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为名门贵女,为何迟迟还不婚配?”
女官迟疑,这涉及到历史遗留问题,当初唐可淑由先帝指婚给祁王,祁王死后太后下令封藏祁王府,皇亲们也曾据理力争,但无奈太后权势滔天。
太后许唐可淑自行婚配,不加干涉。
女官只能敷衍:“或许是唐小姐暂无意中人。”
说起来祁王实惨。
他身陨后婚约解除,既无丧礼又无灵牌,尸骨不入皇陵,还被诬陷赃名。
所以,当初祁王旧人心寒至极,有的远离京城,有的隐于平民百姓家,至此,祁王这个名号只穿梭于文人将士口中,达官显贵对此讳莫如深。
生得高高在上,死后却跌落泥泞。
可悲可叹。
当然,还是有人不信这谣言,部分皇族亲眷不愿接受事实,回到封地为祁王立牌,每日香火供奉,诅咒这邪恶的太后不得好死。
女官身为太后身处后宫的爪牙,就算知道真相,那也只能做个睁眼瞎。
她无所谓,只要银两够就能做事,权贵之间的斗争死得都是底层人,只有爬的更高才能活的更久,至于别人的清白,哪里轮得到她管。
也有的不畏权贵,敢于坚持己见。
在京城着名书塾,享誉盛名的教书先生始终在开学课堂上讲述祁王的事迹,被警告后无动于衷,表示:
“志向不移,不受风波撼动,是学子日后入仕的根本。”
“如今就算是书塾辞退我,我也不会改变。”
祁王死了,但依旧活在他救助过的百姓心中。
此时是春分时刻,庭院里宋府仆人络绎不绝,乱中有序。
今日要更衣换季,驱邪祈福,仆人们正在夫人房中拆卸保暖地毯,置换床榻被褥和装饰之类的,还要悬挂桃符,柳枝以辟邪。
而符诱安在书房敲打算盘,跟负责账房之事的晴雨嘱咐巡查田庄,发送春种之事。
“是。”晴雨领命记下。
距离字报事件过去已一旬,至今民间还是沸沸扬扬的,宫中已派出官员出来核实情况,但没有丝毫举措。
反而是抓卖报郎的举动大摇大摆。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宫中这是要包庇恶人,但于风声鹤唳的氛围中不敢发言,积攒许久的民怨得不到解决,迟早有日会爆发。
太后专政,官场昏庸,民不聊生。
如今的宣朝腐朽不堪,急需要拨乱反正,肃清朝纲的大举动。
“疫病?”
符诱安柳眉微皱,抬手示意翘楚继续报。
“据说离京五百里里外出现水灾,难民饥饿难耐选择进京求助,没想到半路上便高烧不止,严重的会导致昏厥死亡,还会人传人。”
“如今官府已发了通告,让大家不要接触流民,闭门不出。”
“那官府可否出粥赈灾?”
翘楚点头,“有的,不过,奴婢总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
“按理说流民经过五百里的长途跋涉,应当面黄肌瘦精神萎靡,但奴婢见到的流民大部分身量较大,眼眸发亮,虽然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破烂,但排队领粥时乱中有序。”
“有没有骚乱?”
“有,不多,像是故意为之。”
符诱安感觉这越来越接近自己的预想,她呼吸渐沉,放下手中的算盘。
“你做的很好,去领奖赏。”
“谢小姐!”
等翘楚离去,符诱安斟酌片刻,还是选择让府里的人减少外出,万一平白无故受了伤,还是要花钱的。
无论是疫病还是兵乱,最佳选择都是好好待着,别去外面凑热闹。
至于宋定南,谁管他。
当寡妇也甚好。
于是当晚,宋定南从办公处回到宋府,就见往常出入的奴婢不见踪迹。
门口冷清,只有几个家丁在站岗。
问了,才知道夫人限制仆人外出,一应供给暂时先不用到府外采办,先用库存的。
宋定南纳罕,他这个夫人这么关心佣人,怎么就不知道给他传传消息!?虽然自己知道,但起码找了仆人过来充充门面也行啊。
真是无情的女人!
刚要跑去质问,一进院就被犬吠,吓得他后退几步。
“放肆!谁养的狗!”
“大人,是夫人养的狗,说是用来看守院子的。”家丁连忙跑来解释,拉紧狗绳想要牵走,但这两只田园犬似乎跟他有仇,尖嘴獠牙的。
边吼叫口水飞溅。
宋定南是个读书人,哪里见过这种场合,当即就转身就走。
下次来,必定让符诱安将狗弄走!
路上叫了贴身的家丁去准备马车,结果府里负责驾马的佣人面露难色,“大人,夫人说最近几日,没有特殊情况,我们这些奴婢都不能出府。”
“什么意思,我是这府里的主人,还是夫人是?”
反了天了!
佣人连忙跪地:“求大人宽恕!”
给银钱的是夫人,管后院的是夫人,还有给药材治病的也是夫人。
府里的人都以夫人为主心骨,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他这也没办法!
没办法,只能他身边的小厮赶马了。
马车晃悠悠地走到坑洼不平的土路,穿越冷清的巷道,此时天色已转黑,路上来回的都是提着灯笼的佣人。
穷人要省着烛火用,会用完饭早早睡觉。
等到马车停在雅致小院,等候许久的家丁跑上前来充当凳子,待大人下来后帮忙处理马车。
门内又走出名清秀的小丫鬟,向他福了福礼。
“棋娘可用饭了?”
“回大人,小夫人用了。”
小夫人,这个称谓对一个外室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抬举,也是宋定南的授意。
“那彩儿和宁儿呢?”
“大小姐正在书房练习书法,小少爷被奶妈带着,今日没有吐奶。”
“很好。”
宋定南拍拍袖子扯扯领口,大步流星走向小院主卧,只见室内只点了两盏烛火,他心爱的棋娘还在专心致志刺绣,时而疲倦地揉揉眼角。
“棋娘!”他顿时心疼不已,“怎么只点了两盏蜡烛?多伤眼,别绣了,我身边不缺手帕。”
“郎君~”
已生产两娃的王锦棋眉目温柔如水,是个成熟性感的美妇,她柔弱地倚在他胸膛。
“郎君说的哪里话,妾身再苦再累,也不能为郎君分忧,这种小事如果不做,那妾身还能有什么用处呢?”
“你为我哺育两个孩子,实属不易,我不愿你再劳累。”
其实在和符诱安定亲前,他与棋娘早已暗中传情,两人不小心犯了戒,致使棋娘怀上了彩儿。
她无名无分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终究是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