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演义 第4章 老少英雄谈心，讲述陈年往事

书接前文，老少英雄们将徐德言恭恭敬敬地请进庭堂，分宾主落座后，便吩咐下人拿来崭新的餐具。此时，平南王贺若弼正一边悠然自得地喝着酒，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苏烈。看着看着，贺若弼越发觉得苏烈与记忆中的一个人极为相似，那相似度竟有九分。

贺若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向苏定方问道：“这信都守将苏邕与你面貌相似，我听闻你来自河北，又与他同姓，不知你与他是否同宗？”

苏定方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从容答道：“那不是旁人，正是家父。”

贺若弼听闻此言，不禁大惊失色，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我看你面相如此熟悉，不想竟然是故人之子！哈哈哈，看来老夫刚才实在是失礼了。”

一旁的徐德言也跟着笑道：“原来是当年苏郎的儿子啊。”

说起这苏邕，在早年可是个风云人物。那时的他，白衣快马，身姿矫健，风流倜傥，手持一把神弓，箭无虚发，在江湖上声名远扬，人送外号“白袍苏郎”。徐德言手捻须髯，感慨万千地说道：“当年的白衣苏郎，风采卓绝。今日见到小苏郎，真可谓是有乃父之风啊。”

四位老者对小英雄苏烈愈发青睐有加。恰在此时，丰盛的酒宴摆了上来。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美馔，有香气扑鼻的三秦香馍，鲜嫩肥美的江东鲈鱼，还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云中的燕雀、陆地的牛羊、海里的鲜物，五彩斑斓的佳肴令人眼花缭乱，软糯香甜的糕团、西域的胡饼和葡萄等也一应俱全。此外，还有香醇的葡萄美酒、清爽的竹叶青，最后更是抬上来一个大酒坛，坛身上分明写着“杏花村”三个大字。

贺若弼见了美酒，顿时来了兴致，不由分说，未等家人动手倒酒，便亲自上前打开了酒封，自顾自地倒了一碗，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他这急切的模样，惹得在场的老少英雄们一阵哄堂大笑。

贺老王爷笑着对苏定方说：“从你父亲那辈论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师爷。”

徐老剑客也跟着说道：“孩儿啊，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师爷，你父亲和你师父都曾跟我学过艺呢。”

苏定方听了，笑着说道：“巧了，原来这里一屋子都是我的师爷，那我给各位师爷请安啦。”这番话幽默风趣，引得众人再次哄堂大笑。

韩擒虎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好孩子，不必多礼。”

贺若弼接着关切地问道：“你父亲现在身体如何？”

苏烈恭敬地回道：“家父身体硬朗，一切安好。”

“阿邕身体硬朗就好。不如定方就在长安多住些时日吧。”徐德言提议道。

韩擒虎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定方就留下多住几天，我们也好考考你武艺、兵法学得怎么样。”

苏定方听闻，连忙拱手行礼道：“各位师爷所言极是，正好小可此次赶上开恩科举士，需要在京城逗留些时日，那就麻烦各位师爷多多指点，费心了。”

几位老帅见苏定方如此礼貌谦虚，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此后，韩老帅和李道爷舅甥二人携手，一同悉心教授苏定方武艺。在他们的指导下，苏定方进步飞速，武艺日益精湛。

有一天，老英雄徐德言看着苏定方，突然说道：“虽然阿烈你的武艺远胜你父亲阿邕，但有一项技艺，却比你父亲略逊一筹啊。”

老少英雄们一听，都感到十分好奇，连忙向徐德言请教。

徐老侠客缓缓说道：“我说的是弓箭。你们可曾听闻养由基的故事？当年，他凭借神射之术救了楚庄王。弓刀射马步剑，这可是一名武卒必备的技能，更何况是身为将领之人呢。当年阿邕跟随我学艺时，就对弓箭之术专心钻研。我看不如由我来传授你神射之艺，你觉得如何？”

苏烈听了，心中大喜，连忙说道：“好啊，能得到师爷的传授，那是我的荣幸。”

于是，徐德言便开始认真地传授苏定方弓箭武艺。不仅如此，他还让自己的儿子世积与苏定方一起学习武艺，相互考校兵法。徐德言老来得子，对世积格外疼爱。而这徐世积，日后也成为了一位风云人物。至于徐家日后如何富贵，那便是后话了。据说，在后世五代十国之时，有一个江南国，国主姓李，其先祖便是这徐氏父子。

回过头来再说苏烈。此后，苏定方每天都在镇南王府中，白日专心习武，夜晚刻苦习文，箭法也在徐德言的悉心教导下日渐精湛。时光飞逝，一晃两日过去了，终于到了苏定方赶考的正日子。

三更天的时候，苏定方便早早地起来了。他先是认真地刷牙漱口洗脸，而后饱餐了一顿，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储备充足的能量。

一切准备就绪后，苏定方辞别了恩师和师祖，离开了王府，朝着考场赶去。

这一天，全国各州城府县的举子们纷纷齐聚长安。此次科举，除了秀才们通过作锦绣文章争夺甲名之外，还有一科专门招募天下武人，旨在为朝廷选拔人才，建功立业，这一科被称为武举。前三日，文举考试刚刚结束，而武举则于正月十八日举行。或许有人会问，隋天子为何如此重视此次武举考试呢？只因当时的隋朝，虽坐拥千里江山，但在长久的太平之下，辽东的高句丽时常侵扰边境，江南的海寇也频繁作乱，搅得百姓不得安宁，朝廷急需一位良将来平定这些祸患。

话说到了正月十八日，苏定方收拾妥当，精神抖擞地前往武科场。只见科场周围，大旗迎风招展，鼓楼在四方高高耸立。校场中的小厮们手持小旗，时刻留意着时辰，以便及时报知，通知举子们做好准备。

苏定方抬眼望去，只见左右人头攒动，来自四海的举子们个个气宇轩昂，昂首挺胸。他们虽然面相各异，但都散发着一股英雄之气。苏定方见此情景，心中不禁感叹道：“常听师父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山外青山楼外楼。今日在此比试，我定要使出平生所学，绝不能丢了颜面。倘若有哪个嘴快心黑之人，在背后对我宗族说三道四，那可真是羞煞人也。”于是，苏定方稳定心神，气运丹田，开始养精蓄锐，为即将到来的比试做好充分准备。

此时的场景，真可谓是：“诺大个京城，容得四海蛟龙聚；多少个英雄，却是谁敢奉黄旗？”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际，知事官匆匆赶到五科场，高声演讲道：“各位举子们听好了，眼看就要到卯时了。本次武举的主试者，乃是周国公左祤卫将军宇文化及以及唐国公李渊。请诸位举子按照座位落座等待，所坐之位的旁边，有红旗书写着籍贯，大家按照乡籍入座即可。”

各场的举子们听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这武科场上一展身手，来一场激烈的厮杀。

就在这时，铜锣轰然一响，报事的小厮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天下举子听真，卯时三刻已到，武场正式开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从下面缓缓走来两匹马，马的旁边有黄罗伞盖遮阳。马上端坐的，正是周国公宇文化及和唐国公李渊。

这宇文化及本是前朝周太祖文皇帝的从侄，自幼便深受太祖的宠爱。待他长大成人后，被任命为武将。此人虽多有谋略，但为人奸狡，心胸狭隘，妒忌忠良。在朝中，许多佞臣奸党都是他的门生。由于他深受天子宠信，天子特恢复前朝国号，封他为周国公。

苏定方仔细打量着二人。只见他们都在四十多岁的年纪，走在前面骑青马的宇文化及，身高八尺，身形如一条水蛇般纤细，面色白皙，却带着几分油粉气，一双三角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鹰勾鼻子，菱角嘴，嘴角还往下耷拉着，留着一绺山羊胡。苏定方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厌恶之情。再看宇文化及身上，穿着一身大红官服，头戴乌纱帽，显得格外刺眼。

苏定方又将目光投向宇文化及身后。只见一匹高大的白马上，端坐着一人，此人气宇轩昂，身高七尺半，面如冠玉，三绺胡须微微泛白，龙眉凤目，鼻梁高挺，面容庄重，颇具帝王之相。这二人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奸诈狡猾，一个正气凛然，好似一蛟一龙，正邪分明。

不一会儿，二人手捧皇王圣旨，分立两旁。

苏定方见了宇文化及，心中暗自叫苦：“不好，这老贼莫不是就是那宇文贼子？我之前刚打杀了他的侄儿，幸得老英雄相救。今日此番比武，只求他老眼昏花，认不出我才好啊。”

苏定方正想着，擂场忽然响起了激昂的鼓角之声。殿前武官手持黄旗，高声呼喊：“二位国公老爷有令，各位举子开始厮杀，但不得伤人性命！”

与此同时，只见举子中有一人大喝一声，手持双锤，气势汹汹地朝着擂台冲去。众人定睛一看，此人面如黑锅底，嘴唇好似淀叶青，不看还好，一看活脱脱就像一个焦黑的蛤蟆。这人也是个急性子，打马刚要上擂台比武，殿前官急忙高声呼喊：“那一举子不得无礼，且报上姓名，通名挂号！”

此人一听，顿时嗔怒道：“报号报号，报个鸟号！爷都杀进来了，你还管得着？”

殿前官被他这一吼，吓得呆若木鸡，不知所措。这时，唐国公李渊开口说道：“义士，此乃朝廷的科举制度，凡是进入考场的人，都必须通名挂号。要不然人人上台就喊打，那岂不是乱了规矩？”

这黑汉子听了，觉得李渊说得在理，便扯着嗓子大喊道：“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秉二位国公老爷，俺姓萧，单名一个铣字，江湖上人称俺‘黑铁塔’！”

这话一出口，全场哗然，天下举子皆惊。早有传言，江南有个黑铁塔萧铣，力大无穷，手中的锤子沉重无比。而且他还是南朝梁宗室的子弟。这萧铣与同宗族中的其他兄弟不同，不仅性格心粗性野，还特别喜欢摆弄兵器，据说他曾独自一人徒手与猛虎搏斗，勇猛无比。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台下的举子们中，有几位不服气的。突然，一个举子骑着白马，大声呼喊：“我乃山东高密县小霸王翟让是也！”

此人身着白盔白甲，手提一杆亮银枪，胯下骑着一匹名叫雪里蕻的白马，背后还插着弓箭，显得英姿飒爽。

两人互通名姓后，萧铣看着翟让，不屑地笑道：“我说你这白脸儿，像是哪家银盆里泡大的娃娃。就凭你这身段，还敢跟爷对打？”

翟让听了，脸不红心不跳，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壮士，胜负还未分，你可敢接我这一枪？”

萧铣本就性子急，不耐烦，被翟让这么一激，顿时怒火中烧，举起双锤，朝着翟让猛攻过去。翟让见状，也不躲闪，身形轻盈地轻轻躲过，随后一转枪攥，直刺萧铣的胸口。

这萧铣当真胆大，竟故意露出护心的位置给翟让，只用一只锤子去抵挡翟让的枪。然而，他却没想到，翟让的这一枪只是虚招。只见翟让的枪速突然加快，枪尖猛地转向，直取萧铣的天灵盖。

这黑铁塔萧铣大惊失色，赶忙合起双锤招架。只听“钉”的一声脆响，原来翟让早就看穿了萧铣的盘算，知道他想用锤子磕飞自己的亮银枪。所以翟让只是轻轻点了一下，便迅速将枪抽回，紧接着反手就是一个回马枪，直刺萧铣的小腹。

萧铣反应也快，赶紧来了个咸鱼翻身，惊险地躲过了枪尖。随后，他又合起双锤，高高举起，使出一招“泰山压顶”，朝着翟让砸了下去。

好个小霸王翟让，见锤到了眼前，既不慌张，也不躲避，突然舞动起手中的亮银枪，枪花闪烁，如走龙蛇般，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再看台上的二人，一个黑如铁塔，气势汹汹；一个白如宣纸，身姿矫健。一个锤起千风飒，每一次挥动锤子，都带起呼呼的风声；一个枪出万气来，亮银枪刺出，仿佛带着万千气势。一个好似蛟龙出海，腾起一片黑雾；一个倒像素龙在黑水中与邪魔争斗，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两人这一番激战，直打得天昏地暗，马仰人翻。台下的举子们看得目瞪口呆，纷纷惊叹道：“哥哥兄弟，这第一场比武便如此精彩绝伦。今日就算我们不上场比试，能看到这般精彩的打斗，也足以慰藉平生了。”

苏烈在台下看着，心中暗自惊叹：“看来今日想要夺得这武举状元，可真是难如登天呐。”

在众人激战正酣之时，苏定方却在台下暗自观察着场上的局势。他敏锐地发现，萧铣虽然力大无穷，但招式过于刚猛，变化较少，容易被对手摸清套路；翟让枪法精妙，招式灵活多变，可在力量的抗衡上，比起萧铣还是稍逊一筹。苏定方深知，自己若要在这场高手如云的武举中脱颖而出，不仅要凭借自身扎实过硬的武艺，更要善于洞悉对手的弱点，以巧取胜。

苏定方心中暗暗思索着应对之策，目光紧紧地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而在这武科场上，究竟还会发生哪些惊心动魄的故事？苏定方又能否在众多举子中崭露头角，力胜十杰呢？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