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逸经过五小时的飞行后,直升机降落在科伦坡班达拉奈克国际机场时,腾逸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五个小时的飞行里,他脑海里全是矿区传来的紧急报告——塌方、掩埋、伤亡。
“老板,车已经准备好了。”安吉文低声提醒,递过一份最新的伤亡名单。
腾逸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三十多名矿工被困,目前仅救出在离井口不远处的十一名,仍有二十多人下落不明。
“走。”他冷声下令,大步走向机场外等候的黑色越野车。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腾逸的指尖在平板上滑动,调出矿区的地形图和事故报告。塌方面积远超预期,主矿道几乎全部被毁,重型设备被掩埋,初步估计损失高达数亿。
坐在他在身旁的西能矿区助理Abbe颤颤巍巍地说道:“最糟糕的是,现在还在持续下着暴雨,西能矿区在远离市区的原始森林片区。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入矿区,我担心再这样继续下雨,通往矿区的路很可能发生泥石流,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的救援工作将无法开展,即便救出伤员也很难及时送去抢救。腾总,以我多年的经验来判断,我们矿区发生二次塌方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可以先把工人及未受损设备转移到安全地方,只留下救援队在那边救援。即便这样,不管是矿区再次发塌方还是路上发生泥石流都不会影响太大。”
腾逸一只手捏着鼻梁,沉思了一会儿,对Abbe吩咐道:“就按你说的方案进行,一定要尽快,千万不能再有人员伤亡了。”
Abbe立马打电话与现场经理按照应急方案进,转移设备与人员。
腾逸又转头对安吉文说道:“立刻联系机场那边,安排三架直升机待命,随时准备救援工作。”
Abbe挂断电话后,深吸一口气,吞吞吐吐地说道:“更棘手的是——媒体已经开始知道我们矿区出事的消息,都在争相疯狂报道,家属们聚集在矿区外,情绪激动,甚至有人试图冲破警戒线。
安吉文低声汇报:“老板,救援队已经增派了人手,但地下情况复杂,随时可能发生二次坍塌。”
腾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决然。
“加速。”
当腾逸的车驶入矿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一片泥泞,救援车辆的警灯闪烁,刺耳的警报声混着哭喊声,整个矿区仿佛陷入末日般的混乱。
“腾总!” 矿区负责人满脸血污地冲过来,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干涸的泥浆,“塌方面积比预估大了三倍,西南侧巷道完全塌陷,现在最要命的是……”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艰难地滚动,“被困人员的生命探测信号正在减弱。”
腾逸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扯下西装外套甩给安吉文,松开领带的同时已经迈开大步:“启动 b 计划,调集所有重型机械,通知军方支援,务必在两小时内打通救援通道!”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幸存矿工们惊恐的尖叫声中,一座歪斜的塔吊轰然倒塌,带起的气浪掀飞了半人高的碎石泥。
混乱中,腾逸抓住一位正在指挥的工程师问道:“通风系统还能维持多久?”
“最多四小时!” 工程师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声音带着哭腔,“但现在二次塌方风险极高,强行下井……”
“我不管什么风险!” 腾逸的怒吼盖过现场的嘈杂,“每拖延一分钟,就可能多一条人命!立刻组织专家组制定支护方案,我亲自带队下井!”
安吉文脸色骤变:“老板,您不能……”
“通知法务部,准备好所有应急预案。” 腾逸转身时,目光扫过远处举着摄像机蜂拥而来的媒体,“联系公关团队,一小时后召开新闻发布会,记住,只说事实,不许承诺!”
矿井入口处,搜救队员们正将担架上的伤员抬上救护车。腾逸蹲下身,握住一位伤者布满血痕的手:“还有多少人在下面?”“十七…… 不,十六个……” 伤者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张工他们在 c 区,他说…… 说要把氧气留给年轻人……”
腾逸猛地起身,抓起安全帽扣在头上。这时,人群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哭喊,一位中年妇女冲破警戒线扑到他脚边,指甲深深抠进他的裤腿:“救救我儿子!他才二十岁啊!你们一定把他救上来!” 安保人员连忙上前拉扯,
腾逸却蹲下来,双手扶住她颤抖的肩膀:“我向您保证,只要有一线希望,我绝不会放弃。”
腾逸吩咐负责人必须安排矿区工作人员及媒体记者家属尽快撤离矿区。他亲跟着救援队下到矿坑入口处,盯着挖掘进度。大雨如注,只能看清五米以内的物体,这给救援队带来致命性的阻挠。汗水混合着雨水完全浸透他的衣服。他一边指挥着救援队,从井口侧面一边挖,一边抽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救援仍进行紧张的救援。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发现生命迹象!还有幸存者!”
腾逸猛地攥紧拳头:“继续挖!快!”
终于,在第七个小时,第二批被困深井的矿工被抬了出来。
满身泥土混合着血渍,奄奄一息,但还活着。
救援医生立马把伤员送到临时搭建的抢救室,进行清理包扎,然后再紧急送往医院抢救。腾逸拿着探照灯,一步步向通往掩埋工人的深井走去。洞口上传来轰隆隆的挖掘机声,井内地下河的水流声,以及让人窒息的潮湿味中混合着各种地下动植物腐蚀后,既像铁锈味又像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这是腾逸第一次亲自下到五米以下的隧道井内,他弯着腰跟在救援队后面。他无法想象那些矿工每天以这样的姿势,忍受随时都有可能缺氧的危险,工作七八个小时......他用带着泥泥的手,擦拭着脸上的水,不知道泪水还是汗水或是地下的矿水。
走在前面的救援队长脸色难看地转过身说道:“腾总……另外五个人就是被掩埋在前面最深处的那口井,由于太深,不能用挖机从上面挖掘。我们只能从这个洞口,用人工挖掘的方式进行救援。从塌方的土壤来分析,是属于比较松软肥沃的土质,应该距离暗河很近,二次坍塌的可能很大,我们要随时做撤离的准备。”
腾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沙哑却坚定:“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动手挖。”
“可是——”
“我说,继续挖。”
凌晨三点,最后一名矿工被救出。
三十七人被困,三十五人获救,两人遇难。
腾逸与救援队长最后爬出井口,他瘫软在泥潭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安吉文走过来,低声道:“老板,媒体还在等您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