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往事 第27章 大仙

鱼妖被彻底激怒，猛地扭动身躯，巨大的尾巴左右横扫，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木板、船桅、木架全都被拍得粉碎，碎片如落叶般漂浮在河面上。

壮汉们见势不妙，一个个撒腿就跑，恨不得脚下生风。

可鱼妖哪里肯轻易放过他们？它那看似笨重的身躯在船板上灵活滑动，鱼鳍轻轻一摆，几个壮汉便如断线风筝般被轰下了水。

即便是跳上岸的，也难逃厄运。鱼妖的身躯如离弦之箭，陆上水下对它而言仿佛毫无分别。

它追上壮汉，张开血盆大口，叼起一个便甩回河中，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霎时间，河岸上乱作一团，村民们你推我搡，谁也顾不上谁，只顾各自逃命，仿佛背后有千军万马在追赶。

最后，河滩上只剩下天云和道士两人。

道士那纤瘦的身躯像筛糠般抖个不停，牙齿咯咯打颤，连逃命的念头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天云见状，忍不住笑道：“大仙，河妖要吃你了，你还不快跑？”

道士这才如梦初醒，可逃无可逃，腿脚早已不听使唤，软得像两根面条。

天云使了个眼色，鱼妖心领神会，一个神鱼摆尾，直接将道士扫进了河里，水花四溅，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

任务完成，鱼妖看了看天云，转身一头扎进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壮汉们一个个狼狈地爬上岸，惊魂未定之际，忽见道士在河中扑腾挣扎，活像只落水的鸡。

天云忍俊不禁，笑得合不拢嘴：“大仙还在河里呢！你们再不救他，大仙可就要成大鬼了！”

壮汉们刚逃出生天，哪还敢再下河救人？

他们手忙脚乱地找来绳索，绑上一块木头扔进河里。

道士抓住绳子，拼尽全力才像只落汤鸡般爬了上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送走了河神，又来了河妖，全村上下人心惶惶，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

下午，族长也就是村长，召集了全村老少，齐聚祠堂前，商议对付河妖的良策。

祠堂前人头攒动，议论纷纷，仿佛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可是，连吴大仙都对付不了河妖，村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位吴大仙显然是指望不上了，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只得出一招——另请个法力更高深的道士来降服河妖。

可方圆百里内，谁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法力高深的法师，村民们愁眉苦脸，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对了，吴大仙呢？”

说到吴大仙，村民们这才想起他来。

“呵呵，这会儿他恐怕已经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吧！”天云笑着提醒道。

“可不能让他跑了！”

一个村民愤愤不平地说：“咱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他，结果河妖没捉住，反倒让他白吃白喝，怕不是个假道士吧？”

“对，不能让他跑了！”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纷纷涌向吴大仙的寄宿处，誓要把他揪出来。

或许吴大仙早已料到村民会来找他，早已收拾好包裹，蹑手蹑脚地绕到屋后，准备开溜。

可他一抬头，却发现天云正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仿佛早就等在那里。

“吴大仙，你还没帮我们捉住河妖呢，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把他带到祠堂前，你一言我一语，把他数落得灰头土脸。

“小仙法力低微，实在捉不住河妖，你们就放我走吧！”

吴大仙拱手作揖，连连求饶。

“呸！什么大仙小仙，你也配？”天云忽然正色斥道，“不过是个假道士，装神弄鬼，骗吃骗喝骗钱财！”

吴大仙一愣，虽然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反驳。

“胡说！我乃正宗茅山道士，岂容你污蔑！”

“哼！”

天云冷笑一声，随即取出道袍道冠，穿戴整齐，朗声说道：“你们看，道爷我才是真正的道士！”

吴大仙又是一愣，瞪大眼睛看着天云，随即反咬一口：“你是假道士！穿上道袍就是道士了？真是笑话！”

一时间，两个道士互相指责对方是假道士，村民们听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该信谁才好。

“你说你是道士，那你能捉住河妖吗？”村长皱着眉头问道。

天云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回答：“能，简直是易如反掌！”

“吹牛谁不会？你要是真能把河妖捉上来，咱们就信你！”

人群中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不屑地说道。

他叫小毛，平日里游手好闲，像个二流子。

“小毛说得对！”村长点头附和，“你要是真能制伏河妖，咱们村定当重谢！”

天云指了指吴大仙，轻蔑地问：“那他呢？”

“天色已晚，明天两位道长就比试一番，谁捉了河妖，咱们就为他立祠建庙，永远供奉香火！”

村长说着，环视众人，意思是通知大家一声，决定却由他一人拍板。

“好，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再见真章！”

天云嬉笑着说完，转身离去。

吴大仙自然也被带回了住处，只是早已有人看守，插翅难飞。

而天云的踪影却无处可寻，村民们心里直打鼓，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祈祷他信守承诺，别像吴大仙一样溜之大吉。

翌日，晨曦初露，众人簇拥着天云与吴大仙，再度踏足河边。

河风轻拂，水波不兴，仿佛昨日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未曾发生。

欲擒河妖，先寻其踪。

昨日已探得河妖藏身之所，今日自不必再费周章。

然而，欲使其现身，尚需一番巧妙引诱。

天云侧目瞥向吴大仙，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意在催促其施法逼出河妖。

吴大仙面露难色，尴尬之情溢于言表，虽心知肚明自己无此神通，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勉力一试。

毕竟，若他真有那等本事，昨日又何须以牛为饵，诱那河妖现身？

只见吴大仙脚踏罡步，手掐指诀，口中念念有词，法剑挥舞间，灵符敕上，倒也似模似样。

随即，他剑指一点，顺势一挥，空中顿时燃起一团火焰，转瞬即逝，唯余剑尖灵符熊熊燃烧，终化灰烬。

“呔，本大仙作法，河中妖孽速速现身！”

吴大仙法剑直指河面，河水应声泛起小小漩涡，旋即恢复平静。

他凝目望向河面，只见流水潺潺，再无他物。

不甘心的他再次依样画葫芦，结果依旧徒劳无功，急得满头大汗如雨下。

“晨风凉爽，吴大仙何故汗流浃背？”天云轻笑出声，语带揶揄。

村长眉头紧锁，狐疑地问：“吴大仙，你行不行啊？”

“我，我再试一次！”吴大仙咬牙道。

“罢了，再试亦是枉然！”天云摆手制止，自信满满地说道，“且看我的手段！”

他脚踏北斗七星罡，手掐八卦指转北斗诀，口中咒语如珠落玉盘。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诸神咸见低头拜，恶煞逢之走不停。天灵灵，地灵灵，六甲六丁听吾号令，何神不伏，何鬼不惊，钦吾符令扫除妖精，时到奉行，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

咒语毕，法剑敕符，天云运劲一指，一股凌厉之气直击水面，“轰”然巨响，水花四溅，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

村民们何曾见过此等阵仗，一个个目瞪口呆，就连吴大仙亦是瞠目结舌，不明所以。

天云心中暗笑：“哈哈，要的便是这般震撼！”

他所踏罡步、所掐指诀、所念咒语，乃至所敕灵符，实则与制伏河妖毫无瓜葛，不过是为了虚张声势，彰显其道法高深罢了。

水花落定，天云大喝一声：“妖孽，还不现身？”

话音未落，河中骤然泛起巨大漩涡，水花腾空而起，鱼妖那狰狞的头颅破水而出，獠牙毕露，血盆大口令人胆寒。

村民们见状，无不色变，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