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泄露,叽叽喳喳的鸣叫不绝于耳。
马车行驶到一处客栈修整,翘楚昨夜已经醒来,早上便撑着身体陪伴在她左右,和女侍搀扶着她走到房间内坐下。
符诱安腰酸脚疼地很,倚在床头吃女侍喂过来的粥。
“翘楚,你回去休息吧。”
“奴婢不安心。”
“去吧,好好睡一觉,我这里有人。”
符诱安向她使了使眼色,翘楚恍然地哦了声。
也是,她不走这两人哪有什么独处空间。
刚出房间合上门,迎面走来黑色劲装的祁王和他的手下,祁王气势浑厚富有压制感,翘楚不敢与他直视,低头行了个礼。
“符氏如何?”
翘楚:“小姐自小身体孱弱,受了风寒之后需好好静养。”
“下去吧。”
“是。”翘楚赶紧离开此地,等走远了见到祁王站在门口,最后敲响房门掀袍跨了进去。
莫凉停步在门口等候,没多会女侍也走了出来。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保持静默。
房内——
朱瑾赫一句勿动制止她的行礼。
从床旁边拨来圆形木凳端正坐下,他双手置于膝盖,狭长幽深的眼投射在她的面容上,两人第一次距离这么近。
近到只隔一米,没有任何障碍物的阻拦。
他肆无忌惮地凝视她。
“符氏,你有何心愿?”
“嗯?”符诱安拘谨地坐在床头,垂眸疑惑出声。
“我们做个交易。”
你许愿我满足,条件是你要来到我身边。
“什么交易?”
“我满足你任何想法,前提是你要把最重要的东西给我。”
“?最重要的东西?”
朱瑾赫膝上大掌不自觉敲击,他沉稳地嗯了声,俊美狰狞的面容上如狼似虎的眼神不加掩饰,满满的侵占欲。
符诱安微微心惊屏息,攥紧被褥,这个目光太过**,让人有些窒息。
口是心非:“还是不了,妾身没有心愿。”
朱瑾赫:“听闻你和宋定南感情不和。”
“这是事实,宋定南意图谋害妾身,多亏殿下出手相助,妾感激不尽。”
“……”
这和朱瑾赫想象的不同。
他低头沉思片刻,知道是自己略微急躁了,病床前头提什么交易,还要她交出最重要的东西,这种不亚于威逼的话多折煞人。
符氏并非可以交换来的。
“是我出言鲁莽。”
符诱安沉默,他的确说的有些鲁莽,可这话正好掐在她的心窝上。
当个这么多年的守礼小姐,她内心更倾向于打破规矩,有点病态,就喜欢这种强制感,喜欢看他为她疯魔痴狂的样子。
“殿下可还有事?”
逐客令?
朱瑾赫随即想到借口:“宋定南为何要派人追杀你?”
符诱安一愣,咬唇还是说出口:
“宋定南在外育有一子一女,如今胆敢带外室入府,妾身冷眼讽刺了他几句,问他是不是把外室女儿送人了,没料想他居然一时气急,要杀妾。”
说罢,她眼角泛红,抬起素手遮掩面容。
“殿下勿怪,妾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
朱瑾赫听完,隐隐生出几分忧患意识和不悦。
是了,陪了符氏五年的是她的夫君宋定南,有夫妻情缘的是宋定南,而不是他。
符氏自始至终都与他保持正常距离,倒是他自己,突破了界限。
可她为何要派丫鬟招惹他?
想不通,直接问:“符氏,你可是心悦我?”
这惊破天际的疑问从他口中发出,听闻的符氏身形僵了僵,回道:“殿下何出此言?”
嗯?她居然不认!?
不认!
这次轮到朱瑾赫身形微僵,不知如何发言。
“你可知寺庙那只苍鹰是我的?”
“妾知,并且感念于殿下收到妾的求救出手相助。”符诱安在黑夜临走前准备了一个小型竹筒内,里面是求救信条。
她解释又在黑夜爪子处绑了布条做提醒,以免黑夜又飞回来扑空。
殊不知黑夜将小竹筒吞食了,还是仆人察觉黑夜几日还排泄才发现的。
“……”
所以,朱瑾赫做梦的缘故与人家根本没半点关系,人家的求救是有正当途径的。
“那皇陵门口,为何你的丫鬟乔装打扮引我到灵修寺?”
符氏低眉避开他质询的目光,含含糊糊:
“这的确是妾身的意思,自宋定南被京城官兵带走后,妾忧心会被抄家,一时情急便让翘楚引殿下前来,欲用秘方求殿下网开一面。”
与其用担忧宋定南死,用害怕抄家才更符合她的性情。
“妾自知犯了大错惊扰了殿下,于是在殿下回京时主动献药,幸好殿下胸怀宽广,不与妾计较这些小事。”
“……”
朱瑾赫不置可否,只一味提问:
“黑夜在你烧香时误烧了一本经书,里面为何有我的字?”
符氏手中的被褥泛起褶皱,“殿下,那都是经年的书了,不作数的。”
“妾身自闺阁中便听闻殿下大名,心生仰慕生了不耻之心,如今时过境迁,妾已生为人妇,这些经书久藏在寺中,烧了也好。”
时过境迁,好一个时过境迁!
“那你为何要当着我的面烧?”
“殿下怎么不问,您为何知道妾在烧此物?”
因为他那时目光所至都是她,符氏根本不需要使什么手段告知,他便主动叫莫凉去查她,甚至想看她手里烧的经书。
“……”
兜兜转转,朱瑾赫感觉被摆了一套。
偏生又一时找不出她话里的漏洞,符氏最多就是做事失了分寸——
“符氏。”
朱瑾赫突然站起,向前两步单手扶在床架上,俯身与她接近。
他吐字清晰,掷地有声:“我不信。”
管她说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想要和他撇开关系?
不可能。
“殿下。”
这个距离太近,符诱安试图挪动臀部往后退,但朱瑾赫手速更快,大掌拿捏住肩膀,将她生生扯到原位。
面对面的距离,都与对方呼吸缠绵。
符诱安美眸诧异地睁大。
她看见那张脸越来越靠近,漆黑野性的眸底**浓郁,甚至反射到她的影像——
粉色嫩唇不受控颤颤。
“符氏安娘。”
于这使人脑袋迷乱的氛围中,朱瑾赫说出心中酝酿许久的名讳,他从未这么称呼过一个女人,其意味直白露骨。
“你只能是我的人,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