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美之名【电视剧】 第11章 勇气

格慕大楼整形外科，陈明杰抱着一叠资料从周静雯办公室中出来，就见一脸焦灼的魏晓希在周静雯办公室外徘徊，他快步走了两步来到了她身侧。

陈明杰开玩笑道：“还以为你跟着杜院走了。你不走，是不是舍不得我？”

“滚！我正烦着呢别招我。”魏晓希娇嗔回应，随即有些紧张地询问，“周主任没说我什么吧？她今天看我眼神不太对劲儿。”

“江蓉的手术没着落，她看谁都不对劲儿。就算你是杜院徒弟，他走也跟你没关系，主任不会多想的。”陈明杰开口劝慰道。

魏晓希看起来轻松了一些，好奇询问：“江蓉的主刀还没定吗？我可听三院的同学说，周主任去看方婷的手术了，主刀的乔杨是我以前带教老师，可厉害了，怎么不找她啊？”

“这些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晚上我去找你。”说着陈明杰捏捏魏晓希的脸，转身离开。

办公室中，周静雯面带愁容再次划掉江蓉的手术方案，随即把笔一扔，往后一靠，满是疲惫。沉思片刻，周静雯呢喃道：“看来，还是得她才行。”

周末的公园里到处是晨练的老人，带孩子的父母，跑步的中年人，乔杨也赫然在列。

拐过一个弯，乔杨就见周静雯站在不远处，不禁皱起了眉头。

周静雯主动朝乔杨打招呼，乔杨看了她的高跟鞋一眼，加快速度跑过。

“乔杨！乔杨！”

乔杨故意回过身来，指指耳机，做个摊手的动作。周静雯追了几步，被远 远甩在后面。

乔杨跑过一圈，同一个弯，却不见了周静雯，乔杨四处看看没见人，继续 跑，听见身后自行车铃，周静雯骑着共享单车追上来了。

“明天十点半，江蓉会诊，最后讨论手术方案，希望你能来帮我。”

乔杨脚步丝毫不慢：“帮谁也不会帮你。”

周静雯骑着车，整个人有些喘：“如果能找别人，我也不想找你。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自私，不真诚，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说的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以前做错的那些事，你也都知道，这让我很恐慌，甚至有点儿害怕见你。”

乔杨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周静雯。

周静雯也停了下来，正要继续，保安却追了过来。

“说了不能进公园，还跑！”

周静雯见状加快语速：“上次那些话术对你一点儿用都没有，说实话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但我必须来找你，江蓉需要这个手术，只有你能做这个手术。”

眼看保安追近了，周静雯又快速骑上自行车，边骑边扭头大喊：“明天等你啊。”

周静雯离开，就见保安呼哧呼哧追过来。他边喘粗气边瞪向乔杨：“你朋友啊？”

乔杨调高耳机音量，再次摊手，示意听不到，继续跑起来。

格慕会议室中，整外医生们已经就坐，议论纷纷。而陈明杰却有些焦急，他看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然而会议桌一头，两把椅子还空着。

转眼已到十一点，椅子依然空着。

此刻焦急的已经不止陈明杰，还有江蓉的母亲。她求助似的望向陈明杰询问道：“三院的专家是不是不来了？”

陈明杰顿了顿开口安慰：“阿姨您别急，再等等。”

说着陈明杰背过身去，拨通了周静雯的电话。

谁料铃声竟在门口响起，周静雯推门进来，会议室安静下来，魏晓希伸着脖子看。

周静雯一让，身后的乔杨走了进来。

周静雯笑着向大家介绍：“应该不用我介绍吧？大名鼎鼎的三院快刀手，乔杨主任。”

陆子游未想到自己竟在这样的场合下见到了乔杨，满脸惊讶。

阳光洒向格慕大楼，蝉鸣不休。

会议室里灯光变暗，台上投影出江蓉的资料，乔杨边指着投影幕边讲解着。

“这次手术的难点，是对伤疤的处理。患者身上新旧疤痕有三十多处， 多集中头颈、手臂和背部，最大的一条是剖腹产留下的缝合疤。”

在投影幕上见到了自己满身疤痕的照片，江蓉的手不自觉地抠着大拇指的指甲。

乔杨圈出几处小疤：“背部、手臂的小疤痕，直接用激光和微针，四到五次的 治疗就能有比较好的淡化效果。”

医生们认真听。

“比较难处理的，是两处缝合疤。”

投影里显示出江蓉头部的伤口和腹部照片，松垮的肚皮上，一道道的妊娠纹，最中间是一条又深又长的疤痕。

身上这道最狰狞的伤疤就被这么暴露在大家面前，江蓉羞耻羞愧，忍不住别过头去，周静雯察觉江蓉的情绪，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水。

“头部的采用w改型法，再配合pds线缝合，尽可能减小皮肤张力，愈 合过程中喷洒生长因子，辅助修复。腹部会做一个整体的花型切除，也就是腹部拉皮，切除疤痕的同时把腰收窄，重塑腰部曲线……”

众人点头。

“一场手术，不仅处理了疤痕，还达到了塑形的目的，方案做的很漂亮，周主任的团队用心了。”

周静雯皱眉，觉得乔杨话有蹊跷。

乔杨继续道：“这么复杂的手术，三小时做完，还要公开手术……”

全场安静，乔杨静静望向江蓉，片刻后开口：“我是你的话，不会接受这个方案。遭那么大罪，就为了给别人作秀，太不值了。”

众人哗然。

角落里，陆子游悄悄拍下了此刻的乔杨，一脸玩味。

卫生间洗手池前，只有乔杨和周静雯两人。

水流“唰唰 ”冲刷着水池，乔杨若无其事洗手。

周静雯在边上压着声音责问：“乔杨，手术你可以不做，犯不着来我这儿撒泼。”

乔杨故意使劲甩手上的水，反问周静雯“剖腹产的疤，都四五年了，怎么现在想起来要做腹部拉皮了？”

“是她自己决定的。”周静雯有些心虚。

乔杨边扯纸擦手，边冷笑：“选项是你给的吧？你不是最会制造需求了嘛。”

周静雯一脸不置可否。

乔杨见周静雯这样，有些生气：“人家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还没了孩子，现在还要让自己身体遭罪，来配合你作秀，别人会怎么说她。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周静雯反倒笑了：“真没想到，你也学会假仁假义了。那看来方婷做全切，纯粹是她自己想做的咯？”

气氛一时僵持，乔杨擦手纸狠狠扔进垃圾桶，刚要推门离开，却发现江蓉站在外面，明显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一看乔杨出来了，扭头就走。

周静雯见状紧追出去，乔杨看着两人走远，眼神复杂。

直到回到了车上，乔杨这才长舒了口气，闭眼正准备休息，手机却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乔春生 ”，她想也不想便挂断了电话。

停顿片刻，乔杨打开微信，点开陆子游的头像，发送信息：“今晚骑车吗？”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周一吧。”

乔杨扔下手机，发动车子离开。

其实乔杨在看到江蓉的手术方案前，她对这台手术是有期待的，但当她看到了手术方案，便迅速明白到了周静雯的心思。她虽然是手术痴，但她并不想成为别人作秀的工具，江蓉的手术她肯定不会再插手了，还是先好好守着她的毛发科吧。

毛发科诊室，乔杨望向自己面前的患者，就见她一头茂密秀发，有些不确定。

“陈欣荟？你来植发？”

陈欣荟很年轻，小小一个圆脸，看起来娇小可爱。乔杨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乔杨，眼神狐疑，指着手机屏幕上“专家问诊 ”的界面。

“你真是这个乔杨？”

乔杨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不是来植发的，就离开吧，我这边还有其他的患者。”

“我是想削下颌骨，还有下巴，做那个……”陈欣荟想了想，凑近乔杨，“颏截骨 前移。我之前在网上找了好几个医生问诊，你回的是最靠谱的。你怎么来植发了？那还能做手术吗？”

“颏截骨前移？”乔杨说着拿个头骨模型，指着下巴颏的骨头解释道，“就把这块骨头，切了，往前放，中间钉个钉子固定。还有下颌角，就是把这两块骨头切了。切骨头，很疼的。”

陈欣荟猛地点头：“我知道，这俩都是四级手术，风险很大。我宿舍一女孩儿做完下颌角嘴里尝不出味道了，问了医生说是神经损伤，不可逆的。”

乔杨满脸困惑，但陈欣荟却笑了，显得更可爱。

“所以我来找你嘛。”

“找谁也不可能百分百保证一点问题没有。现在的脸型很适合你，很漂 亮，为什么这么执着削尖啊？”

陈欣荟有点犹豫，没说话。

乔杨顿了顿，继续追问：“为了男人啊？”

“哎，我知道，很多事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人家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我。就算我换个头，可能还是一样的结果。”

“那就更没必要了。审美都是一时的，再过几年，不流行这种锥子脸了， 你会更后悔。”乔杨劝说道。

陈欣荟撇了撇嘴：“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活在这个流行锥子脸的时代，输了就输了，可要是输在脸上，我不甘心……我想给自己一个交代，马上就毕业了，变得更好看一点儿再去表白，如果还是不行，我也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了。”

乔杨无奈：“开始新的人生和你变成什么样子有什么关系？”

“乔医生，你是个勇敢的人，但我就需要这种仪式感，给自己一点勇气，才能迈出改变的第一步。”

乔杨有点意外，沉吟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不能给你做。”

陈欣荟有些失望，但随即又追问乔杨：“你不能做，能不能推荐个能做的医生给我呀？跟你水平相当的。”

乔杨在电脑上打字拒绝：“谁都不行。”

夜幕降临，乔杨和陆子游如约骑行。夏天夜晚骑行最为舒服，有风吹过，能消去一天的疲惫。乔、陆二人骑累了，停车坐在路边休息。两个整形医生不禁聊起了自己遇到的病患的奇葩需求，乔杨被陆子游逗得前仰后合。

“用她男朋友的肋骨做鼻子？当自己是夏娃啊？”

陆子游继续道：“还有，两毫升一支的玻尿酸要跟自己妈妈分着打，都不知道该说她是会过日子还是孝顺。”

乔杨咧嘴：“我想到一个。之前有人来面诊，想长高点儿，你猜他想做什么？ ”

陆子游猜测询问：“不会是截骨吧？”

“问我能不能在脚底打玻尿酸。”

乔杨说完，两人又一阵爆笑，而乔杨再望向陆子游的眼神中带了点儿暧昧。

陆子游缓了缓，也扭头望向乔杨：“我前两天看见你了。”

乔杨挑眉：“是吗？梦里啊？”

“这么自信呢？”

陆子游说着似笑非笑地望向乔杨，他那黑色的眸子好似黑洞一般，不知不觉间吸引住了乔杨。

“有人跟你说过吗？你的眼睛很好看。”乔杨定定望向陆子游。

陆子游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凑近乔杨，但他却在离乔杨的脸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轻声低语。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一时间周遭氛围有些暧昧。

乔杨挑了挑眉，望向陆子游轻笑了起来，随即主动朝他凑近。但谁想，就在乔杨即将凑近之时，忽然电话响了起来。

乔杨无奈开口： “你的电话。”

“你的。”陆子游也有些无奈地轻笑道。

乔杨愣住，随即尬笑着掏出手机朝旁边走去，留陆子游一人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