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魔讨好完萧瀛,又讨好李墨,“我说修士哥哥,你的这个木牢怎么还越缩越紧呢?”
“如果你没有暗暗使力,它又怎会越缩越紧?”李墨冷哼一声,“少耍花招。”
知道逃不掉,魇魔登时气馁的低下头,偷偷嘀咕,“都给我捆成这样了,还能怎么耍花招......你反过来捆住你自己试试...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
修士耳力过人,哪怕魇魔声音很低很小也听的清,李墨揪住魇魔的耳朵,用力一扯,“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活活勒死你信不信?”
魇魔不敢点头,连忙道,“信信信。”
“你是什么魔修?可有名字?”
魇魔被揪得歪着头,即便如此也不忘回答问题,“我是主习幻境的魔修,名字叫小魇。”
“小魇......”祁玉喃喃重复。
正说着,天色骤然黑了下来,仿佛封闭的房间熄了唯一的灯,黑得可怖又压抑。
连月色都没有,星辰更是瞧不见,四人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
李墨从未见过这么黑的地方,手上一紧,揪得魇魔差点白眼一翻疼晕过去,“修士大哥,快松手饶命啊......”
祁玉六张镇光咒扔向半空,照亮四周环境,六纸在半空燃烧着,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祁玉一抬头,发现萧瀛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自己身前。
李墨懊恼的谓了一声,“早知方才就不多话了。”他低头将乾坤袋里的法器找出来,片刻后,他伸出手,掌中是一个六角星形的铁器。
铁器表面布满暗红色的刻印痕迹,中心处镂空着许多看不懂的图案,六角各嵌着一枚幽蓝宝石,随着他注入灵力,整件法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六枚宝石迸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在空中交织成繁复的星图。
不愧是赵侍承所制的法器,华丽又用途大。
魇魔也被眼前场面所震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惹上这样的大能者。
李墨这样金丹期的修士,在他眼里已然成了大能者。
几息之后,六角宝石颜色逐渐黯淡下去,四周仍是毫无变动,借着祁玉的镇光咒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李墨所谓的‘平地起高楼’。
李墨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我再试一次。”
萧瀛低叹一声,默默转身。
就凭李墨平日修炼那浮躁的心性,想必此法器的使用,他也是只学了个七七八八就自负的认为自己已经会了。
祁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和萧瀛一同转身离开,李墨看他二人转身就走,连忙喊了两声,“大师兄!你们去哪儿?”
“去寻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
李墨沉默了下来,大师兄看不起他也就算了,萧瀛凭什么也觉得他不行?
李墨握了握掌中的法器,抱着让大师兄刮目相看的想法,不信邪的又试了一次。
这一次,全场的观众只有跪坐在地上的魇魔一个。
魇魔不知道李墨这法器是用来做什么的,倒是相当捧场,一双眼睛崇拜的发着亮,“修士哥哥,你究竟观到了什么?那星图究竟有什么特殊的?我能学吗?”
魇魔还以为李墨的法器是观星用的......这无疑让李墨又受到了一次打击,他唇瓣翕张,愣是说不出解释的话。
真是丢人现眼了!李墨羞愧的捂了下脸,“还是去找大师兄吧。”
祁玉一路留下的镇光咒足以让李墨顺着找过去。
萧瀛寻到了一个好地方,恰是两个陇靠在一起的山壁之间,那有一处小泉,两侧还有两个粗壮的树做掩体,是个夜晚休憩的好地方。
“我说,你们来我家干什么。”魇魔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祁玉和萧瀛的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看向魇魔,萧瀛开口,“你家?”
魇魔抬头,用下巴指了个方向,“把那幻障解开,后面就是我家。”
魇魔所指的方向,正两座山壁之间的夹缝处。
而魇魔就这么毫无防备之心的将家的位置说了出来。
李墨怀疑他用心险恶,怕那幻障之后会是什么陷阱,对着祁玉一抬头,“大师兄,我带他进去探探路。”
祁玉微微一怔,有些惭愧,他竟然还没有李墨心思缜密,温声嘱咐道,“多加小心。”
李墨牵着魇魔进去。
他没撒谎,这幻障之后,并非是什么高深莫测的阵法,只是一座普通的小房子,干净整洁的小院中有一个形状怪异的大石桌,四周分布着几个石凳。
那房子也是石头堆砌,掀开柳条帘进去,内里就是普通的一间客室一间卧房。
李墨查探了许久也没发现异常之处,看来是他疑神疑鬼误会魇魔了,李墨看了魇魔一眼,直接道歉,“对不住。”
魇魔哼了两声,“对不住就赶紧把我放了呀。”
但一码归一码,要放了他是不可能的。
见李墨没有松口的意思,魇魔直接打起了商量,“要不然这样,我允许你和你的师兄师弟在我家住一晚,你将我放了,如何?”
李墨径直走了出去,“我们在外凑合一夜。”
像是怕魇魔误会,李墨解释道,“下山历练时,风餐露宿惯了,不习惯留宿他人家中。”
魇魔生无可恋的撇了撇嘴,以为李墨还会把自己牵出去跟他们一起在外凑合,没想到李墨把他留在了屋内。
虽说有那么一点感动,但魇魔还是大叫道,“你不把我解开我怎么躺床上啊!?难道要我在屋里跪着睡吗!?”
魇魔的叫喊确实拦下了李墨,他掀起柳条帘的动作停住,回过头,对着魇魔露微微一笑,“我在梦中罚抄门规的时候就是跪着的,滋味不错,让你也尝尝。”
魇魔:“......”
这么心胸狭隘爱记仇,怎么当上修士的?
李墨出去的时候,祁玉靠在一个石背上坐着,萧瀛就紧挨着他坐在一处。
祁玉仰头看他,“如何?”
“里面没什么危险。”李墨掀起衣袍直接坐在祁玉面前,面对萧瀛命令道,“今夜你守夜。”
萧瀛颔首应下。
李墨也不是想故意刁难,他双手抱臂的看着别处,语气别扭,“我守后半夜。”
他们谁也没在守夜的人员名单里加上祁玉,这仿佛是他们的一种默认。
李墨直接问,“大师兄,你明日要去哪里?”
祁玉看了萧瀛一眼,回答道,“去剑谷。”
李墨眼睛一亮,兴奋道,“剑谷?我也要去剑谷!正想得一个与剑有关的法器呢!我师尊赠我的法器净是些启阵用的,不是炉子就是乐盒,我一直想要一把剑来着......”
李墨在祁玉面前就是一个话唠,喋喋不休。
萧瀛沉默的听着他和祁玉说话,有时候还会跟着笑一下。只不过他从来都不笑出声,只是嘴角带着一点愉悦轻松的弧度而已。
李墨的话止于祁玉开始闭目养神。
到后半夜的时候,不需要萧瀛去叫,他自己就起身守夜了。
李墨虽然骄矜蛮横又嚣张自负,但的确对得起天清宗二师兄这个名号,有担当的很。
隔日,几人出发去剑谷。
虽说魇魔的确戏耍了他们,但罪不至死,李墨决定放过他。
从昨夜至今魇魔也没透露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萧瀛看了他一眼,也默认了李墨的决定。
可萧瀛那幽暗的一眼让魇魔怕极了,他吞了吞口水,心说:为什么这个修为最低的师弟会如此可怕?
李墨捆了他那么久也没有感觉多么可怕,但萧瀛只是轻飘飘的扫过来一眼,就令他心头战栗不已,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师兄弟三人结伴上路,根据大致位置朝剑谷走去。
秘境的机缘也不是人人都有的,究竟能不能碰上传说中宝剑如云的剑谷得到法器,还得看运气。
路上走了不少时日,已经过了三次夜晚,加上头一天的那一夜,他们在秘境之中已经度过了四日,今天是第五日。
虽然没找到剑谷,但路上也不是一无所获,得了些灵草和闻所未闻的炼丹书,还遇上了几只开了灵智的灵兽。
有一只不知怎么被祁玉降服了心,撅着屁股摇尾巴,头不停的靠在祁玉的脚上,蹭来蹭去的撒娇,想让祁玉将他收了当坐骑。
萧瀛盯着那灵兽的一举一动,莫名的有些艳羡。
这灵兽蜷缩在地上,浑身覆盖着如丝绸般柔滑的银白色绒毛,每一根毛发尖端都闪烁着微弱的光泽,仿佛将星辰揉碎后洒落在皮毛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瞳孔——外圈像是是琥珀色的圆月,蓝紫光晕在瞳孔深处螺旋扩散,宛如星河。
祁玉推开它,认真道,“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我已经说了我不需要灵兽。”
那灵兽装听不懂,装傻装呆,就是不停的撒娇不肯离开。
萧瀛一副学到了的表情,眉头认真的蹙起,好像在钻研些什么。
距离离开秘境还有十日,必须找到剑谷让萧瀛得到法器。
祁玉看了眼还在阻止他前行的灵兽,问道,“你知道剑谷在哪里吗?”
灵兽跳起来转了一圈,最后对着祁玉浑厚低沉的发出了一声仿若“哞——”的兽鸣。
“带我们去。”
灵兽立刻俯趴在地,两双晶亮的大眼睛期待无比的向上看着祁玉。
祁玉无奈一笑,依了它的意思,起身飞到它庞大的身躯上,坐在后背上,仿佛陷在绒毛之中。
李墨有些跃跃欲试,他还从未坐过灵兽呢!
可还不待他上去,灵兽已经立起身,跺了两脚地,猛的冲飞了出去。
一点没有让他坐上去的意思。
萧瀛早已御剑跟在旁边走了,李墨气不过的骂,“萧瀛你这个没良心的!也不提醒我一声它不载我!”
萧瀛装作没听见他骂自己,就飞在祁玉身边,腼腆的笑着问,“大师兄,你喜欢坐这个吗?”
祁玉毫不掩饰自己的喜色,“第一次坐,确实有些新奇。”
萧瀛点头,大师兄喜欢,他就也喜欢。
剑谷远在万里之外,灵兽腾飞的速度很快,萧瀛尽管跟得很吃力也绝不停下,一双深沉的黑眸紧紧注视着祁玉的身影,生怕他下一秒就被这灵兽带着消失在眼前。
李墨在后面跟了一半就匪夷所思了起来,脸色不算好看,“萧瀛这小子,平日里在宗门掩藏实力?”
李墨又加速了一些,“这速度我跟都费劲,他怎么没被甩开?”
眼看差距越来越大,本就差了一段路程的李墨已经彻底看不见大师兄和萧瀛的身影了,他只能顺着大致方向继续前行。
祁玉和萧瀛落在剑谷的时候,萧瀛面色苍白,刚站在地上就开始咳嗽,一看就是竭力所致,祁玉担忧的顺了顺萧瀛的背,“跟不上怎么不说?”
萧瀛一直以来都不想让祁玉看见自己懦弱的一面。但此刻,他没有逞能的告诉祁玉他无事,休息片刻便会好,反而放任自己靠在祁玉怀里,虚弱的低语道,“对不起大师兄,我本不想那么弱的。”
“谁在意你弱不弱?”除却一开始在酆都养伤,这么久了,萧瀛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虚弱的一面。
祁玉很担心,生怕他这么逞强会损害自己的根基,那这么久以来,努力提升的修为都将毁于一旦,他一面扶着萧瀛一面问,“如何?有哪里不舒服的?”
萧瀛抿了抿唇,面不改色的开口,“胸口疼。”
“胸口疼?”祁玉手掌附在萧瀛胸膛上,他不是天医峰弟子,不是专业瞧病症的,但天清宗授课的时候会讲一些简单的医法,所以做一个及时处理是可以的。
但他探查了许久也没看萧瀛胸口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经脉内灵气回流,并未伤到。
灵兽在萧瀛手指处嗅了嗅,抬起那双大眼睛盯着萧瀛意味深长的看了片刻,就悠哉悠哉的去趴到一旁了。
而祁玉还在怀疑自己医术不精,查不出萧瀛的病症。
他一点都没怀疑萧瀛这样的正人君子、正道之光会对他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