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窟者 第66章 世界之树——苏醒

漆黑的大地上，一团又一团渐渐晕开来或黑或白的脚印不断出现，向前延伸……

一袭染血的黑衣，一个支离破碎的人儿。

在这雨夜，引领着那些或黑或白的游鱼……要去哪？

对啊，这个孤独又凄惨的可怜人要去哪呢？

是前方那遥不可及的光亮之处吗？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地方？

夜啊！她是那么的包容，哪怕是这样一个浑身血污的落魄之人也被她揽入怀中；可她又是那样的冷漠，眼睁睁看着雨水侵蚀他的伤口，让他痛不欲生。

……

“可怜的孩子啊，前路难行，回去吧。”

“你的脚已经走不动了，回去吧。”

“你的手已经断了，回去吧。”

“回去吧。”

“……”

“你现在已经寸步难行了，回去吧。何必执着于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温柔又疏离的声音在王戎耳边喋喋不休，却并未得到他的任何回答。

是因为嗓子已经沙哑，再难发出声音？

或许吧，这事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

王戎无力地趴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那可望而不可及的亮光……不对，或许应该说是盯着他和亮光之间的某个东西。

太黑了，实在是看不清。

不过，那东西始终和王戎保持着一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一点一点地吸引着王戎向前方的亮光处而去。

或许是发现王戎再难前进，那东西竟然开始后退，一点点的向王戎靠近。

终于，王戎看清了那吸引着他的东西。

一只火红的小鸟。

这只火红的小鸟和他之前看到的那只荆棘鸟一模一样。

它又活了……

王戎希冀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荆棘鸟，嘴唇微动，一阵低沉的声音在他的喉咙处闷响，根本听不真切。

不过，那荆棘鸟却像是听懂了一般，微微摇头。

王戎露出一抹凄然，神色哀求地看着它。

荆棘鸟转头望向那远处的亮光，最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一般，钻进了王戎那勉强还能活动的右手掌心，然后……放声歌唱起来。

那声音还是那么的悦耳，那么的凄婉动人，催人泪下。

王戎不解地看着掌心的荆棘鸟，似在询问，但荆棘鸟并不理他，只是忘我的吟唱着。

见此，王戎终于还是闭上了疲惫的眼睛，紧咬着牙，控制着右手……攥拳……越来越紧。

咔~

咔咔~

一声声细小的骨骼断裂的声音在他掌心响起，让王戎的心情越发难受。

他并不想这么做，但却不得不这么做。

他不能死在这里。

终于，那荆棘鸟的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在了风雨声中。

“对不起。”王戎的喉咙轻轻蠕动着，发出一声沙哑但勉强能听清的抱歉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戎再次睁开了眼睛，望向自己的掌心。

荆棘鸟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火红的羽毛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散发着淡淡的火光，炙热无比。

王戎动了动身子，抓着羽毛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疲乏感已经消失，那宛如破碎玻璃般的肌肤也已经愈合如初，若不是掌心的火红羽毛，他或许会把这当作一场噩梦吧？

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火红羽毛，王戎轻叹，抬头望着前方的亮光，再次迈开步子。

……

没多久，之前那喋喋不休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你要找的人不在那里，回去吧。”

“前路艰险，荆棘遍地，蛇蝎蛰伏，回去吧。”

“……”

那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可王戎并不理她，只是紧紧的攥着火红的羽毛，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亮光，不停地迈动着步子。

……

大雨倾盆，狂风呼啸，雷声轰鸣……

一条条银蛇落在王戎的身边，像是在示威，可王戎根本不在意，只是不停地往前走去。

终于，他看清了发光的东西。

一座宫殿，金碧辉煌的宫殿。

宫殿前方的喷泉旁坐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轻轻拨弄着身边的竖琴，那旋律悠扬婉转，美妙动听，和荆棘鸟吟唱的旋律一模一样……

王戎微微皱眉，远远地看着她。

一曲终了。

“你果然还是来了。”那女人朱唇微启，轻声说道，那声音，和那一直劝他回去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应该知道我来此的目的吧？”王戎紧紧地攥着火红的羽毛，沉声问道。

“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为什么想要离开呢？”

“因为还有人在等我。”

“那些人也可以出现在这里，只要你想。”

“我想要的是真实的他们，而不是现在这些只会迎合我的虚假幻象。”王戎冷声道。

“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不过，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神明应该不会懂这些人情世故吧？”

闻言，那女人的神色中闪过一抹诧异，“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是啊，不过是在很后面才知道的。”

“我倒是很想听听。”那女人淡笑。

“是小彩灵，小彩灵虽然很懂事，但也很固执，哪怕她知道跟着我可能会给我添麻烦，也会粘着我的，尤其是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但是，在离开暗渊之后，小彩灵竟然异常的听话，晚上也不会来粘着我了。”

“只是因为这些？”

“不全是，不过却是让我产生怀疑的原因之一。最开始让我产生怀疑的原因是那荆棘鸟的叫声，虽然我不知道你安排那荆棘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不过我猜应该是为了让我们发现异常吧。”

女人听后微微摇头，感叹道：“那荆棘鸟不是我安排的，是你那心心念念的小丫头演化出来的，她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小姑娘。”

“小彩灵演化出来的？”王戎喃喃，盯着手心的火红羽毛，一股异样涌上心头。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不过，之后……她的结局恐怕并不怎么完美……好好照顾她吧。”那女人感慨，然后再次拨动了琴弦。

旋律再起，周围的景象开始虚幻起来。

王戎一时间有些急了，连忙追问：“等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不语，在悠扬的旋律中逐渐散去。

王戎再次看了一眼掌心的火红羽毛，最后精神一阵恍惚，失去了意识。

……

暗渊。

那发光的水潭旁，王戎猛然睁眼，大口的喘息着。

待呼吸平复之后，他埋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彩灵，心情有种莫名的惆怅。

小彩灵的结局不怎么完美？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唔~，哥哥~你醒了？”小彩灵揉着惺忪的睡眼，软糯糯地说道。

王戎轻揉着她的脑袋，温柔地笑着，“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哦？不客气。”小彩灵有些不明所以的答道。

王戎释然笑道：“没什么，要吃东西吗？”

“嗯！我想吃红烧肉。”小彩灵连忙点头，眼中冒着小星星。

“好，我去上面给你做。”王戎应道。

这次多亏了小彩灵，所以就算再麻烦，他也会想办法完成小彩灵的要求。

他大致扫了一眼，温良恭等人还在昏睡，想来还在幻境之中，只希望他们能早日堪破幻境吧。

比起他，温良恭等人可都是天资聪颖的天才，这幻境……呃~这幻境背后的人是神明，温良恭等人恐怕真不好说。

他是有小彩灵帮他才能这么快堪破幻境，温良恭等人可没有……等等，从之前接触来看，他们也能看到小彩灵幻化出来的荆棘鸟，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很快就能出来了？

……

幻境之中。

芙罗拉看着眼前的小彩灵，一抹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你是小彩灵对吧？”她颤声问道。

小彩灵歪头望着她，嬉笑道：“大姐姐，里面有一座月池，月池之下有一块月灵石，你可以帮我把它找到吗？”

“月灵石？你说的月灵石和我想的月灵石应该不是同一个吧？”

小彩灵抿嘴笑着，静静地看着她。

“你不会是……”芙罗拉打量了一下自身，以及周遭的情况，脸色微变，“可是，你若真是艾妮露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小彩灵还是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芙罗拉无奈，转身向洞窟深处走去，因为她相信她们信奉的神明是不会算计她的信徒的。

很快，一座泛着荧光的水潭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月池内的能量狂躁无比，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你的耐性了。”小彩灵终于是开口了，轻声提醒。

“多谢艾妮露大人提醒。”芙罗拉道谢，然后纵身跃下了月池。

“啊！！！”

惨叫瞬间响彻洞窟。

“艾妮露大人，你真的没有搞错地方吗？”芙罗拉咬着牙，从牙缝之间挤出这么一句疑问。

小彩灵不语，静静地看着月池内痛不欲生的芙罗拉。

……

另一边，温良恭等人多次搜寻无果，再次聚到了一起。

“果然没找到吗？”温良恭轻叹，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失望，他摇头苦笑，“小彩灵离开不过半个多小时，若这里真的是现实，在这种雨夜中，以她的脚程最多走出去四五里路。可是我们找出去近十里，全都一无所获。如此想来，这里真如王戎学弟所说的那样，是幻境。现在王戎学弟也消失了，想来是找到了破局之法。”

“这破局之法是什么？”龙战挠头问道。

“他之前不是说了吗？是小彩灵。”温良恭耸肩，看着地上肆虐的刀痕，凝眸深思着。

“小彩灵？可现在小彩灵已经消失了，那这破局之法……”

“不，和我们一起的那个小彩灵是假的，就算找到她也无济于事。”温良恭沉声说道，然后稍稍沉默了一小会儿，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真正的破局之法在你们看到的那只荆棘鸟身上，可以带我去你们最后看到那荆棘鸟的地方吗？你应该还记得在哪里吧？”

龙战脸色一变，讪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不过得先回营地，从营地出发才能记得路线，毕竟这里太暗了，我怕带错路。”

“好，先回去再说。”

于是，一行人回了之前的营地，然后在龙战和林沐风的带领之下，找到了荆棘鸟自杀的皂角树。

“就是这里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只荆棘鸟就是在那根尖刺上自杀的，应该没错吧？林沐风。”龙战指着树上的一簇尖刺，不太敢确定。

林沐风捏着下巴，皱眉看了许久，最后说道：“你这次怎么没有拍照啊？真是的，这些刺都一个样儿，这谁能记得住啊？”

“呃~，我咋知道这刺会这么重要啊？”龙战摊手，很是无奈，然后瞅着莫言夕问道：“小莫，那荆棘鸟肯定是死在这棵树上的，你用你的设备探查一下血迹不就好了。”

“没用，探查不到。”莫言夕摇头，不过很快补充道：“不过，上面确实是有一根特别的刺。”

“是哪一根？”龙战忙问。

莫言夕指着之前龙战所指的那根尖刺说道：“就是那根，上面有血线。”

“我就说是那根嘛。”龙战嘿嘿笑道，然后又问：“会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温良恭沉吟，然后神色微凝，一道寒光闪过，那根带血线的尖刺落到了温良恭的手中。

刹那间，他脸色微变，抬头看向雨夜深处。

“是那里吗？走吧，我想我们应该是有办法出去了。”温良恭握着尖刺，淡笑着说道。

龙战等人连忙跟了上去。

可就在这时，伊丹开口说道：“那个，我们不管芙罗拉了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芙罗拉也和我们一起的。”龙战一拍脑袋，后知后觉的说道。

“不用管她，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见到这场幻境的幕后之人了。”温良恭认真地说道。

“幕后之人？是谁？”龙战问道。

“应该是和暗夜精灵有关的人吧。”莫言夕答道。

“你怎么知道？”

“小彩灵的态度是从我们离开暗渊的时候开始变化的，也就是说，那时的她就已经不是她了。”莫言夕分析道。

“这倒是，之前送黛拉去暗渊的时候，小彩灵还冒着大雨来敲车门呢？可见她真的很粘王戎学弟。”苗欣附和。

“可是之前，我们下窟的时候她并没有吵着和王戎见面啊？”龙战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因为小咪吧。”苗欣瞅了一眼萧玖怀里的小咪。

“喵喵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