,便让他来了店里打杂。
不过说起来,迟熙也不过三百岁,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孟扶兮笑笑:“你有这份心,也不枉我当年救你。”
迟熙哼哼两声,尾巴愉悦的摇了起来。
纸人见迟熙难得露出了尾巴,飘到迟熙面前,声音极小:“瞎高兴什么呢?她救的人多了去了,又不多你这一个。”
迟熙白了纸人一眼,语气里带着炫耀的意味:“你就是嫉妒我。”
纸人呵呵两声,飘回了二楼。
孟扶兮没有闲心去管纸人和迟熙,她再次尝试窥探潮汐的灵魂,却还是失败。
潮汐失去魂魄,操控他的人为什么要让潮汐去抓那些少女?
少女失踪,除了人心惶惶还能有什么作用?
孟扶兮忽的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拍大腿,如果案子难以侦破,最大的受害者除了百姓还有谁?
是缉妖司。
缉妖司的力量削弱,禁锢妖族的铁链便会松散,于妖族而言,他们便可以在人间放肆。
而少女失踪一案,明面上的凶手就是潮汐,潮汐被捕后就算失去价值,幕后之人也并不会有什么亏损。
他们能炼出一个傀儡,便能炼出第二个。
可什么人会想削弱缉妖司的力量?
崇武营吗?
孟扶兮觉得不是没这个可能,缉妖司现在毕竟牵扯进了权利的斗争,丞相的政敌使绊子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样也太伤天害理了吧?百姓的命也是命啊!
孟扶兮觉得有必要去提醒一下江渺,但又想到江渺对她的态度,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又想到了那七百两的银票,孟扶兮摩挲着下巴,要不再谈一单生意?
孟扶兮觉得可行,等江渺再来找她时就去谈谈。
思索着,孟扶兮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入夜,每家每户依旧紧闭门窗,虽然已经解决了无故死人一案,但是少女失踪案还未解决。
云州城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女儿,有些有钱的人家还聘请了不少妖族来做护卫。
“那只潮汐太没用了,你是怎么找的傀儡?”白袍女子有些埋怨黑衣男子。
本来就已经去过一次缉妖司捞他了,现在又不知道被哪方神圣控制住了。
黑衣男子心中也烦闷,一开始找合适的傀儡的时候,他一眼就看中了潮汐。
不仅拥有自愈的能力,防御力还高,根本不怕被其他人弄死。
但是他千想万想没有想到会被人反控制。
现在他无论怎样呼唤,潮汐就像没听见一样,虽然还能够联系,但跟没有联系是一样的。
街道上一黑一白快步行走,最终停留在了往生堂门前。
二楼一双蓝绿色的眼睛通过窗户的缝隙看见了一黑一白的袍子,然后飘到孟扶兮面前。
“好像有客人来了。”
孟扶兮挑了挑眉:“子时的客人?”
这还真是稀奇事了。
从来没听说过会有人大半夜来棺材铺的。
被强行控制的潮汐还端坐在一旁,确定潮汐脖子上的鳞片还在浮动后,孟扶兮才拿起白色灯笼下了楼。
门外,白袍女子看着面前的棺材铺皱起了眉:“你确定是这儿?”
黑衣男子点头:“是这里,不会错的。”
孟扶兮推开窗户,看着门外的一黑一白,笑问:“二位客人来得有些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