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天塌了,一次玩笑换来安娘的抛弃,朱瑾赫又一次栽倒坑里。
“什么!!?”
注意力瞬间转移。
倏忽间男人握住她肩膀,双掌用力,双目微震紧盯着她。
朱瑾赫眉间和嘴角颤颤,不可思议,希望从她这得到刚才是幻听的印证,算了,什么叫算了,他唯一的王妃说什么算了!?
就因为一个恶作剧?
他的菩萨因为色这方面抛弃了他,还说得理直气壮:
“殿下既不能人道,何故不跟安娘说?要知这夫妻之事事关和谐,若是不能,便是将就也不行。”
“是您有错在先,烦请退了这场婚事吧。”
“安娘——”
他原本想出言解释,可话凝结在喉咙吐不出,脑内陷入瞬间的空白和耳鸣。
他居然因为这个被抛弃了!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安娘爱他。
“安娘,看我。”
任凭头顶人如何叫唤,她都没有反应,而是用力挣扎开他的手,伸手将旁边小桌上的经书合上。
缓缓叹息道:“既如此,经书也不抄了。”
“殿下请回吧。”
骤然变化的冷漠让朱瑾赫防不胜防,靠近她,她跪坐着挪一步,他复靠近。
重复几次,他被抵着胸膛推开。
安娘——居然真的因为这个,不再靠近他了,这跟料想的不一样——
哪里管什么放肆不放肆,真不真假,这些根本都不重要,他的王妃真的生了气。
男人垂眸强行镇定,他身躯挺立坐直,试探地扯扯柔软裙角:
“安娘我讨饶,我说的是假的,我很好。”
别这样。
朱瑾赫单手抵着地板上,倾斜身板,想要看清躲避的安娘脸色。
安娘应该会开心点吧?
可事实证明,不要妄加揣测女人的心思,更何谈是安娘的心思。
往常的安娘柔情时如春季潺潺流水,清冷时如佛堂染上情意的菩萨,愠怒时水眸睨人,丝毫不会顾忌他什么身份,敢于提出意见。
如今,她面无情绪偏头,寒冷的眼撞上他恳求的目光,没有半分温柔。
她是第一个敢如此俯视他,又说出决绝话的人。
两人对视断开:“殿下,你走吧。”
安娘知道这是假话后,甚至不迁怒他,只是让他走。
他看不透她了。
亦或是,安娘其实早知道他在试探。
朱瑾赫坐直了腰,柔和的鹰眸因情绪深沉而黯淡,他第一次觉得周身变凉,凉到哆嗦的滋味,心乱无法自控,不知如何哄好人。
“是我的错,我居然让安娘受这么大的惊吓。”
他想拉住她,可裙角悄然从指尖溜走,符诱安灵活起身去推开门。
转身不再看他,垂眸一字一顿道:“殿下,我行得端坐得直,你若是有话就直说,没必要如此试探于我。”
“诱安身份低微不敢攀附,还请殿下走好。”
“……”
她都自称诱安了。
朱瑾赫及时保持理智,他知道是自己犯了错,如今不能再惹她生气,可是叫他从大门离开,这不是让他从此和她划清界限吗。
朱瑾赫攥紧拳头,一步步靠近她。
抬手——
“别碰我。”
他指尖一顿,顺势划到额头处将乱发拨弄开来,没有碰到她。
“是我实在不妥,犯了大错让安娘生气,还请安娘饶恕。”
她伸手捂住耳朵,不想听。
朱瑾赫见她不想听,只好转而说别的,“但若是安娘让我从这大门跨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
只见朱瑾赫后退几步,从小小的窗口钻了出去。
拾掇好衣袍,他又支开窗盖探出头,矜贵的王爷第一次被赶,他不适地仰起头故作淡定,但见到她神色不好,马上收敛气焰,道:
“安娘勿气,我已经出来了,不扰你。”
“……”
明明是个英气凛冽的殿下,此时如落魄大狼般蛰伏在窗前不动。
等了一炷香,朱瑾赫镇守在窗外。
他走了,但又没有完全走。
“……”
朱瑾赫今夜是不会走的,他要谨防安娘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若是此时后门来一辆马车将她的踪影带走,那见到她便更难了。
虽然之前派了人跟着,但一一被她遣返,如今手头居然没有能用的人。
无奈扶额,只能盯着窗内烛火闪烁,他挺直腰板环胸靠在墙上,故作器宇轩昂。
无妨,安娘见他在外面等,也会心疼的。
直到月色深深,他来回走纾解脚底,房内的心上人还守在房内不去休息,甚至一点目光都不留给他。
想必是他气的,如此晚睡伤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指腹不自在地磨砺墙面,“安娘,子时了,该就寝了。”
背对他的诱安肩膀不想搭理,依旧平静地翻动手中经书,另一只手佛珠不停。
屋外夺云疑惑小姐怎么还不出来,但接了不得擅入的嘱咐,她隔着门口确定小姐还在念经,便又回到门口凳子边坐等。
其实,她对两人私会的事是知道的,自己也悄悄地打点周边。
防止有走错路的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而守在门口,掌握一手八卦的她今天就没困过,看着小姐以硬气的姿态跟祁王对话,让他走,让他不要碰她——
真的好勇!好威武!
又过去几刻钟,隐约的男声又响起。
朱瑾赫继续道:
“安娘,这么晚了,担心看坏了眼睛。”
等了良久她不理他,又道:“安娘,烛火有些暗了,让丫鬟给你再点几盏。”
不理,继续:“夜间雾气重,多披件小披肩,着凉了不好。”
窗外的情郎在唱着独角戏,窗内的菩萨悄悄合上眼眯一会,又翻开书。
还不走,熬不死他。
原本是想惩戒他的,但后面符诱安犯困,身形晃了晃被黑影稳稳接住,熟悉的味道萦绕鼻腔,她也索性软下身来。
无妨,睡后再战。
今早是瓢盆大雨,寝室外是哗哗一片水声,而符诱安巳时才初醒,刚出棉被就被凉意包裹,她穿上斗篷叫来夺云。
“殿下昨晚如何?”
“祁王昨晚是冒雨走的。”
符诱安柳眉微皱,这么大雨,“他不要伞吗?”
“祁王不要。”
符诱安垂手抓紧斗篷,面上染上担忧,还是夺云出言:“小姐勿要烦忧,祁王殿下可是从战场厮杀出来的人物,一场雨有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睡醒后符诱安头脑清醒,她在回忆昨晚的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
其实,她昨夜张口就是算了,何尝也不是在伤两人的情谊?
不该如此过分,又觉得不过分,殿下不会长教训,就是要好好吓一吓他。
人陷入**,当真是要糊涂啊。
就在此时,窗棂又响动了——
符诱安下意识跳下床,手落到窗户边,抬起又放下。
是不是他。
“安娘。”
符诱安顿时雀跃,但反应过来他的声音沙哑,心情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