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成长史 第61章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上）

董书佑目光扫过弟弟手上随意把玩的茶盏：“你回来还未去见过母亲？”

“见过了。”董书砚随手搁下茶盏，釉面碰撞声清脆如裂冰，“怕母亲念叨我总不着家，早早溜了出来。”他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拨弄着茶盏边沿，将盏中残余的冷茶晃出细碎声响。

“你呀！”蕫书砚抬手虚点，清癯的面容难得浮现一丝笑意，随后絮絮说起了禾穗之事。

董书砚听着，眉梢忽地挑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禾穗？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乡下丫头，如今竟成了府里的小妹？

还敢与母犬肉搏，也不知是个怎样虎背熊腰的村姑，倒真是有股子不要命的野劲儿——莫不是想借着救命之恩攀高枝？

竟拒绝母亲收其为义女？怎的？欲擒故纵？一个泥腿子丫头，倒学会拿乔了？且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

啊？她是小外甥女的贴身侍婢？照顾小外甥女两年有余，小外甥女特别喜欢黏着她？哼！好个心机女。

姐姐也对她赞不绝口，哼！借着孩子攀附主母，再用拒认义女的戏码立贞洁牌坊，算盘倒是打得精！姐姐、母亲定是被她骗了。

什么？家里小辈也都喜欢她？好个扮猪吃虎的妙人，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三弟？三弟？”董书佑的手掌在董书砚眼前轻轻晃动。

董书砚猛地回神，下意识应道：“啊？二哥？”

“母亲特意让厨房备了宴席，庆贺收禾穗妹妹为义女，不想你今日也返家，倒凑成了双喜临门。”董书佑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只是禾穗妹妹重伤未愈，还卧床不起。等宴席散了，你要不同我一道去探望咱们的小妹......”

董书砚任由兄长揽着自己的肩膀，二人闲话家常，并肩往花厅走去。青砖铺就的回廊上，檐下铜兽首衔环灯摇晃不定，昏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忽明忽暗地映在雕花木窗上。

还未走近花厅，便听见里头传来隐隐的欢声笑语。门半掩着，透出暖黄的烛光。

“娘亲，我一会儿能再去看看禾穗姨母吗？”巧姐儿清亮的声音从厅内传来。

紧接着，一群小辈七嘴八舌地应和起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晌午不是刚去探望过吗？你姨母需要好生休养......”不等董婉说完，便被小辈们此起彼伏的撒娇声淹没。

“就看一眼嘛”

“我保证不吵着姑母”

......

稚嫩的请求让花厅里泛起阵阵轻笑。

董书佑推开门扉，家人们正围坐谈笑，几个小辈正簇拥在董婉身边，巧姐儿更是拽着她的衣袖，不住地轻轻摇晃。

“老二，老三！”董老爷瞥见门口身影，他招手示意儿子们上前，鬓角霜白难掩眼中欣喜，“快过来，今日咱们董家可是双喜临门！”

董书砚正待行礼，忽听得屏风后传来细碎脚步声——苏嬷嬷捧着漆盒，那该是母亲为新认的义女备下的见面礼。

待苏嬷嬷行至董母身侧，盒盖轻启，一套羊脂白玉头面展露真容。镂空雕琢的玉兰花瓣层层舒展，花蕊处镶嵌的珍珠随着动作轻颤，烛火跃动间，温润的光晕在莹白玉石表面流转。

“婉娘你看。”董母指尖抚过冰凉的玉瓣，珍珠簌簌作响，“这羊脂玉最衬禾穗的肤色。等她调养好了身子，再裁一身月白襦裙，配上这套头面，定能艳惊四座。”

“不想母亲还藏着这样的宝贝，还是母亲会疼人，倒显得我小气了。”董婉眉眼弯弯，朝贴身丫鬟青岚递去个眼色，“我也给禾穗妹妹备了份薄礼，不过比起母亲的这等珍品，可就拿不出手了。”

青岚立即上前，捧出锦盒。盒盖掀开时，一对莹润的羊脂白玉手镯静静卧在丝绒上，玉色纯净似凝脂，在烛光下流转着蜜色光晕，与董母的头面倒像是同出一源的美玉，虽不及头面繁复华贵，却更显素净雅致。

董书砚目光在两件玉器间逡巡，忽然轻笑出声：“姐姐与母亲果真是心有灵犀，这两件竟配成了天作之合。说来也巧，我也收着两块羊脂玉佩——这方莲花纹长命锁原是给巧姐儿，另一块雕着虺纹的，倒与禾穗妹妹相得益彰了。”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两枚玉佩，莹润玉色映得他眉眼愈发清隽。

巧姐儿眉眼弯成月牙，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洒落，一双小手迫不及待地探出去，将莲花长命锁捧在掌心，不住摩挲着温润的玉面，嘴里还直嚷嚷：“这锁可真好看，多谢小舅舅！“

大嫂王氏见状脸颊微红，随即从袖中取出个小巧锦盒，略带嗔怪道：“哎哟，你们这是要羞煞我了！瞧瞧你们备的礼，我这实在拿不出手。”

盒盖掀开，一对翡翠耳坠显露出来，银丝简单地缠绕成花托形状，托起两枚豆粒大的翠玉。坠着的两颗米粒大小的珍珠随着晃动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虽不比众人的厚礼贵重，却也藏着几分朴实的心意。

“大嫂这话倒是羞得我更拿不出手了。”二嫂舒氏轻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只朱漆长盒。

一支银簪静卧其中。簪身錾刻着细密的缠枝纹，簪头以银丝精巧地编织成绽放的芍药花，花蕊处点缀着三颗细小的红珊瑚珠，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瞧着众人都准备了贺礼，董母眼角含笑，满是欣慰地说道：“都好都好，礼物不在贵重，这些都是你们做哥哥嫂嫂的心意，禾穗往后在董家，定会记着这份情谊。”

董父环视满堂，捋须颔首道：“我董家向来以和为贵，往后更需阖家同心，互帮互助。既然人已到齐，便开宴罢！“

众人齐声应诺，话音刚落，便见一众丫鬟手持食盒鱼贯而入，将珍馐美馔依次摆上桌。

顷刻间，佳肴香气四溢，萦绕厅内。众人依序落座，烛台上烛火摇曳，暖黄光晕洒在满桌珍馐之上，琥珀色的酒盏折射出细碎光芒，映得席间欢声笑语更添几分热闹。