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怀看了一眼楚星落,脸上的嫌恶一闪而过,却也只能打着圆场:
“三哥说笑了,主宾席怎么会有外人。小愿是我们收养了十几年的养女,是自家人。”
何若因附和:
“是啊三哥,小愿虽是收养的养女,但是这些年我们也当做是亲生女儿看待的。”
江秉谦并不买账,当着众多宾客的面直接起身。
“哼,自家人?我江家女儿那是正正经经的江家血脉。我可不想她进了你们顾家门还要叫一个不干不净没有来历的野丫头做妹妹?她什么身份,我们江家什么身份?你们顾家想通过联姻跟我们江家攀亲便罢了,我可不允许一个小野种污了我女儿的身份!”
眼看着气氛紧张,顾家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江怜犹豫着起了身。
她伸手轻轻扯了扯江三爷的衣角,“爸,小愿不是你说的那样,她很好的···”
江秉谦瞥了一眼女儿,胳膊用力一收,重新坐下:
“看看我这个傻女儿,还没嫁进顾家呢,心倒是向着外人了。我刚进来就听人在说,你们顾家为了一个养女,把请来的宾客都赶出去了?这养女还真是厉害,以后我女儿若是什么地方没让她顺心的,是不是也要把我女儿赶出门啊?”
顾正怀一个头两个大,“三爷,您误会了。此事确实跟小女有关,可蒋脉轮实在过分!竟不顾场合公然闹事,岂不是不将江家放在眼里。虽说我与他有些交情,但他如此张狂,我又怎能坐视不管,这不是打江家的脸吗?”
江三爷倒是挺吃这套,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算你有见识。可这京都谁不知道,你们顾家的收养的野丫头,那是从港城那个作恶伏法的富商手里捡回来的。谁不知道那个富商···”
“三叔!”
顾言抒面上带笑,谦逊有礼:“外界传闻三叔最是重视尊卑礼节,即便是在外,也时刻保持着对家中父亲大哥的尊敬,从不逾矩。今日的宴席皆是言抒的安排,是言抒没有顾全大局,才这般失礼。三叔说得对,小愿虽是妹妹,却是晚辈,确实不合适坐在主宾席。”
说完,他摆摆手叫来一旁的服务生,小声道:“领小姐去亲友席吧。”
顾言抒说完,看了楚星落一眼,那眼神里有着安抚和劝慰,却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楚星落从善如流,乖巧起身。
一旁的何若因却拉住楚星落的手,嘴角下垂,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心疼。
楚星落心里清楚,她心疼的不是她。
“小愿···”
“妈,哥哥说得对,我姓楚,不姓顾,确实不该坐在这里。”
楚星落的语气带着不同以往的清冷。
何若因的身子一僵,整个人有些怔愣。
楚星落却还是那副乖巧礼貌的笑脸,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她。
她起身对着主宾席的众人得体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席。
还未落座,宴会厅的大门突然打开。
一个混不吝的声音响起:“哟,这么热闹。”
楚星落站在宴席的中央过道,抬眼朝门口望去。
跟着众人的反应一样,她面色一滞,既惊诧又有些畏惧。
刚刚还充斥着窃窃私语的宴会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主宾席的几位起身。
顾言抒先开口道:“彧珩,你来了。不是说在澳洲旅游,回不来?”
被称作“彧珩”的男人此时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站在门口,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领带松散着,堪堪挂在脖颈上。
头发随意抓到了脑后,眼睛半眯着,跟没睡醒似的。
看似散漫,可周身散发的压迫感依然让人避之不及,不敢直视。
“怎么?我回来了你不高兴?”
顾言抒笑笑,“你我是朋友,将来我也要随着小怜叫你一声二哥,你来我自然高兴。”
男人:“可别,我没你老。”
顾言抒:“···”
江彧珩,京都江家正房独子。
在外名声很臭,所有人见到他都要退避三舍。
虽是江氏唯一的继承人,却无心家族集团事务,整日游戏人间。
偶尔做做投资,也不关心能不能挣钱,纯为了消遣。
据外界说,江彧珩的财务报表上,每年亏损额后跟着的零,连起来能绕地球一圈。
当然这是夸张说法。
总而言之,这个京都太子爷,挥霍无度,穷奢极侈,挥金如土,令人咋舌。
若只是如此便罢,可怕的是据传闻他脾气暴戾,丧心病狂。
有次晚上睡觉只因为家中佣人开门声大了点,便将人砍进了医院,差点没命。
顾言抒跟江彧珩初中曾是校友。
有一次江彧珩在学校闹事,放学后被同学找人在暗地里埋伏袭击,是路过的顾言抒救了他。
江家保镖赶到的时候,两个人都一身伤。
顾言抒甚至在IcU待了一个星期才完全脱离危险。
那日袭击江家小少爷的团伙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总之在京都彻底消失了。
因为这件事,江家老爷子当年亲自上门道过谢。
这就是为什么顾言抒会跟这样的人成为朋友,而江彧珩本人再怎么混蛋,也总是能给顾言抒几分薄面。
顾言抒能跟江家联姻,多半也是这层原因。
楚星落见过几次江彧珩,她是畏惧他的。
他那双锐利的鹰眼,似乎总能把她看穿。
楚星落只看了一眼,便快速收回目光,抬腿往亲友席走。
江彧珩瞥向她,懒懒伸出一只矜贵的手朝着她指了指。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