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铁镐刨石的声音在灰暗潮湿的矿洞回荡。
张建用肩膀摸了一把下颌胡须的水珠,旋即双手继续挥舞铁镐,咬牙切齿的凿击眼前这块最大的凸石。
铛……铛……
一直没停的张建手臂青筋鼓起,咬紧后槽牙全身蓄力,铁镐被他抡起个满圆,铛的一声,凸石依然纹丝不动,似钢铁般的坚硬。
仔细看去,凸石边皮的菱角微微有些发白的印迹。
“他娘的,真硬啊!”
张建一脸水汗的坐在地上,嘴里咒骂一句。
“他娘的!”
他对着凸石狠狠的踢了一脚。
这块凸石正是先前刀疤男凿打的那块,经过半个月凿击,依然坚挺。
想必是刀疤男眼看没有办法,这才招呼张建过来试试。
“大家快过来,张实,孙状回来了,快过来。”
张建的妻子的呼喊声,响彻矿洞,声音尖锐急促且慌乱
张建急忙放下手中铁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土,转体朝中心走去。
矿洞中心位置,领头的张实,后面孙状,二人满身血污,弯腰双手撑在腿膝,喘着粗气,想来刚刚在赶路途中二人没有停歇。
正在干活的村民们听到女人焦急的呼喊,也纷纷放下铁具,朝中心位置汇聚而来。想必要有大事发生。
不一会儿,村民们相继集合一处,张建看到二人狼狈不堪得模样,且还少了一人,急忙靠近,手扶住张实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小王那?”
“我们被那个穿黑色皮胄的守卫察觉了,小王被他杀了。”
张实喘了一大口气,脸上写满悲痛的说道。
“嘿呀……”
背上有刀疤的莽汉拍了下大腿,叹了口气。一脸哀伤的扯了扯破布衣散落的下衣角。
小王是他最好的哥们,在土堆村时就互相照顾,此时听见噩耗,内心一阵翻涌,隐隐有些冲动,想要为小王报仇。
张建没有表现的太过激,稳住情绪,在妻子手中接过水碗递给张实。
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张实一口喝干碗里的水,抬手抹了把嘴角,坐在地上,把刚刚在地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不时说的模糊不清的,由一旁的孙状补充。
众人闻言,一脸的震惊,满脸愁容,周围的气氛凸显凝重。
张建对着张实,孙状,虽有些苦涩,但二人的做法表示钦佩:“你们二人做的对,没相信那人的话。”
张实眼冒精芒,道:“我又不傻,再说大家出生入死,出卖朋友的事,打死我我也不能干。”
说话间,一旁的孙状脑袋像拨浪鼓般,连忙附和着,生怕大家漏了他,毕竟他也没出卖大家。
“好样的,有骨气。”
刀疤男夸了二人一句。
他此时已没有之前的懦弱,亦无比震怒,汹汹说道:“大家不要怕,就算他们发现又怎样,他们敢下来了吗?”
言罢,紧握自己的拳头,挥了挥手臂,显然,内心对地面的守卫充满恨意。
此时的张建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而是缓慢的坐下,盘起腿,沉思起来,不时看向阴暗角落里,盘坐在地,一动不动满身污垢的柳枫身上,眼神中似有一种期盼。
众人见村长儿子没有说话,而是选择了沉默,不知如何是好,纷纷在附近踱步,有的居然在张建附近走起圈来。
也有心理素质稍好的村民,并没有过多的慌乱,而随张建坐在地上,似等着张建拿主意。
刀疤男定在原地,见众人这般,内心更加的愤懑,一脚踹倒地上的空木桶,大声喊道:“你们怎么了,都怕了?一帮懦夫。”大嘴开合,仿佛要吃人一样。
众人听见男子的喊叫,顿时清醒了一些,看了看他,随后动作迟缓了不少,没有说话。
静默的张建忽然睁眼抬眉,仿佛已有应对之策,大声道:“行了,别吵了,我有办法了,都过来听我说。”
言罢,众人又围了过来,目光聚焦,似急切的想知道,张建到底有何办法。
张建拿起碗喝了口水,干咳几下,道:“我们还像平常一样,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该送多少蕴源晶,还按原数送。让他们以为我们还蒙在鼓里。”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耐心等待下一步的计划。
张建又道:“如今地面已经知道我们的情况,也知道了柳枫老弟,所以我们索性来他个将计就计,”
言罢,对着张实,孙状,表有无奈道:“以后还得靠你二位,尽量的迷惑住他。”
“什么?”
张实二人异口同声,他俩刚刚可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内心至今还未平静。
张实声音不稳:“你能不能换换别人,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凶险,差点就没了命了,我不去。”
说罢,扭头看向别处,孙状也面露难意,明显意思相同。
张建走近二人,眼中充满歉意且关切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监视我们的同时,我也知道他们的想法。此事只有靠你们二人,不然大家必会活活饿死在洞中。”
张实缓缓仰头看着张建,眼中满是不愿,却又无助神色。仿佛一只飞蛾,明知是火海也要目火而入。
张建察觉张实的心绪,似有所转机,叮嘱道:“你二人见到守卫队长,千万小心,万不可露出破绽,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只字别提。”
言罢,张建对着二人,辑手,深深的鞠了一躬,诚恳道:“为了大家,我在此多谢了。”
张实呆呆的看着他,内心也深深触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
又看向众人投到自己那期待的眼神,心有余悸,你们怎能懂,被人当猪狗一样宰杀,命如草芥般的无助。
小王就死在我身边,那双来不及合上,充满恐惧的双眼,至今还历历在目。
张实此时低头,心中充满恐惧,无奈,黑皮守卫那张狰狞的脸在脑海中不间断的出现,似大山般死死的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呼吸。
死命的晃了晃头,终于将其甩开。
猛的抬头看向柳枫方向,想到当下的处境,他的心五味杂陈,只能暗自祈祷:大伙的命运可都靠你了。
随机突然站起身,心里一横,目光变得坚毅,对着孙状看了一眼,见对方的表情,明显在等自己的意见,索性抬起头,对着张建坚定说道:“行,我去。”
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毅然将自己的生死抛开脑外。
孙状见同伴应下,也不情愿的站了起来,强装出无所谓的神态,拍了拍胸脯:“我也去。”
孙状此时是赶鸭子上架,不去也得去,索性不如勇敢一点。
张建见二人的勇敢,深感欣慰,道:“我代表大家再次多谢二位。”
张实摆了摆手,释然道:“我不光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不是吗,不要再说了。”
孙状又点了下头,眼睛提溜转了一圈,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再多说,指挥众人渐渐散开,各自忙自己活去了。
时间悄悄的流逝,
众人还像往常一样,到换取物资的时间,依然是三十块蕴源晶不多不少。
矿洞内内能开采的蕴源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开采难度也增加了不少。
那块半人大的凸石依旧矗立在那,无论怎么努力,怎么也凿不动,仿佛和大地融为一体般。
半个月后,最后一处矿脉终于采的所剩无几,只剩下那块顽固的凸石。和几块零碎的凸起的蕴源矿脉。
这是**有意为之,他知道,不能全部采光,不然周围的源力场会发生变化,一但矿洞的源力减弱,地面上的人立刻就会感知,随机停止交换食物,结果就是饿死,没有第二条路。
当众人聚集一起,盯着凸石发呆的时候。
柳枫突然睁开双眸,憋在胸口的浊气,呼的一声,吐了出来。浑身的源力立刻喷涌,环绕全身,竟不自觉洗刷身上的气味难闻的污垢,肉眼可见的污秽在纯净的源力冲刷下,纷纷排出体外,流落在柳枫盘起的腿下。
从上往下看柳枫,只见他的四周,已被污垢围了起来,
几个呼吸间,柳枫的身体就被源力清洁干净,身体顿时无比畅快,柳枫不自觉的露出洋溢且舒服的神情。
低头看着身周,丹田微微调动,呼——地上的污垢被吹动散扩四周,与地上的水垢,土灰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源启圆满,成。”
柳枫活动活动身体,随机仔细的观察体内源力,顿时令柳枫大喊惊喜。
丹田内的源溪扩张了不只一点,而是两倍以上,现在不应该叫源溪了,应叫源河还算合适。
源河纯净,通透,泛着微微的白光,河面波纹潺潺流淌,一圈又一圈规律的逆时针旋转,每一个周期,仿佛河流就更精纯透亮一些。
柳枫知道,这条源河的精纯绝不是外界能修炼出来的,之前源溪肉眼可见的浑浊不堪,隐隐还有黑线缠绕。
如今却脱胎换骨般,彻底进化成一条完美无瑕的源河,
“难道是本源书?”
“不对。”
“是此地,对就是这里得源力跟外界不同的结果。”
柳枫顿时恍然大悟,心中有了一些答案。
此地是上古时期存在的矿脉,那我吸收的源力就是上古时期存在的源力。
矿洞口的光幕,对我并没有什么效果,是因为我本没有源根,而是本源书,这和外界修士有本质的区别。
柳枫一点点梳理困惑,不解。
外界源力为何浑浊不堪,和这里的源力有天壤之别,难道是?
外界源力被篡改过?
亦遇到什么不可抗力,源力受到污染?
或是被什么人,强行的稀释过?
难道源力以前不叫源力,而是被污染后才叫的源力?
柳枫一顿吓猜,越猜越觉得惊人,乃至不敢置信,毕竟自己的想法太过震撼,
抬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咂了咂舌,想到,此地必有蹊跷,我需要仔细探查一番,希望能解我心中的疑惑。
柳枫不再瞎猜,而是查看起身穿的衣物,一阵苦笑,黑色长袍早已破烂不堪,勉强能遮住中衣,而白色中衣也沾满了血迹。
刚刚经过源力的冲刷,居然没有冲掉,令柳枫有点意外,看来很久之前就存在,自己一直没注意而已。
柳枫伸手捋了捋搭在肩膀的发丝,顺滑至极,拿出木头的发簪随意的盘了盘,只要不挡视野就好。
又在储物袋中,重新拿出一套普通黑色纱袍,外加中衣,不算太好的褌,趁众人没有注意到他,
飞快的穿在身上,破旧的衣服,随手扔在一旁,没有在看一眼。
低头对着地上的浅水沟照了照,水面借助微弱的火光,渐渐映出柳枫的模样,那双深邃的眼睛还是那般,炯炯有神。
看着身上新换的衣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他一辈子穿的最干净且最好的一次。
内心多少还有些开心,谁不想打扮的帅一点那。
柳枫是人,自然也逃不过世俗的眼光。
但他知道,这身皮必挺不了多久,说不定明天,或后天,就会布满污垢,破烂不堪。
柳枫不再注意这身外皮,而是仔细的感受源力的强度,潜意识中,不断的对比那位手握长枪之人。
幻想如今的自己再次对上那人,有没有一战之力。
柳枫半眯双眼,深吸一口,缓慢握紧拳头,快速聚满源力,大力的向前方矿壁打出。
“砰”的一声,矿壁石屑顿时飞崩四溅,洒落坠地。
碗大的深坑赫然出现,看到不算大的凹陷,柳枫有些沉闷,显然对自己的能力不太满意,
心想,这口也太小了,怎么境界提升,能力反而下降了那。
晃了晃脑袋,不甚理解,还是站起身体,走到碗坑处,目光贴近矿壁,仔细的察看,当眼光伸进洞坑中时。
瞳孔立刻放大,有些骇然,原来不是自己能力弱了,而是更加的精练,碗大坑洞,居然深不见底,里面的没来的及蹦出的石屑,早已化为齑粉。
此时柳枫顿感精纯源力的奇妙,再次握紧拳头,想在打一拳,试试能不能把地面打穿,虽是妄想,但柳枫还是抑制不住此刻的心。
“你醒了,饿吗?”
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附近。
柳枫顿时愣了一下,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